《首辅今晚挨巴掌了吗》火林林

49、四十九章

　　将军府内院-

　　不同于往日的肃静。

　　宽敞的庭院里搭了临时戏台，台上戏角正咿咿呀呀唱着汉宫秋，沈窈带绿娥进院时，那戏正唱到：“一日承宣入上阳，十年未得见君王，良宵寂寂谁来伴，唯有琵琶引兴长。”

　　青莲这会儿正伴在沈氏身旁用扇子帮其打风，她眼尖看到进院的人后立马唤出声。

　　坐在院里看戏的林月跟杨曼姬随着声转头，就见庭院口站着一琉璃美人，头上锦鲤发冠坠着的珍珠随着她动作来回摆动，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林月紧忙起身过去接人，恭敬地行了个礼：“萧大娘子。”

　　青莲扶着沈氏从椅子上站起，沈氏今日穿了套青烟色长裙，到是显得格外清凉，她眼里含笑抬了抬手里方帕：“妹妹快进来，你来的赶巧这戏才刚开始。”

　　沈窈脸上绪着笑，冲林月轻轻颔首随即迎向沈氏：“我也许久没听戏了，今日便沾阿姐的光饱饱耳福。”边说边打眼看向不远处的杨曼姬，只见其戴着流苏面纱，身着紫苏蝶裙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上，视线与其相对一瞬后二人同时移开，皆带着对彼此的厌恶跟鄙夷。

　　沈氏扯了扯妹妹的手小声道：“理她作甚，咱们听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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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毕竟是风月场出来的，待人处事这方面经验老道，并未凑上前跟着说嘴，笑着转身要自己的丫鬟去把昨日到的丹荔拿过来，那丫鬟来去如风，刚将端出来的丹荔放到林月一侧案桌上，就被她重新捧起托盘，移了个位正正放到沈窈眼前：“这荔果是前几日宫里赏的，您尝尝看味道如何。”

　　荔果并非寻常水果，便是显贵人家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吃上两次，这玩意贵且不说，还供不应求可着宫中贵人分，从千里外马不停蹄的运到京城，只能留下为数不多可食的。

　　将军带回来的荔果，匀下来也就够府里女眷每人一盘，就连沈氏都没舍得分出来，这会儿见林月把自己那份给妹妹吃，不由得赞赏道：“你有心了。”

　　林月笑着说了两句讨巧话，这才重新坐到自己那处。

　　沈窈扒了个荔果放进嘴里，荔果是放在冰碗中端上来的，这会儿入嘴清凉甜爽，咬下去汁肉在嘴里四溢，十分好吃，她一连吃了三颗才勉强停住嘴。

　　台上戏子正低低哀哀的唱到昭君出塞那一段，“就一壁厢引控甲士，随地打猎，延入塞内，侦候动静，多少是好。”

　　此处正是整出戏的转折点，昭君为了两国安定被迫和亲匈奴，戏角声音悲凉把昭君的心境诠释的淋漓尽致，沈窈听得心情沉重，也不知这曲是谁点的，大暑天的听这种曲，这不催着人上火么。

　　她方才这般想着，院中突然想起“啪”的一声，原是杨曼姬手里的茶杯落了地，沈氏不满地皱起眉漠着脸看过去：“杨姨娘，你这是作甚？”

　　杨曼姬用方帕擦了擦沾上水渍的手：“一时手滑，没扰了大家雅兴吧？”说罢，她又从贵妃椅上站起身：“这闹耳的戏妾身是无福消受了，大娘子跟林姨娘既然喜欢听就多听听，尤其是林姨娘，从前日日听戏想来进府后多有不惯吧？”

　　她话里藏着毒针，一句话夹带着诸多不善，尤其是后面那句专门针对林月的，夹枪带棒讽刺她是从风月场出来的，林月果然因她这话沉下脸，不仅林月沉下脸，沈氏也攥紧方帕，这贱人竟讥讽她与妓子为伍。

　　沈窈哪会容杨曼姬在自己眼皮下欺压人，她撩眼过去当仁不让地回怼道：“杨姨娘无福消受的又岂止这一场戏，难得你有自知。”

　　杨曼姬绣鞋刚刚抬起又因此话重新落下，一身戾气语气颇为不善：“该有自知的当是萧大娘子吧，这里是将军府，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故意加重声音：“小心引火自焚。”

　　“有杨姨娘在，自当万分谨慎。”

　　…
　　杨曼姬离开后林月捂嘴轻笑出来，实在是这段时日她吃了杨曼姬不少暗气，又碍于身份不好直言相怼，今日总算是有人替她出了口气。

　　“还是萧大娘子能言巧辩。”

　　沈氏也乐了出来接话道：“可不是，她本事可多着呢。”话刚落下戏台上唱戏的角儿跑下来恭敬询问：“夫人，这戏还唱吗？”

　　心情才堪堪好转，几人谁都不太想听这出汉宫秋了，林月见二人均凝滞沉默，心下了然，递上一早就备好的银子给主事的班主：“今日就到这吧，有劳你们特意跑一趟了。”

　　那班主接过银子客络道：“那小的就带他们先撤了，夫人们以后听戏记得找我。”

　　…
　　益和院内

　　沈氏正小口品着妹妹特意带来的酸梅水，梅水里放着不少冰块，瞬间就减退了一身热气，人舒服了心也跟着静下来，温声细语回着妹妹方才邀约：“左右府里也无事，我后日陪你一道去寺里拜拜，也好去去这段时间的霉运。”

　　沈氏说完顿了下，原是想同妹妹抱怨府里中馈的事，想想还是把话头压下没作声，夫妻多年到最后竟然不信她至此，府里中馈险些落在杨曼姬手里，好在最后林月抢了去，林月是个知恩的，虽掌着中馈但府中开销一应用度都会按时跟她汇报，这才算宽了宽她的心。

　　收敛略微恍惚的情绪，沈氏放下手中茶杯微侧过头：“前日我收到母亲来信，家中三妹也到了适婚年纪，要我在京里帮寻户可靠人家。”

　　三妹指的便是沈氏亲妹妹沈梦溪，她小沈窈一岁自小两人就不对付。

　　沈窈听到这名心里就烦，碍于情面还是出声象征性询问一番：“那阿姐可有人选了？”

　　沈氏等的就是她这话，自家三妹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眼下她把沈窈嫁进了侯府，听秦戮说萧九云这次赈灾若能功成而返，皇上定会让他重袭侯位恢复石俸，到时二妹就是实至名归的侯夫人，她一手给庶妹撮合成这么桩姻缘，倘若不将亲妹妹也嫁进高门，三妹跟母亲岂会善罢甘休。

　　可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时逢不济的萧世子被二妹赶上了，沈梦溪的婚事真真是让她为难。

　　再加上她跟秦戮感情不复已往，实在张不开嘴再逼他去寻高门把三妹嫁进去，思来想去只有一人能入三妹的眼，能不能成全看她自己造化了。

　　沈氏从沉思中回神，清咳两声方才开口：“人选到是有，就是这人得劳烦妹妹从中帮搭个线。”

　　沈窈心生疑惑，不等她问那头先一步道出来：“顾国公相貌不凡尚未娶妻，妹妹与他多有往来不妨介绍一二？”

　　“顾晏？阿姐，那可是国公！”沈窈听完险些没从椅子上栽倒，顾晏什么身份，沈梦溪什么身份，便是进国公府为妾都未必进得去，更谬论嫁进去做国公夫人。

　　沈氏也知此事难办，但还是厚着脸皮替三妹争取着：“近来灾荒严重，家中店铺闭店月余，父亲已带家眷动身来京城投奔你我，等三妹到了就让她同国公见一面，成与不成全看天意，也免得母亲数落我这个长姐不尽心。”

　　沈窈在桌下搅动着方帕，她哪不知长姐难为，自小她跟沈梦溪起争执，阿姐都是哄了这个哄那个，手心手背都是肉，叫她不管哪个都不是，虽讨厌沈梦溪可也不想阿姐从中为难，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到时我带她见人便是，如若不成等世子回来我与他商量下，看他能不能帮沈梦溪找户体面人家。”

　　“还是妹妹懂我。”沈氏大喜，从妆奁中取出对耳环蛰身到榻桌前：“这对金镶红宝石耳坠是将军去年拿回来的，我惯来喜素，还是妹妹戴吧，也免得宝珠蒙尘白白浪费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