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晚挨巴掌了吗》火林林

2、好姻缘

　　话间就看到正在益和院侯着的青莲。

　　青莲是自幼跟着沈氏的大丫鬟，同沈窈行了个礼道：“二姑娘，娘子正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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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打在屋内的梨花架上，上头放着的采花鸟四方镶器瓶被筛出斑驳的影子，沈氏坐在外室的椅子上，掐着方帕子正酝酿一会儿该怎么开口。

　　自家妹妹打小就有些好高骛远，最喜欢簪金戴银受不得穷苦，若是一上来告诉她要嫁个空壳子，必然是要闹翻天。

　　但夫君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是商户家的庶女，想要做高门正妻何其困难，眼下萧世子除了穷，其他几样可都占全了，她先把妹妹哄住，嫁过去也就安稳了，她跟夫君又不会瞅着妹妹过苦日子，大不了多救济些便是。

　　思绪间门帘被人掀开，沈窈迈着轻巧的步子走进来，见到人后再是抑制不住脸上的笑，行了个礼就蹭过来替她按肩，跟只狐狸似的开始探话：

　　“阿姐今日又美了，我听下人说姐夫回来了？”

　　沈氏年岁并不大，今年方才二十六，一身翠色衫裙更显妙龄，她虽跟沈窈同父异母，但长相性格却天壤之别，一个小家碧玉面和心慈，一个明艳动人聪慧泼辣，任谁看了都不觉得像。

　　她拉过肩上那双巧手，脸上挂着浅笑道：“你呀，这回可真得好好感谢你姐夫，别再整日对他疑来疑去，他可是豁着脸面才为你寻到了侯府姻亲。”

　　沈窈摸摸鼻梁，暗衬长姐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娇花，她可不是疑来疑去，那日若不是她及时发现，怕是这府里就要有个做婢子的姨娘了！

　　不过侯府姻亲…这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她仗着手里这点小把柄，料想姐夫定会对她的事上心，但自个儿什么身份还是有点自知的，原想着要求高一点，至少也能攀上个寒门，没想到姐夫能耐滔天，竟真给她寻了个侯门显贵。

　　她心里隐隐不踏实，放下摩挲鼻梁的手正色道：“真的是侯府？那人多大？可有娶妻？长相如何？品性可正？家眷杂乱吗？”

　　沈氏就等着她问这话呢，端了桌上的茶品了下，酝酿好情绪才敢回她：“你姐夫还能诓你不成？这人啊，是承恩侯府的萧世子，今年二十有四，尚未娶妻，最要紧的是洁身自好连通房都没有。”

　　她观察一下妹妹的神情，见她面容带笑这才继续说下去：“人是绝对一表人才的，温文尔雅学富五车，遍京城再难找到第二个。萧侯爷去的早，如今家里只剩他跟萧夫人，你嫁过去那是顶省心的。”

　　沈窈听完后整个人感觉要飘起来了，二十四，比她大六岁，倒是不难接受。再次重复问了遍：“当真？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看上我呀，京城贵女想嫁的不得挤破头？”

　　沈氏脑袋蹦成一根直线，妹妹的可怕猜忌又来了，绝对不能让她再想下去，不然就露馅了。

　　平常不太爱说话的她，这会儿口齿格外利索，牵起沈窈的手，将藏在衣袖中上好的白玉镯给她套了上去。

　　“要不是你姐夫如今身份显赫，亲自登门替你相求，这事能落到你头上吗？他与萧府有些恩情，萧世子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遂以才应下这门亲，这镯子算是定情信物你且收好，三日后世子会登门求娶，到时候你亲眼相看，姐姐保你满意。”

　　沈窈摆弄着手腕上的白玉镯，这镯子一看就知不是凡物，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怪异，但却被莫大的欣喜给冲跑了。

　　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垂怜她自幼丧母，让她时来运转得了这么一门绝无仅有的好姻缘啊。

　　她抬了抬手腕上冰凉的玉镯，迎上长姐带笑的眼，美滋滋道：“这镯子真不赖，可是世子给我的？”

　　一出手就这么阔绰，想来往后皆是好日子，到时她若得些稀罕玩意也要送给长姐来，这姻缘是长姐跟姐夫一并促成的，她心里感激着呢。

　　沈氏掌心冒出不少汗，镯子当然好了，这可是夫君搜剿的南朝皇室之物，据说是从前公主戴的稀罕物件，特意带回来送她的，要不是为了诓骗妹妹，她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她没敢回妹妹的问话，又喝了两口香茶压下心虚，紧忙转了话头：“行了，也别光顾着乐，世子眼光不俗，你这身装扮平日在家穿穿也就算了，见人还是得体面的，我找了临溪阁的方娘子，让她晚点过来给你量尺寸，连夜赶制出两套像样的，待你三日后穿。”

　　沈窈低头瞅瞅自己的粉色金丝裙，没觉得哪不好，她就是喜欢这些金光闪闪的物件。

　　但长姐既然说了，定是有缘由的，想来是那萧世子看不上俗物，人有一得必一有失，她得了好姻缘，舍去自己这点小癖好还是值当的，当即点头应下，又跟沈氏扯了好一会儿家常才出去。

　　待她出去沈氏长舒口气，青莲紧忙上前替她拍拍背，一边拍背一边抱怨着：“娘子就是心太软，从小到大您处处让着二姑娘，如今她要成婚京城随便找个人家哪不是了？您为了她同将军闹，害得将军花十万两全了她的愿，值当吗？”

　　这话打小就被旁人问，她不知听了多少次，推开青莲往佛堂去，跪在蒲团上才安心不少，值当吗？若她心中无愧当然不值，不过一庶妹何至于她百般呵护。

　　可这个庶妹就是她的心魔，打从及笄那年得知是母亲害死了方姨娘，且手段龌龊到令人发指，她便夜夜噩梦又不得同外人述说。

　　她梦到方姨娘七窍流血对她咒骂，还同她说若是沈窈此生过得顺意便罢，若是不顺，便是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她跟她娘偿命。

　　她好不容易过上现在安定富贵的日子，是半点波澜都经不起了。

　　跪在菩萨面前磕了三个头，心下默默祈祷：苍天有眼，她愿尽她此生所能护庶妹安定，只盼能弥补母亲酿下的大错。

　　将军府比较肃穆庄重，整个府邸唯有花园这片景致最独特，沈氏喜爱风信子，将军为了博美人一笑在园中种满了风信子，成片的紫色分外迷眼，沈窈闻着浓郁的花香心情更加畅快，就连平日最讨厌的绿娥，看着都顺眼了。

　　绿娥正是那日爬床被抓的婢女，这段时间被表小姐扣着不放人，别提过得多苦闷了。

　　她心下好奇，观察着眉飞色舞的娇人讪讪询问：“表小姐，看你这么高兴，可是将军帮您寻到了好亲事？不知是哪家贵公子能得您青睐？”

　　换做别日沈窈定会数落她不知深浅，主子的事也是她能打听的？但她现在心情极好，也有两分想要炫耀的心思，摘了朵风信子在手中，神采奕奕的笑道：

　　“是顶好的亲事，承恩侯府的萧世子，长姐说他不仅家世好，人品长相更是上乘，人中龙凤，凤中翘楚，京城贵女排着队想嫁，姐夫废了好大劲才帮我争到手。”

　　绿娥听完差点笑喷了，好在最后一刻憋住了，捂着嘴装作被口水呛到弯腰咳嗽起来，这才没露馅。

　　真是笑死她了，什么人中龙凤，凤中翘楚，那萧世子现在就是个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身背巨债，穷的连门都不敢出。

　　她刚还纳闷，表小姐这种商户庶女，还长着一颗刁钻的黑心肠，哪个高门会让她进？原是穷困潦倒的承恩侯府呀，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难怪娘子身边的丫鬟刚特意叮嘱她，让她看好表小姐，成亲之前都别让她出府，就在府里好好待嫁，估计是怕她出门打听到什么又闹起来吧。

　　得憋住不能露馅，哼，表小姐不就是想攀显贵吗？等进了侯府看她还怎么神气。

　　绿娥想通后直起身，一脸的羡慕，说话酸溜溜的：“竟然是萧世子，奴婢曾有幸见过萧世子，那真是个惊才风逸的传奇人物，上京就没有姑娘不识他，表小姐真是好命，能得这么一桩姻缘。”

　　沈窈立在花丛中不动，拧着眉头冷眼打量她，总觉得哪里说不上的怪异。

　　“又不是你得了这门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面色一冷，扔掉手里的风信子，居高临下的站定在绿娥面前，声音一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这个萧世子到底怎么样？你若敢撒谎，我就命人把你这条舌头剪下来。”

　　绿娥吓的脸色惨白，这黑心肝的可不是说笑，但是让她说实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还等着看笑话呢。

　　心下一横，跪在地上举两指冲天发誓：“苍天在上，奴婢刚刚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欺瞒小姐之意，萧世子的确一表人才，夫人说的那些并无半点虚妄，若有不实，奴婢愿受天惩。”

　　毒誓可不是轻易就能发的，沈窈心里踏实些，缓和下情绪让她起来，暗道自己就是疑心太重，长姐是对她最好的人，怎么可能骗她呢。

　　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桃花眼里饱含羞涩，脸蛋蒙上层浅浅的红霞，像朵含苞绽放的牡丹，站在一片紫色里，分外娇艳。

　　萧世子送她的定情信物这么贵重，她也得赶紧送他个像样的才是。

　　转身往自己的朝思园走，一路琢磨送哪样东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