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善者》不醉凡尘

7、暗查

　　接到沈洛电话的时候，蒋林辰正在书房内翻找资料，他的眼镜被摘下来放在桌上，没了镜片的遮挡，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加深邃。
　　蒋林辰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几秒，嘴角慢慢勾起了笑。他接通了电话，声线低磁：“喂？”
　　“蒋林辰你现在忙不忙？我有点事情需要你帮个忙。”
　　蒋林辰脸上笑意更深：“你还没有开口找我帮过忙。是什么事情？”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直接去你家找你，见面说。”
　　蒋林辰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他垂下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映成金色：“好，你来的路上小心一点，和保安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他顿了顿，改口，“我还是下去接你一下。”
　　“不用，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那头的沈洛传来了关门声，显然正在往外走，“我十五分钟就到。”
　　蒋林辰应着，一手拿过眼镜给自己戴好，“注意安全。”
　　电话那头的沈洛含糊应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蒋林辰无声笑了下，然后起身往冰箱走。
　　既然沈洛要来……肯定要弄一点东西招待他。
　　蒋林辰清楚沈洛的口味，重油重辣，喜欢垃圾食品，喜欢可乐，喜欢烧烤……
　　总之，全都是不健康的食物。

　　蒋林辰住的地方离沈洛并不远，他顺手路边扫了个单车，一边骑着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让自己大晚上出门的沈聿。
　　要不是沈聿，他也不用在晚上九点出门去找蒋林辰帮忙。
　　最糟糕的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说谎。
　　虽然沈洛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他还真没怎么对朋友说过谎。
　　安全部跟他关系好的就那么几个人，蒋林辰算一个。
　　沈洛吹着夜风忍不住感叹：“我要是学坏了一定是你教的。”
　　周围没人，沈聿的声音响起时有一点诡异：“你需要教？”
　　虽然认识没几天，但是沈聿已经确信沈洛就是个蔫儿坏的人。
　　他对陌生人装的像个隐士高人人狠话不多，但是对着熟一点的人就话痨嘴欠又讨打。
　　沈洛撇撇嘴，心中肯定沈聿这种对话方式绝对是跟着电视里学会的，他迟早要把电视给扔了，看这个鬼还能看什么。
　　“你进蒋林辰家的时候注意一点。”沈洛想到什么，开口提醒了一句，“他家也有监测的法器，你别被感应到了。”
　　沈聿不以为意：你以为他能发现我？
　　沈洛没注意到对方换了交流的方式，下意识接口：“你厉害你牛逼当我没说。”
　　一个骑着自行车经过的少年投给沈洛一个看傻逼的眼神。
　　沈洛：“……”艹。
　　沈洛：你居然不提醒我有人？
　　沈聿：为什么要提醒你？
　　沈洛：你不讲武德！！！
　　在沈洛吐槽沈聿的无耻和坑害小辈的过程中，他已经来到了蒋林辰所住的小区。
　　沈洛锁了车，和小区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对方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帮他刷卡开了门。
　　沈洛很是礼貌的道谢：“谢了啊大叔，下次给你带包烟。”
　　保安大叔拎了椅子坐在外面，一手撸着身边乖巧的黑狗：“你这两个月来的有点少啊。”
　　“工作忙呗。”沈洛嬉笑着，顺手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果递过去，“带回去给您女儿吃，这个进口的，很贵的。”
　　保安大叔指了指里面：“快点进去吧，十二点我换班，轮班的是个新人，你记得早点出来啊，别到时候人怀疑你是贼、”
　　沈洛最后摸了把黑狗的脑袋，连连点头：“得嘞放心吧。”
　　黑狗蹭蹭沈洛的手心，很是乖巧。
　　沈聿默默看着，突然开口：我想养条狗。
　　沈洛往小区里面走去，在心里回道：我那小公寓养什么狗，没地方养。
　　沈聿：……

　　听到敲门声时蒋林辰刚把东西摆盘好，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布置，确定没有问题后走过去开门。
　　沈洛自然而然绕过蒋林辰去拿拖鞋换上，然后嗅了嗅屋子里的味道。
　　“你在吃小龙虾？”沈洛顺着味道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正摆着一个汤盆，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麻辣小龙虾。
　　还是去了头的虾尾。
　　“嗯，外卖刚到，我才把他弄到碗里。”蒋林辰走到沙发边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一起吃一点吗？”
　　沈洛咽了咽口水。
　　他当然不知道这份小龙虾是蒋林辰超市里买的速冻食品，加热几分钟就和外面卖的那些一样。
　　在短暂的思考后沈洛走过去挨着蒋林辰坐下来，上手先拿了一个虾尾，一边剥一边道：“算了，边吃边说。哎，你家里有冰啤酒吗？”
　　“我给你拿一罐，不能多喝。”蒋林辰起身去冰箱边，心里却有点惊讶。
　　能让沈洛说边吃边说而不是吃完再说，就说明他想说的事情对他而言很重要。
　　什么事情能让沈洛觉得很重要？
　　蒋林辰拿了两罐冰啤酒，其中一罐递给了沈洛。
　　沈洛正在剥龙虾壳，只是努努嘴示意对方放在自己面前就行。
　　蒋林辰帮他拉开了拉环，然后把那灌啤酒放到他右手前方。
　　“谢谢。”沈洛把咽下嘴里的龙虾肉，有些感叹，“要是去外面吃就更有感觉了。”
　　蒋林辰重新在他旁边坐下，也拿了一个虾尾剥壳。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慢条斯理，一双手手指细长干净，沾了龙虾的油渍也依旧透着股不常见的矜贵。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吃了几分钟，蒋林辰见沈洛一直没有开口，心里更奇怪了。
　　以往沈洛找他，基本都是开门见山，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沈洛喝了口啤酒，在心里默默念了遍临时打的稿子，这才开口：“蒋林辰，我需要安全部下一个调令。”
　　蒋林辰看向沈洛，神情温和：“什么调令？”
　　他没有问沈洛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有些不合适的要求，似乎并不关心沈洛的理由。
　　“我得去一趟博格达山。”沈洛嚼着麻辣的龙虾肉，说话时的声音有些含混，“那儿是安家的地方，我直接去可能会和他们起矛盾，最好是有个调令。”
　　“博格达山是天山中最重要的一脉，也是安家最重视的族地。”蒋林辰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了手上的油渍，然后拿起那罐啤酒慢慢抿了一口，“即使是安全部也很难下调令去那里。我的权限只能帮你做个申请，但是需要理由。”
　　沈洛垂了眼睛，捏了捏自己的啤酒罐。
　　他在心里给自己做足了建设，开口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认真。
　　“我今天去引导那丝鬼气的时候，看到了点东西，我要去验证一下。”
　　蒋林辰的表情专注了些，镜片后的眼睛深黯了几分：“你怎么样？那个鬼气有没有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
　　沈洛肚子里打好的草稿被蒋林辰这个不按套路的问话给打乱了。
　　他眨了眨眼，有一点懵逼：“哈啊？”
　　不对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看到了什么然后他好顺理成章说看到了安家豢养诡异的妖兽要去调查取证然后再顺理成章摸进去救狐狸吗？
　　为什么蒋林辰的重点会是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这个问题就很有问题啊！
　　准备好的草稿用不了，沈洛一时间有点茫然，但是考虑到蒋林辰这话其实是在关心，他又微妙的有那么一点复杂情绪。
　　大概是感动？
　　“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沈洛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和对方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你不用担心这个，那个鬼气没有伤到我，我很确定。现在的重点是……”
　　蒋林辰沉默看着沈洛。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沈洛听他说话，沈洛的声音却莫名其妙低了下去。
　　见鬼了……
　　沈洛抬手想摸摸自己的额头——不会是真脑子出了问题吧？
　　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蒋林辰的眼神有问题？
　　蒋林辰察觉到沈洛的动作，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手上有油。”他低声说。
　　沈洛：“……哦。”
　　蒋林辰静静看着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清浅温和，在灯光下他的瞳仁看起来是偏浅的琥珀色。
　　沈洛觉得自己心里莫名痒了一下。
　　沈洛：老祖宗你觉得不觉得他是在故意撩我？
　　沈聿：撩你是什么意思？
　　沈洛：……
　　是一个微妙的不需要解释但是要解释起来就会变得诡异的词。
　　蒋林辰松开手，神情自然地抽了一张纸递给沈洛。沈洛接过了，捏在手里开始思索怎么把话题扯回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洛微妙的尴尬，蒋林辰主动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沈洛有点感谢对方的绅士风度，虽然他好像并不需要被这样对待……
　　“数不清的恶鬼，还有诡异的阵法。”
　　“在博格达山。”
　　蒋林辰沉吟：“你认为你看到的那些可能是真实存在的景象？”
　　“差不多。”沈洛把那张纸捏成一团，组织着语言，“但是博格达山是现世仅有的灵气浓郁之处，几百年来一直是安家的族地，我如果去了被发现，肯定还和安家闹出矛盾。”
　　沈洛并不怕和安家交恶，反正他和安家的关系已经足够糟糕了。
　　但是沈洛担心自己会引起安家的注意。
　　如果安家怀疑是他救走了赤绝，那么他以后一定会被安家盯着，做什么都麻烦。
　　沈洛只怕麻烦。
　　蒋林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明面上的调令不可能，安全部是不会在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调查安家的。”
　　沈洛轻啧，还想说什么，蒋林辰却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
　　“不过，我可以用个人的名义做个申请，以安全部的私令去暗查。”

　　沈洛：我觉得他在撩我，而且我有点心动
沈聿：？
蒋林辰但笑不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