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自己书中的女配（快穿）》芳客

42、第 42 章

　　泠霜再睁开眼，床榻前站着一个胡服侍女，见她醒转，唧唧哇哇说了一长串，然后就跑出去了。

　　她勉强撑起身子，周围的陈设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是一座营帐，陌生则是因它与踏白军营中自己所见的大不相同。

　　幔布上画着奇奇怪怪的各种图腾符号，身上的不是被子，而是厚厚的毛毡，应当是从动物身上剥下来的皮毛。

　　很显而易见，她被北羌人给抓住了。

　　须臾，阿什莫贺从外头进来，一见到她直愣愣望着自己，便冲人龇牙一笑，“怎么，没想到有一日会落到我手里吧。”

　　比起先前见到他囚徒濒死的样子，如今的阿什莫贺那可真是个秀骨天成的美少年，只是戾气太重，眉宇比之同龄人更加深沉。

　　泠霜扭过头去不肯说话，大有任其宰割，但不能辱己风骨的意味。

　　阿什莫贺耐着性子坐到她跟前，婢女端来茶饭，被他拦下，将一碗八宝粥慢慢舀来喂她，“不说话无妨，你一天没吃饭了，也怪赵大同下手太黑，那计手刀没掌握住分寸，竟叫你昏到现在...”

　　泠霜一抬手，将那碗粥直接挥洒在了地上，盛粥的碗是铜制的打不碎，滴溜溜一路滚到远处。

　　阿什莫贺的脸上顿时覆了一层寒霜，他起身，用手指抹了一把地上的粥，往嘴里尝了尝，“你们中梁人，从来占据着最好的资源，稻粟富足，衣冠俨然，很少有人会饿着肚子吧，难怪...”他啧了一声，“你可知道在北羌想吃上这样一碗粥，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吗？”

　　泠霜看着他，蹙起眉来。

　　“北羌多为草原荒漠，鲜少有可种粮食之田，所以这些年一直都要用高价从你们中梁买粮，但偌大的北羌，几千万张口要吃饭，纵是不惜重金，底层百姓也吃不饱饭。春夏时分也就罢了，牧马为生，以牛羊为食，尚可果腹，但一到秋冬呢，草黄了，牛羊养不活了，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饿死。”

　　阿什莫贺眯了眯眼，指尖在那稠浓的粥里搅弄，捏起一颗红枣扔到嘴里，“很多时候，我都想不通为何你们中梁人如此怯弱瘦小，却能掌控着天下最富足的地盘。”

　　泠霜很想跟他说说进化论，探讨一下种族特征和气候、饮食、文化之间的关系，告诉他什么是科学，什么是偏见。

　　但是她太了解阿什莫贺了，他根本不会听。

　　于是换了个说法，“你知道什么是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吗？你们北羌确实兵马强盛，往前推一百年，你们的老祖先织夷人也曾兵临中原，建立了统一的大王朝，但是短短二十年的功夫，他们就被迫退到北边了，我们中梁的高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你觉得不服气，就拿出本事来在战场上决一胜负，这么拿我一个弱女子做筏子，委实不厚道。”

　　可阿什莫贺不上她的当，朝她露出森森白牙来，“你们中梁人不是有句名话，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么，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小人。”

　　这样大方承认自己是小人的，真是亘古未闻的奇事，别人都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偏爱不要皮不要脸。

　　泠霜讳莫如深地望了他一眼，“那么这位小人，你想拿我做什么，要挟萧大元帅吗？”

　　阿什莫贺脸色有点别扭，为什么‘小人’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叫他浑身不舒坦呢！想来是这女人太过牙尖嘴利，已经没有如她外表上的那么温婉了。

　　不过他也不瞒着自己的意图，坦然道：“赵大全跟我说过，你是萧和衍的心上人，他为了你都亲自率兵冲进黑水潭了，拿住了你，就不怕他不低头。”

　　可眼前的女子却笑了起来，她的牙齿洁白又整齐，笑起来明如春风，艳若桃李的意味，“赵大全的鬼话你都信？你还不知道吧，萧元帅身上有婚约呢，和他定亲的是上京第一美人永宁郡主，血胤贵重，风华绝代，元帅为她守身如玉数年，就等着郡主及笄后风光迎娶呢，我这样的粗鄙村女，哪里能入他的眼？”

　　阿什莫贺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你不粗鄙啊，我瞧你比我见过的女人都好看。”

　　这是谦称。泠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那肯定是你们北羌没有美女，你从小见识少了，上京遍地都是美人，元帅从小就在那里长大的，眼界比天还高呢！”

　　阿什莫贺有点生气，他承认中梁的女子更为柔媚，但北羌也不是没有美女，这个女人处处损他，实在可恨。

　　他凉凉一笑，“照你这么说，我是抓错人了？”

　　泠霜头如捣蒜，“那可不是，就连上回的黑水潭，也是元帅有心鼓舞士气，这才身先士卒做了先锋，赵大全叛国已经回不去了，可不得编些谎话想留在北羌嘛！”

　　阿什莫贺哦了声，说不要紧，“既然拿你对付萧和衍无用，那你就留下来，做我的侍妾吧。”

　　泠霜满脸问号，愕着两眼道：“你说什么？”

　　阿什莫贺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惧怕的神情，他很满意，抬手拂了拂泠霜鬓边碎发，“萧和衍又不喜欢你，你还留在中梁做什么，倒不如跟了我，你长得不错能暖床，武功也不差能自保，还有能调制那奇异药水的本事，真是一人多用啊！”

　　泠霜用力拍开他的手，鄙夷道：“你？你才刚十三吧，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怎么满脑子肮脏心思。”

　　阿什莫贺哈哈大笑，“在你们中梁，十三岁可能还是个孩子，但在北羌，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了，不过我的正妃需要门当户对，你做个侍妾就可以了。”

　　泠霜没有搭理他的话，默默出神，看来是上回买的圣水在他面前显了眼，所以惦记上了。

　　这也不能怪她，买之前谁想到俞菁竟然擒住了阿什莫贺，而且就算知道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俞菁等人活活饿死啊。

　　泠霜很惆怅，仰头看着帐顶一圈一圈的蓝金图腾，太繁乱了，眼睛疼。

　　一旁的阿什莫贺还在喋喋不休，话题又绕到了萧和衍头上，“不过我也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萧和衍对你有没有情意，三日后你就知道了。”

　　......

　　那头萧和衍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泠霜和蜜饯，心觉大事不妙，派人出去寻了一圈，最后在巷中找到了掉在地上的油纸包。

　　根据几家铺子的老板所言，确实亲眼目睹了她从来路回去，只不过还未到衙门，人就凭空消失了。

　　到了晚上，一个乞丐受人所托，将一封信和一枚玉佩送进来，萧和衍展开一看，顿时气得踹翻了脚踏前的漆几。

　　那玉佩是阮霜的贴身之物，他日日见她戴着，可她落进了阿什莫贺手中，北羌人生性残暴，会怎样对待她，萧和衍连想都不敢想。

　　方才用的力气大了，牵扯到了才结痂伤口，臂膀包扎的地方又被血浸透，底下一众都看在眼里，却无人敢上去提醒。

　　还是副统制默不作声地上前换纱布，萧和衍任由他摆弄着，心头浮起密密麻麻的痛，他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那姑娘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身心。

　　信摔在了地上，上面写着三日后要萧和衍来孤霞岭，用自己来换阮霜，大家起先还觉得很可笑，手掌二十万大军的一介大元帅，身系多少荣辱责任，哪里是一个小小女子能撼动的呢？

　　即便是喜欢，又能喜欢到什么地步？

　　可元帅半天都没有说话，没有下任何命令，只听见副统制为他换纱布的声音，都是跟随多年的老人了，现下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准备一下，三日后去孤霞岭。”

　　众人悚然抬头，张统领最先发声，“元帅三思啊！您是踏白军的主心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叫咱们这些兄弟该怎么办！”

　　刘统领也紧随其后，往日里乌鸡眼似的两个人，这回齐心协力道：“阿什莫贺摆明了是要在孤霞岭设下陷阱，就等着元帅前去，元帅可不能如了他的愿啊！”

　　萧和衍当然知道那是个陷阱，但哪怕是个陷阱，他也不能不去。

　　阿什莫贺为什么不抓别人，光抓了阮霜呢，还不是因为自己对她暧昧不清的态度，其实她很可怜，分明与自己清清白白，却要被敌国当做质子。

　　都是他的错，一开始从他为她置办裙钗，想满足自己那个充满私欲的绮念时，他就错得太离谱了。

　　如果他不去，那个明媚如光的少女就必死无疑，他再也看不见她的笑，听不见她耳畔絮絮不休。

　　萧和衍起身，“难道本帅的话，你们已经不听了吗？都下去安排吧。”

　　众人都俯下身去，无人敢多言，但都在用另一种方式在反抗。

　　“元帅必须要去孤霞岭。”

　　门前响起一道声音，只见俞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将两道密报递到萧和衍手中。

　　“其实阮霜并非禹州人氏，当初属下在扶州地界遇上她，她说自己是上京宁西伯府的庶女，因家中嫡母逼婚，这才逃了出来，立志要入踏白军营效力，属下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帮她改头换面带进了军营。前些时日属下修书一封给上京的旧友，结果才得知宁西伯一共三个女儿，均已出嫁多年，过了两日，又听说永宁郡主失踪了，大长公主说郡主于二月大病一场，病愈后便去静水庵清修，不见任何人，后来静水庵遭连日暴雨，庵中要重修屋舍，这才发现永宁郡主不见了踪影，大长公主入禁中向太后娘娘和陛下哭诉，如今上京已经乱了套....”

　　她深吸一口气，俯拜下去，“阮霜...很有可能就是永宁郡主，元帅，您一定要救郡主脱离阿什莫贺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