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自己书中的女配（快穿）》芳客

40、第 40 章

　　等萧和衍再睁眼，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彼时肩胛上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只需要静静养、好好养，卧床少动，不出两三个月就能好了。

　　但身为元帅，又守着陇州长岭关的命门，再加上麾下叛变，一桩桩一件件，他怎么可能静得下来。

　　一睁眼，头一件事问的就是，“灵源县如何了？”

　　榻前的副统制忙道：“赵大全跑了，灵源县驻兵群龙无首，刘统领和俞副将已经过去接手了。”

　　萧和衍这才放下心来，“赵大全叛变通敌的事情，需要马上写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上京，你取笔墨来，我念，你写。”

　　这头副统制刚写好奏折，珠帘卷起了一半，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形显现进来，他垂眼低眉，默默退下将位置让给了来人。

　　自打那首笛曲吹完，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元帅的情意，虽说元帅有婚约，但是永宁郡主远在上京，并不妨碍眼下有位红颜知己，日日伴在元帅身侧，暖暖心扉。

　　萧和衍看到泠霜，昏迷前最后一点记忆浮现，那曲子吹得他置身云雾之中，浑身上下的痛感都在霎那间消散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从前也听说过江湖里有邪曲能乱人功力，但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更何况这样一个如珠如玉的姑娘，你很难将她跟那些邪魔乱舞联系在一起。

　　萧和衍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扯了扯锦被，轻咳一声道：“我还没谢过你...”

　　病中的人没了棱角，称呼说话也随意了起来，在泠霜的角度往下看，半边无暇的侧脸，高挺的鼻尖，还有那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

　　是了，流了那么多的血，任谁都会脸色不好。

　　但也因此，眉眼添了几分春雪沁枝的柔绮美感，泠霜细细打量，更觉得他是难得的绝色。

　　“殿下不必谢我，只要殿下能平安无恙，那就都是值得了。”

　　萧和衍活了二十多年，对于女子的心思了解得很浅，所以也摸不准若是她喜欢俞木青，为什么还要来亲他。

　　但是也问不出口，自矜着，斟酌着，最后只能将话题再引到那曲子上头，以盼多说上几句话。

　　“说来也怪，那是什么曲子，我从未听过，竟能叫我在取箭时忘记痛感。”

　　泠霜打着哈哈，不愿多谈，“是殿下坚毅过人，生生挺了过来，与我的曲子无关。”

　　萧和衍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也没有深究，双手交在胸前，怅然道：“阿什莫贺没看住，实在是可惜！”

　　说起阿什莫贺来，泠霜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双泛着绿光的眼，这少年是一头狼崽子，要是被他冷不丁咬上一口，不死也得脱上一层皮来。

　　渊越不收，北羌的贼心不死，两国就要一直这么纠缠下去。

　　泠霜道：“其实我梁国现在兵强马壮，踏白军训练有素，未必不能一鼓作气将渊越拿下。”

　　“你的意思是强攻？”萧和衍笑了笑，不过笑得十分淡薄，“我和北羌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也动过这样的心思，但若是强攻，总是免不得要连累百姓，那渊越两城里，还住着不少咱们中梁的百姓呢。”

　　这就是要两方权衡的事情了，先前那四城攻下来，又要保证最小程度减少无辜百姓伤亡，又要将北羌打退出去，真真是废了他不少力气，渊越得收，但不能这样莽撞。

　　原书里，如果不是灵源县被屠城，打乱了萧和衍的计划，也不会采取强攻的方式，生啃下这两块硬骨头。

　　泠霜只好掖着袖子道：“殿下说得很是。”

　　萧和衍展颜道：“先前俞木青说你轻功了得，我倒不知道，你还会武功？”

　　泠霜本来想遮掩一二，以防后面身份暴露后惹人怀疑，但转念一想，黑水潭进去了，救兵也搬来了，恐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己再这样欲掩弥彰，反倒叫人起疑。

　　所幸都认了下来，含笑道：“我打小身子就不好，练武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能健健康康活下去。”

　　萧和衍心中疑惑陡然升起，“你...从小身子不好？”

　　泠霜说是啊，答得坦然万分，“姑娘家身子骨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能养大就很不容易了。”

　　她这样大大方方的，反倒将他那点疑虑掐灭了，萧和衍揉了揉额角，“你说的也对。”

　　泠霜环顾四下无人，悄悄往他跟前凑了凑，萧和衍一低眼，就看见了那张靥笑靥如花。

　　心头一颤，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及头皮，像是被电了一下。

　　“你做什么！”

　　泠霜见他往后头的软枕靠去，刻意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她含含糊糊笑道：“我瞧殿下好看。”

　　对付萧和衍，泠霜已经颇有心得，就不能太正经，得时不时轻佻几句，亵渎他一下，将他那表面的一派正人君子撕碎，才能窥得底下的玲珑怯怯，一点绯色。

　　果然萧和衍的耳根开始红了，慢慢及到脸颊，为他苍白的面容上了一层胭脂般。

　　“阮姑娘，你简直太放肆了。”

　　放肆归放肆，泠霜私心打量着他，料定他心里是欢喜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人啊，明明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男儿，却偏偏故作清心寡欲的老头子。

　　泠霜知道不能再逗他了，要是激起他的自我保护意识，肯定又要像那天晚上一样，划清界限不相往来。

　　于是直起身子来，又是清清朗朗的笑模样，“好了，看来殿下恢复得很不错，那我就先下去了。”

　　“慢着。”

　　正欲转身，泠霜听到他唤她，停住了脚步，回头一顾，只见榻上那人向前倾直，一点檀口张张合合，终于还是没有把那话问出来。

　　“你该回军营了，娄云不是你该久待的地方。”

　　泠霜错牙一哂，这根本不是他原本想问的话。

　　不去管他，甚至对于那句说教也置之不理，扬了扬袖子，翩然离开。

　　直到看不清那罗衣广袖，萧和衍松散下来，凝神不语。

　　他原是想问她：我与木青谁绝色？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荒诞可笑，终究没有开这个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位本来自己十分看好的副将，无意间对他有了诸多成见，甚至开始暗暗的想，俞木青虽好看，但过于阴柔了，这种长相怕是很不得姑娘喜欢。

　　当然这个想头实在是太过损了，面对俞木青时，萧和衍照旧还是清风霁月的做派，哪怕是坐于榻间，也提前擦过了脸，整过了冠发，甚至还披了件逍遥游卷云广衫在身上，修长如玉的手一页页翻过那些情报，眉眼巍然。

　　底下人见了，谁不感慨一声，元帅真乃军中第一精致人物也！

　　俞菁将灵源县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垂首静静听待元帅的示下，结果半天只等来了一句，“俞副将这束发的带子倒是很别致。”

　　俞菁眼皮子一蹦，不自觉地摸了摸发间束带，她不常注重打扮，穿着都是军中的通制，唯有束带是当初从家中带来的，也算是粗犷的从军生涯里，最后一点慰藉。

　　难不成是被瞧出端倪来了？

　　不等她想出对策之言，元帅很快又说起了别的事情，和一旁的刘统领一来一回，完全方才那话抛之脑后了。

　　不过俞菁心细如发，隐约察觉出了元帅对她似乎颇有微词，哪怕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单凭那一个眼神，一个举止，就能可见一斑。

　　是哪里得罪了呢？她自认从未行过冒失不妥的事情，待下宽严并济，与踏白军那些中流砥柱也能把臂周旋，那么元帅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这个困惑还是出去以后，刘统领点醒了她。

　　刘统领操着不紧不慢的声口，大有讥讽的意味，“虽说阮姑娘是先结识你在前，但元帅是何等身份的人，只要是他瞧中的，就不许有他人插手，俞副将还年轻，何愁以后没有好姻缘？”

　　所以是因为阮霜，元帅才看她不顺眼的？

　　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散不去，她从未想过和人争什么，但却被视为了洪水猛兽，元帅那样磊落的君子，缘何心眼这样小？

　　刘统领看她脸上一阵青白交加，心中大为畅快，剔着牙花道：“古往今来，敢跟上司抢女人的，可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啧啧，这世道！”说着负手离开了。

　　下半晌下起了瓢泼大雨，水雾磅礴，泠霜隔窗望着那雨势，心思却全在自己揣着一千八百七十点，该怎么大手大脚花销上。

　　想得入神了，连房中来了人也没注意到，俞菁站在她身后，神情莫测道：“霜儿，你喜欢殿下吗？”

　　她问得直白，泠霜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好半天才道：“你走路没声儿的吗？”不过抱怨完了，见她神色不豫，直勾勾盯着自己，渐渐开始琢磨是不是萧和衍那头出什么岔子了。

　　她都这样撬墙角了，总不至于二人还是走到了一块，开始联合起来对付她了吧？

　　憋了半响，最后只是温吞的笑，“为什么这样问我？”

　　得不到她的肯定回答，俞菁心中那片潭水被搅得涟漪不断，又怕言语莽撞，只好婉转道：“你先前不是还问过我殿下的事情吗，我是想着，若你喜欢他，或许可以...”

　　后头的话没说出来，只是晦涩地看了她一眼。

　　泠霜哦了声，“光我喜欢也没用呀，单相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意思很明确了，她是喜欢萧和衍，但是萧和衍现在未必喜欢她。

　　俞菁紧紧抿着唇，感觉心里有什么被抽走了，取代而之的，是苍凉而无力的失落感。

　　就像是好不容易寻到了可以交换性命，彼此相依的人，结果留不住一瞬，就悄然溜走了。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俞菁牵动着唇角，笑了下，“其实我看得出来，殿下也很喜欢你，只是殿下内秀惯了，轻易不流露真情在人前，霜儿如果真的喜欢，我会助你。”

　　永宁郡主不满意这门亲事，那就想法子退亲，阮霜的门第不足以成为王妃，那就让她记入镇国公府的名下，一切总有法子。

　　只要她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