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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96-19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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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1996.6.5
亲爱的德拉科:
生日快乐!近几日鲜少能看到你,见到你时,你也闷闷不乐,或对波特冷嘲热讽。我不敢说深切地懂你此刻的心情,但我仍知道,你此刻很难过。德拉科,万望你宽心。卢修斯叔叔身处他的战场,而我们亦在我们的战场。
其实,你或许可以换一种思考方式。这样看来,卢修斯叔叔眼下进入阿兹卡班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他没有拿到预言球,本就被黑魔王所厌弃。若他不进阿兹卡班,只会面临You Know Who的滔天怒火。You Know Who,我觉得他已经逐渐失去理智了。疯狂,但没有足够清醒的头脑,处事偏激不计后果。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而越是这种人,往往对于目标的执念就越强大。所以再这样一种时候,卢修斯叔叔进入阿兹卡班,比起受黑魔王折磨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乌姆里奇近日似乎被吓坏了,躺在医疗翼的床上,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一旦有人模仿马蹄声,她就会惊地翻身而起,据说,是那群(被涂掉)是有些人看她不顺眼,将她丢到禁林。以乌姆里奇的性格自然对禁林里的魔法生物们大放厥词。结果被暴躁的马人们拎起来丢开丢去。不得不说,这真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了。依照乌姆里奇的脾性,我认为她能从禁林里回来,而不是死在马人的脚底,实在是一件憾事。
不过,正因为如此,德拉科,你最近要时时留心。他在卢修斯叔叔这里碰了壁,没有达成目的,一定会转而将目光投向你。你千万不要逞强,我知道你对他的认知和理解程度与我相似。德拉科,但你要记住,马尔福家族的荣耀固然重要,但卢修斯叔叔更希望看到你好好活着。(用羽毛笔加粗了好多遍,非常显眼)毕竟卢修斯叔叔已经与邓布利多暂时合作,所以我想美好的未来也就在不远处。不过,我永远无条件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所以,如果你想好了前途,就请告诉我。无论怎样,我陪你一起面对。
另外,给你讲一下我转嫁魔法的最新进展。近几日乌姆里奇在医疗翼,我终于有时间进行我的实验。我找弗立维教授开了禁书区的条,仔细研读了《中世纪魔咒摘要》《如何修补破损的魔咒》《魔咒撮要》,结合那本书名奇奇怪怪的书所提到的,我大概研究出了转嫁魔法的魔咒:Replamious。以我的能力只能研究到这里,我想弗立维教授应该会有更深一步的研究。我实验了一下,这个魔咒我用起来,顶多能转移lumos……但是没有关系,任何一项伟大的研究,刚开始的效果都不尽如人意。我想我要尽快停下研究了。达芙妮在发现宿舍里有奇怪的虫子之后嚎叫了两个小时,并且用各种恶毒的诅咒咒骂我和帕金森。帕金森看起来想要杀人,不过鉴于她曾经有香水味太过浓重熏死蚊子的先例(我听埃默莉德说东方有一种驱蚊药水,似乎叫SIX GOD),她也只能忍气吞声。为了我的耳膜,我只能暂时停下来。
最后,如果你收到这封信时心情还尚可,请下来一趟好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的:安德洛墨达。
12.
1997.2.14.
(羊皮纸非常皱,有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亲爱的德拉科:
也许现在我的身份不适宜给你讲节日快乐了。但是,这是一封永远不会寄出的信。请你原谅一个难以改变习惯的人。
你还是把我推开了。我相信你不会一瞬间就放下我们曾经的爱。可是我已经告诉过你啊,无论你是谁,我爱的只是德拉科。我愿意和你一起度过一切困难。但你还是把我推开了,在你的心中筑下了一堵坚实又厚重的墙,我在墙外呜咽,你在墙内踯躅。
一瞬间,距离我们分手已经过去了七个月。我还是没忍住,提笔给你写了这一封信。虽然我明知道,我不会把它寄出去。
伏地魔回来了。而他就在马尔福庄园。那么你呢,德拉科,你是生活在怎样的一种高压下?你的暑假,就在阴沉,灰暗,不见光明的马尔福庄园度过了吗?我简直无法想象,曾经那个爬树摔下来还要背过去悄悄抹眼泪的小男孩,要直面黑暗和漩涡,或许还有背后一眼望不到边的阴天。你在看到马尔福庄园的青草与蓝天时,可也有想到曾经年少?
曾经你在那里度过的无数欢乐的时光,如今却都变成了刺向你的利刃。变成了你午夜梦回,不愿提起的梦魇。
果然,我的推断成了真。他没有在卢修斯叔叔那里得到的,会在你身上索取回来。所以,我其实是不意外被卡罗兄妹带到马尔福庄园的。他摄魂取念的能力登峰造极,你还是个六年级的少年,怎么能与他抗衡?
如我想象的一般,马尔福庄园几乎成为了一片没有生机的废墟。我路过那个曾经我住过的房子,上面还刻着Andromeda,可从里面传来的女人尖叫声让人不不寒而栗。我只是路过就尚且如此,那你整日生活在这片废墟,也会感到恐惧吗?在死亡面前,我们都这么渺小。
我看到你跪在地上,亲吻他的袍角。我看你一直挺拔的脊背此刻颤抖地弯曲着,匍匐在地上,唤他“我的主人。”
我看你站起来,冷漠地告诉他:“我恨她,她配不上我。有更配得上我的人。她对我的死缠烂打已经让我筋疲力尽。”于是强装没有看到你紧握的,在阴影里颤抖的拳,作出一副伤心透顶的怨妇做派,挤下了还没被哭干的几滴眼泪。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联手演戏。
以前还年少,六岁时,你陪我扮家家酒,装作摆摊的小贩:“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需要什么?”然后装模作样地亲吻我的手背。我被你弄得痒,就开始笑。你就摆出一副严肃做派:“安,我们在演戏,不能笑的!”自己也没绷住,和我一起笑倒在地板上。
而如今,我们都笑不出来了。时过境迁,还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却找不回当时的快乐了。
我看他那张丑陋可怖的蛇脸挤出嘶嘶的词汇,像濒死的脱水的蛇,仍在张牙舞爪试图显示自己的余威:“很好,德拉科,你意识到了这一点。你应当拥有更配得上你的女人。现在,仁慈的伏地魔大人给你这个报仇的时候。念咒吧,德拉科。别把人弄死。”
我只觉得好笑,可我没笑出声。什么时候,爱与恨都需要他来插手?
我内心没有过多波动,因为这是我早已经料到的结局,他有分寸,还留我一条命。我只希望德拉科,你能伤我伤的重一点,这样他会相信你是真的恨我,对于你也放心的多。
可你本就是无辜的啊,被迫卷入这个漩涡,如今还要伤害我来证明你的衷心。伤的是我,可疼得又是谁?
我看你对着我举起魔杖,那双手曾经牵过我,揉过我的脑袋,握住我的笔教我写魔药课作业,在高耸入云的天文塔上给我披过围巾--那是我最温暖的时刻。
而如今却被迫对我举起魔杖。
“神锋无影!”
我悄悄地念了转嫁魔法,可惜我魔力不够高深,只让离我最近的格雷伯克流了一点鼻血。
神锋无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给人带来的心理伤害远超胜利疼痛。我看着我的身上涌出许多刀口,血迹从白衬衣里丝丝缕缕渗出来,像无尽深渊里开出的花。
我忍住没有叫出声,看你在背对着他的地方,嘴唇颤抖地念着咒语,魔杖遥远地划过我的全身,留下一串红色的艳阳。
这是我们之间最近的距离。而我不会忘记你拥抱我时手心的热度,通过衬衫传递到我的心口,至今仍在微微发烫。
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我看到你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然后转过身对伏地魔说:“她的血让我恶心,主人。我想够了,让他们把她带走吧。我现在根本不想看到她。”
他似乎很满意,说了什么,我再听不见了。我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秒,看到了你卷起衬衫的手臂上狰狞的黑魔标记。
烙印的时候,会很疼吧?很抱歉我废话这么多,毕竟难得放纵自己脆弱一下,给你写一封呻/吟的,绝望的歌。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我躺在医疗翼的病床上,床边趴着哭肿眼睛的埃默莉德。
庞弗雷夫人告诉我,我伤的太重,身上的伤口勉强能消失,但是手腕的伤口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无法去除了。
我凝望手腕上的刀口,它深邃,狰狞地附着在我白皙的手腕上。血红色的痂硬生生,我抚摸,触到了坚硬的手感。
它像一道裂谷横亘在我的手腕上,后面是我曾经度过,曾经拥有的爱和希望,而前方是未知的未来和深渊。
意外地,我收到了许多慰问礼物,甚至还有格兰芬多的一份。帕金森也别扭地来告诉我,卡罗兄妹曾经辱骂过她的家族,所以她很钦佩我直面卡罗兄妹的壮举,但希望我下次不要这么鲁莽。
卡罗兄妹。。。?
我迷茫地抬起头,看到埃默莉德揉了揉眼睛,对我眨了眨眼。我立刻明白了。她是担心我,所以编了一个我英勇对抗卡罗兄妹的谎言。我想卡罗兄妹这么气势汹汹,敢把我直接从斯内普教授的课上带走,想必以后一定要入主霍格沃茨,所以,这样让他们误解也不算差。
我谢绝了庞弗雷夫人让我多住几天的意思,就这样拖着残破的躯体回了斯莱特林休息室。埃默莉德扶着我。因为我的大腿处还有几处刀口没有好完全,走路还会痛。
利亚看到我手腕上深深的疤痕,托着我的手轻轻啜泣起来,哭得很小声,却让人心碎。和我有几面之交的同学们也跑来,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围观更贴切。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像是囚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想要挣脱捆绑的缚网。于是我独自回到寝室,帕金森没有说话,达芙妮不见了。
帕金森说达芙妮最近着迷地爱上了卢什,而卢什似乎也并不介意他猛烈又疯狂的爱。他近日加入了…加入了食死徒。这个消息还是埃默莉德告诉我的。她说她亲眼看到卢什和达芙妮在一个小角落里,卢什露出了手臂上狰狞的黑魔标记,而达芙妮垂下头亲吻他的手腕,碎头发还没挽起。
我并不意外。卢什一向显得野心勃勃,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我想,他或许厌恶自己那一半的麻瓜血统,但他一定深深地为自己的能力着迷。爱恨交织,像极了刺荆棘上放声高歌的荆棘鸟。埃默莉德和我正深深为此担心,可我们知道,我们都无能为力。他走上了一条他注定会走上的道路。
利亚近几日病得越来越重,据说是格林格拉斯家的血脉诅咒,反噬般在最可爱最温柔的利亚身上应验了。她变得越来越虚弱,时常起不来床,英国的天气又阴沉多雨,于是她开始嗜睡,但是庞弗雷夫人说,她尚且嗜睡,就说明还没有太严重,可是…利亚也注定不会长久。
我时常为此感到悲痛。利亚是我们家族内最干净,最纯洁的女孩子,她没有强烈的血统观念,总是和蔼又温柔地笑,是一朵盛放在四月枝头的花朵,但偏偏生了薄透娇弱的花瓣。她不像达芙妮那样以自我为尊,也不像我这样偏执又固执。
她是整个家族最应该拥有幸福的人,却偏偏有最让人无能为力的血脉诅咒。
这也许就是命运的残酷性吧,美好的东西被打碎,散落成一地异彩纷呈的琉璃残渣,而鄙陋者却苟活。
利亚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适合在这样阴雨连绵的季节活动,她于是整日呆在宿舍里。和她一个宿舍的梅沙菲克(就是西娅沙菲克的妹妹),整日整夜照顾利亚。小姑娘有时候扛不住,跑来偷偷扑在我怀里哭,叫我姐姐,问我利亚怎么办。
我揉她的脑袋,让她宽心,说利亚会好好的,以后我们要一起去麻瓜的游乐园。可我的心灵已经成为一片荒漠了。
我已经不能笃信我话语的真实性。前方是浓重的化不开的黑暗,而我们身后的家族充斥着权谋,狡诈与厮杀。我们身边爱的人或渐行渐远,或虚弱憔悴。而我们踽踽独行。
未来真的会变好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相信。窗外黑湖的水波层层漫卷拍打在玻璃上,荡漾出回旋往复的余韵。屋子里充斥着烧焦木柴的气味和炉火爆响的噼啪声,烛火流下橙色的眼泪,散发出静谧的袅袅白烟。
梅哭累了,趴在我怀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我抱起她回了她们宿舍。利亚也睡着了,但是睡得并不安稳。她听到我的脚步声,就睁开眼。
"姐姐",她叫我。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床边坐下。
"马尔福学长来找过我。他想。。想和我伪装情侣。"利亚轻轻地说。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被钉在利亚柔软的床上,动弹不得。
"我没有答应他,姐姐。"利亚把她白嫩的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腕上。我回握住她的小手。细小又冰凉。
"我们谈了许多。都是关于你的。他很爱你,姐姐。可他为了保护你,才和你分手。”利亚说。
我揉揉利亚的发顶:“我知道,可是他本不需要把我推开。我有与他一起面对的勇气。我爱他,所以愿意陪他面对危险。”
利亚眨眨眼睛,俏皮地笑:“你们的世界很复杂哦,我还是不要长大了。”
我倾身前去,搂住她的肩颈:“不要长大了,利亚,永远当我的小妹妹。”给她掖了掖翘起的被角:“睡吧,利亚。”然后走出了房门。
德拉科,曾经我以为,只要有爱,就无惧人间风雨。可是现在你告诉我,爱并不万能,它在有些东西面前根本无能为力。
可我仍旧坚持我的观点。爱,就是支持我们走下去的最大力量。但是我现在却要慢慢迷失了。
埃默莉德和卢什关系越来越差,她也不怎么进斯莱特林休息室了,因为她看到西奥多,就会想起他们的曾经。我现在也很少见到她,她似乎把全身心投入了学习中去。达芙妮最近……利亚身体也不好,而你又一直来去匆匆。
很难说我最近是什么心情。就好像前十七年经历的一切都被骤然打破重组。
我曾经什么都拥有,而如今什么都失去。
前几天和埃默莉德在礼堂小声讨论转嫁魔法,却被斯内普教授听到了。他叫我们到邓布利多办公室,然后详详细细地对他讲述了我的发现。我看到邓布利多的右手变得焦黑枯瘦,像一具被烧焦的木柴。邓布利多听完我的讲述,露出了一个和蔼慈祥的笑容:“谢谢你,格林格拉斯小姐,你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转嫁魔法…天才的发现,格林格拉斯小姐。我一定要郑重地感谢你,不过不是现在。但是一点小小的谢礼是必须有的。”他轻声说:“为了感谢安德洛墨达小姐天才的发明,斯莱特林加一百分。”我清楚地看到我身后斯内普教授的表情明显变得松动了些许。邓布利多教授还不忘叮嘱我:“被别人问起,就说你帮我这个老头子做了一点小事,明白吗?”他转头叫斯内普教授:“西弗勒斯,帮助我把菲力乌斯叫来。我们要好好研究一下安德洛墨达小姐的这个新发现。”他已经开始叫我安德洛墨达了。
我点点头,然后走出了办公室。直到走出办公室,我还不明所以。我只是发现了一点小东西,邓布利多教授何至于如此激动?
那么除非是…他笃定他最近会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而我似乎无意间化解了这个难题。至于我的推断对不对,那还需要时间来证明。
五年级背了一学期你的笔记,在你,西奥多,布雷斯的轮番讲解下,还被斯内普教授关了二十次禁闭,我勉勉强强魔药进了提高班。
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熬制的迷情剂里,我闻到了雪松低沉的香气,扑面而来的温热的海风,和马尔福庄园那一丛盛开的玫瑰花的味道。
安德洛墨达。
13.
1997.6.5
(精致的暗灰色信封,格林格拉斯家族的火漆,还散发着淡淡香水味)
亲爱的德拉科马尔福:
谨祝你生日快乐,福寿安康。
安德洛墨达格林格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