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之春暖花开》万千橙

4、第 4 章

　　三月份的南省是个被繁花包围的春城，这里春暖花开，气候宜人，是北方人民挨过一个寒冬之后最喜欢的旅游之地。
　　随着近几年全国交通更加便捷，南省的旅游业也随之更加火爆。三月中旬，仙女湖早就迎来一批又一批全国各地的游客。
　　一叶叶扁舟泛于清波荡漾的湖水之上，阳光之下，迎着暖暖的春风，人们仰望那面似天斧垂直劈下的高耸山崖，不禁连连感叹大自然的巧夺天工。
　　这个时候如果有眼尖的游客看到山顶上的哥特式建筑便会好奇道：“山顶上面的是什么建筑？”
　　导游不是虔诚的基督教教徒，不过因为职业原因他也知道住在山对面的永宁镇人们大多信仰基督教，而山顶上的基督教教堂更是永宁镇设镇以来就存在的，年轻的导游摆弄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话筒，然后简要介绍道：“那是一座基督教教堂，有百年历史了。”
　　明媚的阳光之下，高耸的墙体，圆形的玫瑰窗，细细软软的阳光从布满窗棂的彩色玻璃照射下来时，整个教堂便弥漫着迷离与梦幻。
　　从教堂大门进入，最先进入眼帘的是左右两边那一排排暗红色的长椅，在往前看去，便是洁白的十字架高高挂在中央的墙体之上。
　　清晨，林中小屋内，林雨霁从电脑前抬起头左右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夜没睡的她并不觉得困，熬夜对她似乎已经成为日常。
　　想了想早上还要去山上，林雨霁就起身去洗漱，等她收拾好自己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的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敲响。林雨泽的声音在门外不轻不重响起，“小雨，出来吃饭了，早上有你喜欢的鸡蛋卷。”
　　“来了。”林雨霁将乌黑的长发用皮筋扎起，包揽家中一切家务的林雨泽最烦的就是收拾她掉在地上的一根根长发。不过对于林雨泽的抱怨林雨霁一向不放在心上，她之所以要把披在肩头的长发扎起来，是因为等下要去看望父母，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看过的，有人说把头发扎起来会显得更有精神，林雨霁希望父母看到他们过得很好，不管是在精神上的还是在物质上的。
　　厨房里，嘴里叼着半块吐司的林雨泽见到扎起一头黑发的林雨霁没有说什么，只继续手中的动作，他把微波炉里的牛奶拿出来，然后分别在两个玻璃杯里倒上牛奶，他自己随手拿起喝了一口，另一杯则给了刚刚落座的林雨霁，“等下要选什么花？”
　　“都可以，只要是我选的他们都喜欢。”林雨霁伸手试了一下玻璃杯的温度，确实有点烫，她从小就吃不了太烫的食物，据说婴儿时期喝了太烫的奶粉食道黏膜直接被烧掉一层，那个时候差点直接去见上帝。
　　听着林雨霁用最冷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自信满满的话，林雨泽无语地扯了一下嘴角，“我亲爱的妹妹，你这样不顾别人的感受，等出社会可是会被人孤立的。”
　　这种语重心长的劝说林雨霁早就听了无数遍，同时也无视了无数遍，所以她几乎是无动于衷地细细嚼着面包，只在林雨霁恨铁不成钢的强烈视线之下才动了动嘴巴，发出“哦~”的一声。
　　都说长兄如父，林雨泽就知道他亲爱的妹妹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无奈摇摇头，坐下后，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晃动玻璃杯里的牛奶以减低一点温度，颇为遗憾道：“爸爸当初就是太疼你了，什么都依着你，现在好了，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无知文盲……”
　　“随他们说去，我又不在意。”林雨霁吃饭的速度不快，一直都是细嚼慢咽，因为不用社交不用上学的她一天之内有大把的自控时间。学童时期他们的父亲叫来林雨泽跟林雨霁询问他们关于上学的事宜，那个时候的林雨泽表示要去上学，而林雨霁则板着精致的小脸蛋直接否决上学的提议。直到多年以前，已经学会考虑事情的林雨泽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爸爸跟别人的爸爸不一样，别人家的爸爸恨不得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而他们的爸爸在林雨霁说出“不想上学”的话后，居然很自然的答应了，并且直到去世都没要求林雨霁重新进入学校……
　　“可我不想别人在背地里那么说你，明明你的知识量比我都还多得多！”想起每次跟妹妹下山采购物品，大家都会偷偷在背后讨论，说林雨霁从小就没进学校读书，一直关在上山的木屋里，多半是个傻子，更有些人说他们的爸爸是重男轻女，总之各种难听的谣言都有！
　　林雨霁真不明白林雨泽每次都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对于她来说别人的话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人活一世不容易，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无关重要的人身上。光是爸爸留给她的细胞课题她都没研究出来，更别说把时间跟精力浪费在外界的视线中。她接过温度刚刚好的牛奶喝了一口，看着林雨泽愤然的视线，缓缓道：“这倒是实话，我确实比你厉害，不像你还要在学校里装‘无知’。”
　　学龄期林雨泽就表现非凡的智力水平，小小年纪的林雨泽以为把自己所知的表现出来是增进自己跟同学还有老师的亲近之意，那个时候还无知懵懂的林雨泽不知道自己差点因为超乎年龄的智力水平差点被抓去当成研究，庆幸的是后来他们的爸爸发现了这种异样，有一天他把林雨泽叫到跟前对他嘱咐了一句话，那句话一直贯穿于林雨泽的整个学校生活直到现在还在进行，那句话是：儿子，有时候不一定要把知道的都表现出来，只有那样，在别人的眼里我们才是正常的。
　　“喂……”林雨泽苦恼的撑着下巴道：“你以为很简单吗？装‘无知’也很累的！”
　　“熟能生巧，这些年你不是做得挺好的。”林雨霁听出林雨泽隐藏在苦恼之下的纠结，便出言询问，“现在不想装了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大成熟稳重的林雨泽也明白当初爸爸的初心，可是他现在已经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不出意外他一定会像同学们一样，在来年的九月份会背上厚厚的背包离开家乡奔向更远的城市，他在成长中渐渐融入所谓的“正常人”的生活，而林雨霁不一样，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学习，一人做研究，一个人住在这间几乎与世隔绝的木屋里。
　　“小雨，你应该知道哥哥现在已经高三了。”林雨泽的眼眸深深看着妹妹的黑瞳，虽然这话说得早了点，但林雨泽希望林雨霁在接下去的时间里能考虑一下关于以后去留的问题。
　　这突然改变的话题，让林雨霁一愣，随即她想起之前路过林雨泽房间时看到的电脑画面，她心下顿时了然，原来是故意让她看到的。低头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光，林雨霁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想去武南。”
　　“所以……你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小心翼翼问出这句话，林雨泽连呼吸都屏住了，这个世界上他最亲最爱的妹妹，十年前父亲离世后，他们兄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这些年他们受到多少异样的目光，受到多少流言蜚语……林雨泽不敢去想要是自己走后，只知道学习涉世不深的妹妹会多么辛苦！可他也知道林雨霁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女孩，要是她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拿着枪抵在脑袋上也别想让她妥协。
　　在空气静默了短暂的五秒后，在林雨泽期许恳切的目光下，林雨霁缓缓点头，“这件事我会考虑。”
　　“真的？！”就算林雨霁没有明确给出答案，但即便是这样，林雨泽也是非常高兴的，他扬着英俊的脸蛋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雨霁轻轻哦了一声，她将空碟子自然地推给林雨泽，然后道：“你去洗碗吧，我去后院采些花。”
　　林雨泽应了声好，转身去洗碗。这是多年以来两人养成的习惯，林雨泽一直在城里学习，一周回来一次，每次回来他都舍不得林雨霁沾手家里的家务活，什么煮饭、打扫卫生只要他在家就一定会收拾得好好的。
　　后院的花草是父亲还在时就一直在打理的，在六岁之前一直跟在父亲身边的林雨霁跟父亲学习了很多的知识，其中就包括打理后院的花圃。
　　两兄妹每周周日清晨都会到山顶上看完葬在山顶墓园的父母，对于母亲的印象兄妹俩根本没有，因为母亲在他们一周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但是关于母亲去世的原因父亲一直没有告诉他们。不过这些年，林雨霁根据父亲留下的实验记录手册倒是窥见了一二事实，只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个自己的怀疑告诉林雨泽，她想父亲既然没有说，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其实不仅是关于母亲的病因，就连母亲生前是做什么的，有没有父母、姐妹、亲戚，这些父亲通通保持缄默，即使儿时她跟哥哥怎么在父亲的怀里撒娇都没有用，后来时间一长，俩兄妹也渐渐明白父亲不会告诉他们关于母亲的事情，在时光消逝中他们也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个话题。
　　从山顶看望父母后，林雨泽跟林雨霁在墓园并没有停留多久，因为他们已经看见有人往教堂的方向走去了，见此，林雨泽摸摸林雨霁的脑袋低声道：“走吧。”
　　已经通过十四五岁变声期的林雨泽已经褪去难听沙哑的鸭子声，取而代之的是低柔清雅的发音，林雨霁收起停留在墓碑上的两个名字，低低嗯了一声，挽着林雨泽的手臂一起走向青石道路。
　　去墓园的道路跟去教堂的道路最终在一丛高大的灌木丛前汇成下山的道路。俩兄妹走到交叉汇口时，刚好有一对中年大妈相扶而上，林雨泽看其中一个大妈有点眼熟，随即想起来是市场里的一个大妈，想到从这位大妈口中流散开去的流言，林雨泽就轻皱眉头，只不过他的眉头才刚皱起，他的右手手臂就被一只小手轻轻一捏，他侧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雨霁，最后心底复杂的滋味化为一句低低的抱怨，“别捏了，我会控制情绪。”
　　插身而过后，林雨泽林雨霁两人还没走远，就听到后面有一道压低了的嘀咕声传来，“看，就是他们，住在木屋里的奇怪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