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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   九王爷站在门口,被卫故的长刀拦住了去路。

      他深吸一口气,强笑着看向拦在门口的卫故:“卫统领这是何意?”

      “衙门重地,就算阁下是王爷,那也不能乱闯。”卫故倚着门框,一边听着屋内贺宛琼询问的声音,一边懒洋洋的那拿眼睛去瞥九王爷:“涉及到将军府的死侍,王爷还是别进去的好。”

      “再说了,”卫故怀疑的目光在九王爷脸上来回的打量,从牙缝里挤出来问句:“您不是说来衙门找马,现在马已经找回来了,怎么还往衙门里闯。”

      九王爷立在庭院里,定定的看着卫故,半晌后将双手拢在了袖子里:“马是找回来了不错,可既然贺姑娘深陷麻烦,本王怎好袖手旁观。”

      卫故嗤笑一声,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有我卫某在,自然是不会让贺姑娘失望,王爷倒是不必忧心。”

      “吱呀——”

      两人说话间,紧紧合拢的木门突然打开,老大夫单手稳稳的托着一盆血水出来。

      倚在门框上的卫故一时不查,险些跌进门里去,还好老大夫警觉,微微一侧身躲了过去,否则非把铜盆打翻了不可。

      “卫统领,”还是九王爷凑近了点,弯腰向着跌坐在地的卫故伸了一只手出去:“小心些。”

      “谢谢王爷好意,”门开时卫故丝毫没有察觉,一屁股摔得结结实实,疼的都有些眼前发黑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那只养尊处优的大掌,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在下心领了。”

      他故作潇洒的单手撑地一跃而起:“用不着。”

      卫故站的倒是利落,反倒是差点将一旁看热闹的老大夫给撞倒:“唉唉唉——看路。”

      他横了卫故一眼,将用胳膊托着的铜盆往前一杵:“去,把这给倒了去。”

      “倒就倒呗,”卫故嘴上嘀咕了一句,强忍着尾椎骨的疼痛,从老大夫手里把铜盆接了过来,他看了眼老神在在站在一旁的九王爷,忍不住起了坏心眼,假装手滑:“哎呦!”

      铜盆里的血污摇晃间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儿,直直的冲着站在一旁的九王爷去了,可钟晟睿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两根手指微微一抬,就将铜盆牢牢的按在了卫故怀里。

      溅出来的脏污险些泼了卫故满怀。

      “你!”卫故双手死死的端着盆,弓着身子心惊胆战的看着溅出来的污血落在了鞋面上。

      “你也是活该,”老大夫看的真真切切,一转身又回了屋:“那血可不干净,记得把地也擦了。”

      卫故低头看了看乌七八糟的地面,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也是手欠,非要去招惹九王爷。

      九王爷端着两只手,慢条斯理的说风凉话:“卫统领还是快些吧,等会污渍干了,怕是更难清理。”

      “……知道了,”卫故再想和九王爷较劲儿,也难以忍受自己身上散发的腥臭味,他往门缝里看了眼,见贺宛琼一时半会儿没有出来的打算,便咬了咬牙,打算先将盆里的血水倒了,再去换身衣服:“借过。”

      九王爷大度的挪开了位置:“请便。”

      眼见卫故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门口,九王爷这才微微变了脸色,他转头看向没有合拢的木门,一声声哀嚎透过门缝挤进他的耳朵。

      钟晟睿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

      “行了,”老大夫稳准狠的往创口上撒上一大把止血药,对小石头痛呼声充耳不闻,三两下勒紧了纱布:“暂时你还死不了。”

      贺宛琼看着刀笔吏整理好的供词,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小石头交代的很痛快,把自己究竟是怎么杀死的婢女全都说了出来,包括自己是打哪弄的迷药,又是怎么瞒过众人把凶器和血衣沉进河里。

      包括在小厨房的暗室里躲了多久,全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除了咬死不肯说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之外,别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配合的很,可他越是这样,贺宛琼越觉得棘手。

      小石头明明是存了死志,宁愿死也不肯说出幕后主使的名字。

      “按上手印吧。”眼看刀笔吏要拿着抄录好的笔录让小石头签字画押,贺宛琼下意识的拦了一下:“慢着。”

      “你可想清楚了,”贺宛琼死死的捏住几张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躺在床榻上浑身上下裹满了绷带的小石头:“你若是供出幕后主使,衙门还算你戴罪立功。”

      “若是你非把一切都揽到自己头上,那就是死罪。”

      小石头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他冲着贺宛琼露出一个扭七八歪的笑:“大小姐,奴才已经对不起将军府了,万万不能再对不起主子。”

      “主子不是坏人,他只是想除掉对您不利的人,可惜奴才没本事,把事情都给搞砸了。”

      “这事儿都赖我,您别怪我主子。”

      贺宛琼都要被他气笑了:“怎么,你主子往将军府安插探子,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还让你在将军府里行凶杀人栽赃嫁祸给三千。”

      “我非但不能怪他,难道还要感激他不成?”

      小石头听到三千的名字,沉默了许久,半晌后才哑着喉咙开口:“不管您信不信,奴才都没有打算栽赃嫁祸给三千。”

      “奴才用弯刀杀人,只是因为奴才身上也流着疆北人的血罢了。”

      “当然京城对疆北奴隶赶尽杀绝,是主子救了我,这一命是我该还的,”小石头越说越费劲,胸膛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宛如一个破败的风箱一般:“我早就该还了。”

      “那你也不为别人想想,”贺宛琼将手中的纸张狠狠的拍在桌案上:“你若是这么死了,让其他人该怎么办?”

      “奴才、奴才无依无靠,”小石头咳出一口血,脸上显出不详的灰白色:“死不足惜。”

      “那枚耳环呢?”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小石头连喘气都顾不上,浑身僵直的躺在了床上,昂着头面朝贺宛琼的方向。

      贺宛琼深吸了一口气,淡声开口:“小秀吞下去的那枚耳环,你本来是打算送给香梅的吧。”

      “你不是跟香梅说,让她等等你,等你攒够了钱就向我娘讨了她的卖身契,你娶她过门么。”

      “奴才那都是说的玩笑话罢了,”小石头躺在床榻上,呼吸声一下比一下急促:“香梅姐那么好,怎么会愿意嫁给我这个不上进的家丁……”

      “香梅早就把自己的卖身契赎回去了,”贺宛琼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细长的手指捏成拳头,恨不得给还在找借口的小石头来上那么一拳:“她半年前就在悄悄的给自己绣嫁衣。”

      “你说她准备嫁给谁?”

      小石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想要哀嚎想要流泪,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说:“就让香梅当我死了吧。”

      “她是该当你死了,”贺宛琼冷哼一声,想起香梅跪在贺夫人门外泪流满面的样子,还有手掌心里灼伤的痕迹,忍不住起身往外走:“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就签字画押吧。”

      “左不过是死刑罢了,你能不能活到行刑的时候还另两说。”

      “谢大小姐成全。”小石头哑着嗓子说了最后一句:“让、让香梅忘了我吧。”

      贺宛琼双手搭在门栓上,听见这一句话之后怒火瞬间彪上了头,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当衙门里的人都是向你这般的愚笨不堪么!”

      她双手抱在怀里,示意刀笔吏先离开,等到大门合拢之后才开口:“一个铜盆着火,顶多点燃一床棉被。”

      “怎么可能烧了一整个院子,还险些把藏在密道里的你烧死 。”

      “奴才说了,是我在小厨房放了一把火,想要烧掉自己存在的痕迹。”

      小石头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他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又徒劳的跌倒在被子里:“结果失手打翻了滚油……”

      “放火的人是香梅吧。”

      贺宛琼冷声开口:“是她在去小厨房打水灭火的时候发现了你躲藏过的痕迹,心慌意乱之下想要借着这场火清理掉。”

      “可没有想到你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多在了小厨房下的密室里。”

      小石头喘了一口气,过了好久才摇了摇头:“您想多了。”

      “一切都是奴才咎由自取罢了,哪有香梅什么事儿,”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是奴才自己想点火烧掉小厨房……”

      贺宛琼摇了摇头,看也不再看自欺欺人了的小石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那道暗门见了火,门锁都变了形,从里面根本打不开,若不是有人豁出命去,拿菜刀硬生生的从外面将锁砍开,小石头非得活生生的烧死在密室里不可。

      一个拼着烫坏手的风险也要救人,另一个则把放火的名头全都担了下来,两个人蠢的可怕,也傻的可怕。

      可惜啊,两个人怕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

      等见到了外面的太阳,贺宛琼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儿。

      “贺姑娘。”

      九王爷一直没走,他从拐角处转出来,目光越过贺宛琼,看向门内。

      只可惜屋内灯光昏暗,影影重重的看不真切。

      贺宛琼被他的声音惊了一跳,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九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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