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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冲冠一怒为红颜(4) ...


  •   为了鼓舞士气,陈粟决定御驾亲征,此举的确让陈军士气大振,战斗力空前。大军分三路,浩浩荡荡直奔丰州,看来陈粟是打算先取丰州,再顺路回身把南州收了。
      战报传到丰州,普六茹的军队也在丰州边界集结完毕,妻儿在这里,他只能胜不能败,从昨日到今日,连眼都不曾合,短短几日内,他要让他的士兵熟悉这里重要地形,跟着他的节奏进退,他们需要熟知他排兵布阵的习惯,不要打一场毫无准备的仗。
      伽罗丝毫不担心战事,她知道陈粟必败无疑,一切都已经注定,她现在担心的是宇文皇帝如果发现了端倪,会不会殃及皇后,宫中还有百善这个狡猾的女人,皇后能否自保,倘若皇后有闪失,宇文邕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宠幸百善,前朝后宫多少人跟着遭殃,后果不堪设想。真希望陈粟这个疯子能快点退兵。
      天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你在叹气?”
      伽罗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闻声惊了一跳:“舅舅总是喜欢悄无声息站在人家身后吗?”
      天城哭笑不得:“好一个舅舅!你何须据我千里之外?你放心,天城就算是再混蛋,也不会对自己的外甥媳妇怎样的。我只是担心坚儿,担心你。昨夜我喝多了,坚儿临走时想必有很多事情嘱咐我,我想他最牵挂的还是你们母子。”
      伽罗道:“你放心,少将军不会有事,就算陈粟不死,陈朝也动了国本,岌岌可危了。更不必担心我,丰州围得铁桶一般,还有你西域的那帮死士,我只是担心皇后,宇文邕中了情蛊,我怕他一时间丧失理智,伤了皇后。”
      天城道:“潘海湖带人在长安拦截陈粟的火信子,有什么信儿必然来报你。你只管安心在这里将养着,好好照顾你的孩儿们。”
      丰州在长江以南,陈粟大军已经在沅州边境集结,连续两日按兵不动,普六茹这边大惑不解:“兵贵神速,讲究的是一鼓作气,陈粟连这一点都不懂,还胆敢御驾亲征?”
      一名左都尉道:“陈粟号称御驾亲征,谁知道是不是摆了个花架子在这里唬人,实则躲在建康,温香软玉,自在得很呢!”
      普六茹摇头:“绝无可能,咱们的消息绝对可靠,若不是陈粟出征不会有这样高涨的士气。”
      右都尉沉思片刻:“陈粟大军跋涉而来,必然疲惫不堪,军心涣散,咱们不可给他们喘息的时间,要趁着他们尚未休整好,打他个落花流水。”
      普六茹道:“陈粟颇为狡猾。大军停在沅州,离这里上有半日的马程,咱们若是奔过去遭遇埋伏,那就得不偿失了。咱们也只好按兵不动。”
      右都尉道:“只怕待他们整顿好士气,必然要直扑丰州而来。”
      普六茹道:“不怕,咱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操练军士,并等待长安的救兵。”
      左都尉道:“大将军,末将听闻长安派过来的援兵一路走走停停,悠闲得很!可不像咱们这里大军压境的局面啊!”
      普六茹一个了然的眼神:“无妨,这个援军原本是唬人的,咱们用不到。”说罢迈开大步走到人堆里去了。
      左右都尉双双瞪眼:“将军根本没指望援军。”
      入了夏,丰州的天气湿热起来,长江边上的风带着几分潮气吹在面上,倒是很滋润。伽罗日日不得闲,她要在宇文邕发现丰州的秘密之前,使普六茹具备与朝廷抗衡的力量,使得朝廷不敢轻举妄动,普六茹必须具备随时振臂一呼的能力。
      丰州这一役来得正当时,那些以冶铁的名义招募到的人手,一则太少,二则不具备作战的能力,丰州之战过后,这两万多驻军必然被普六茹牢牢抓在手中,加之他们手里的兵器,必然成为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
      伽罗巡视过各个矿山回来后,见江边停靠着几艘商船,看样子是大周的盐商,但是这个季节大量运盐是不合理的,天气潮湿,密封不好的话容易结块,伽罗心中疑惑,便放慢了脚步。
      未儿问道:“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未儿,小南,你们看这几艘盐船好生奇怪,现下不是贩盐的时候,这将近十艘大船,不下万斤盐,却这么轻飘飘地在水面上浮着……”
      小南走在路上喜欢东张西望,她记得真切:“夫人,昨日咱们打这里路过就有两艘船在这里停着了,不过是不起眼罢了!”
      “不好,快走!”伽罗知道,这一定不寻常。
      可还是晚了。
      几个蒙面大汉跳出来直奔伽罗的车架而去,随行的姜护卫终是寡不敌众,被制服了。
      伽罗被携至船上,背对着她站着一人,身长八尺有三,一身暗紫色绣祥云纹短衣,足蹬一双马靴,缓缓转过身来。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他冷冷的声音里压制着一定程度的愤怒,令人不寒而栗。
      “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玩这些小花招?你的大军还在沅州等着你发号施令,你却偷偷潜入后方,就算你挟持了我,这几百人的队伍,又能把丰州怎么样呢?陈粟,你别幼稚了。”伽罗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而现在,她只觉得他是一个可怜虫。
      陈粟努力保持着冷静,他一路上都在告诫自己,不许再伤了她,就算她言语再刻薄,对他恨之入骨,也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这一场仗,是我多年前欠下的,那年你走了,剩下我暗自神伤,萧让不肯出兵,而我丢了淮泗,丢了你!玉楼,人生还有多少个八年?我还能在这样的思念中熬过几年呢?”陈粟出乎意料地开始抒情。
      伽罗趁他不备的功夫,挣脱捉住她的人,从袖笼中转出一柄短刀,直逼陈粟而来。
      陈粟仍背着手,侧身闪过:“不曾想你的技艺又精进了。”说罢轻而易举卸了她的刀,从后面抱住她:“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打架,也不是要将你掳走,我只是想对你说说这些年积攒在心里的话。”
      伽罗用力挣脱,无奈陈粟臂长力大,竟将她箍得纹丝不动。
      陈粟抱住她深深凝住了片刻,道:“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今日见过你,说过这些话,从此便丢开手、狭路相逢亦无须多言。”
      伽罗冷若冰霜的脸写满了不屑:“我早已与你无话可说。”
      “你不再用桂花发油,不再簪白玉簪子。你早忘了我了吗?”陈粟沉浸在她的发丝中,“忆起你在建康宫中最后那段日子,在我逼走你之前,咱们也曾经两情缱绻,也曾夜半低语,也曾同登凤凰台,月下倾心。如今你定然厌恶透那些日子了吧?”
      伽罗没有一丝动摇:“是的,我厌恶透了,我恨不能将那些日子忘得一干二净。那是我一生中最屈辱的时候。”
      陈粟毫不在意她的话,他扳过她的身子,面对着对她说:“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玉楼,你曾经有没有一丝一毫地爱过我?”
      “没有!”
      “一丝一毫都没有,一瞬间也没有过?你心里哪怕一刻迟疑都没有?”陈粟面对她的回答不死心。
      “没有,不曾有过疑惑,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坚定不移地恨你。”伽罗毫不犹豫地回道。
      “假如,我不曾伤害过你,不曾伤害过宗儿,不曾谋算过哥哥,那你有没有可能……”陈粟的话还没有说完。
      伽罗道:“可惜没有假如。陈粟,就算重新来过,你还会这样选择。”
      “如果重新来过,我会安安分分做个江陵王,那年秋天银杏叶黄时分,我敬重的哥哥不得已将嫂嫂假意嫁往陵王府,粟敬而远之,不敢怠慢。时年冬,哥哥将嫂嫂接回宫,来年诞下麟儿,粟一生勤谨,以哥嫂为尊,王室如沐春风,皆得善终。”
      伽罗早已泪湿芙蓉面,常常梦回建康,梦里正是这样一副天伦之图。如果结局能改写,她和陈昌是否已经儿女成群,宗儿已是及肩高大,他也该教会孩儿骑射礼乐,再大些也该谈婚论嫁了。陈昌定然是个好父亲,他心怀慈悲,德仁天下,有尧舜之资。
      一滴热泪滴落在陈粟手上,他不禁拥她入怀:“是我毁了你一生,你咒我亡国也好,不得好死也罢,我都如你所愿。只求你不再恨我。”伽罗强忍住不哭出声,她没有资格因为几句话就替陈昌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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