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草莓西瓜

62、有点运气

　　当然那天还有一个被混过去的话题，晚上洗完脸文娜摸到我床边，小声问我：“苏南报那个加拿大什么大学的交换生项目，好像差不多批下来了，你知道了吗？”

　　“中午我听到你们说话了，再一猜就大概知道了。”交换生那个事儿我见到过系里发的通知，不过因为没做这个打算，我一直没有关注，没想到最终是苏南去了。

　　“估计他暑假过后军训完就该走了，大三一年不见，再回来就是大四，大家该忙着找工作什么的了。”文娜看着我的眼睛，“你们……彻底没可能了吧？”

　　“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当然。”我点点头，“你看，这个消息都是你告诉我的。”

　　五一假期很快就到了，因为爷爷的事，哥哥的婚礼推到了明年，小嫂子没什么怨言，反倒是时常去我家陪伴妈妈，这让我很是感激，同时为自己不能陪在爸妈身边而遗憾。幸好刘静这个假期打算回家，顺便把我也带上。

　　刘静让我下楼的时候我愣了一会儿，因为这辆车很眼生，她从副驾驶的位子上下来，接过我的书包：“带了什么回家？包这么轻？”我注意到她的卷发拉直了，脸上有淡淡的妆，整个人年轻了许多，像是比我大不了多少一样，而且眉梢眼角都是喜色，精神很好。

　　坐在后排，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开车的是一个男人。他回过头来向我微笑示意，接着小心的帮身边的刘静拉好安全带，便开车上路。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应该比刘静和哥哥他们大一点，很有几分成熟的味道，那种感觉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车不错，是几个戒指连在一起的那个牌子，大概这就是所谓“成功人士”？当然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显而易见的，我再笨也看得出来。

　　“这就是你那个小妹妹？”他开口跟刘静闲聊，“年纪还小吧。”

　　刘静回头看我一眼，向我笑笑：“这是我的……呃，朋友，我的车出了点问题，他当司机，你别拘着，累了就睡会儿。”又回头跟那男人说：“她可是最好的年纪，不像咱们，这一比，都老了。”

　　那人侧脸看她一眼，又盯着前方：“是我显得老，你啊，跟她差不多大。”

　　这个，什么情况啊这是，我今天成了好大一个电灯泡啊。我翻个白眼，假装听不见，掏手机给哥哥发短信，汇报路上的情形。哥哥很快就回复我：“我已经听说了，你好好观察，随时汇报。”

　　好吧，哥哥，你狠。不过他们大概是顾忌到我在场，并没有过多的打情骂俏，转而说起了公事，我猜他们是同事或者合作伙伴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是很懂，百无聊赖，只盼着赶快到家，哥哥来解救我。

　　途径高速路休息区的时候，那人去洗手间，我才拉着刘静半真半假的控诉：“姐啊，你早说这个情况，我就不当这灯泡了啊。”

　　“还说呢，你哥要是知道我因为一个男人就把你扔下了，还不得整死我。”刘静对着后视镜仔细照了照，才说：“这次是带他回去见我父母的，对了，还得见见你哥，你都跟你哥汇报过了吧。”

　　我点点头，不过又觉得困惑，“干嘛见我哥啊，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了呗。”

　　“我自己觉得好啊，不过我现在真是没把握了，谁让我伤过一回呢，当初你哥就说过他不可靠的，我就应该听你哥的。”刘静脸色有点沉，看着窗外的人影，才微微有了些笑意。“他让我觉得很踏实，而且我是在最狼狈的时候认识他的，在他面前我从来不用装，特别舒服。没准儿我也有点儿运气，这回能找一个好的呢。”

　　我知道后面这个“他”指的就是我眼前的那个人，对于她之前的苦楚，我也有了些了解。苏南只是和海凌暧昧不清，我就那么难过，而刘静遭遇丈夫背叛的时候该是多么难过，那时候她那种绝望的神情，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再看看现在的她，我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也有了些好感，是他帮刘静走出那段冰冷的吧？

　　哥哥对他也算是认可，回来还跟我严肃的说：“找男人就得找个放心的，让自己踏实最重要。”

　　我撇撇嘴：“干嘛啊，这么一板一眼的，像老头一样。”

　　“少打马虎眼，当我不知道，”哥哥敲我的脑袋，“原来跟我说有喜欢的人，后来不提了，吃过亏吧，伤过心吧？”

　　“你怎么知道？”我大惊，想了很久，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闹了半天，我的事儿就没有瞒过哥哥的。

　　“知道我为什么对姓林的那小子挺客气吗？”

　　您那还叫客气呢，我腹诽，可不敢说出来，老老实实的摇摇头：“为什么？不是因为他直言不讳说喜欢我吗？”

　　“笨丫头，说你就信啊。当时我以为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随口说了一句‘我妹妹还算有点眼光’，没想到他主动说，你说的那个人可能不是他。我就问他怎么打算的，他说他不会放弃，他等，就算你不喜欢他他也守着你，还说有自信让你喜欢上他。你得承认，他这个性我挺喜欢。”哥哥笑，“其实你也有点傻运气，那小子不错。”

　　“切！怎么这么说话，好像我非他不可似的。”没想到林宁宇跟哥哥说的是这个，真是实诚，还透着霸道。

　　“哎你别说，我还真问他了，我说我妹妹要是就是看不上你，你怎么办？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他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当然了，如果在他眼皮子底下再让你喜欢上别人，他也就认了。”哥哥顿了顿，“那小子说了一句话，不会有人比他更爱你，你说说的，我都有点儿吃醋了。”

　　我推了哥哥一把：“净扯淡，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了，你说，我这么宝贝大的妹妹，转眼就要给了那小子了，能不失落吗？”

　　“哥，我们……”我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么说才好。

　　哥哥却是误会了，抓起我的手把我拉到跟前，脸上笼上一股怒气：“好啊，这个臭小子，竟然敢动你，说得倒是好听！你也是，不知道拒绝啊？”

　　我被他闹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你想哪儿去了？真是的。”

　　哥哥愣了愣，“你们没有？”

　　“废话！”我没什么好气，哥哥也邪门了，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长长出了口气，哥哥转怒为喜：“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谁让你说话吞吞吐吐的，我可不就想岔了，说吧，什么事儿？”

　　又白了他一眼，我才说：“哥，他正做准备呢，毕业了打算去美国读研，学校要是不好申请就去英国，怎么也得两三年才能回来。”

　　“什么意思？把你扔下就走？”哥哥刚缓和的神色又凝重起来。

　　“什么叫把我扔下啊，他要读研，我还得毕业，还得找工作呢，本来也是各有各的事儿嘛。”我就知道哥哥这关不好过，可老瞒着也不是办法，更何况根本瞒不住啊。

　　“出国，”哥哥重复了一遍，回身去外套口袋里拿了烟出来点上，狠狠的抽了几口才问：“你们都是认真的吗？”

　　我点点头，“哥，他对我好，我也愿意等他，其实真像他说的，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而且，我现在，真的喜欢他。”

　　“国外有什么你知道吗？他一个人在外面，一待就是好几年，寂寞的时候怎么办？有多少诱惑你知道吗？之前我就说变数多，现在看变数更多了，你能保证他对你不变心吗？”哥哥收起了玩笑的口气，吸了几口烟，又掐掉。

　　“事情没发生之前，保证不保证的其实没什么意义。我想好了，就算是赌，我也要赌一次。”我也认真的回着哥哥的话。终于他没再说什么，过了好一阵子才换了话题：“回来了多陪陪爸爸，你在他高兴些。这阵子妈也累坏了。”

　　爸爸似乎已经从爷爷离世的打击中恢复了些，脸上有了点淡淡的笑意，的确，就像哥哥说的，我回来看得出他很欢喜。我刻意挑些轻松的话题聊着，给他看我前一阵子练的字，又问起他和妈妈的事情。爸爸长长叹气，摸着我的脑袋：“你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哄我，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妈，这半年我想了很多，父母子女都是要分别的，只有夫妻才是携手走一辈子的人。我跟你妈这么多年了，以后还是守在一起，很好。我看得开，你放心。眼下我只希望以后你也能找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好好过一辈子。”

　　其实真正让我刮目相看的是妈妈，现在看起来，家里的一切都是妈妈在做主了。虽然还是直来直往的脾气，可上到奶奶，下到我和哥哥，大家都得听她的，尤其是爸爸，一点主意都不拿，事事都问问妈妈。我怕妈妈累，她却说：“傻孩子，我这大半辈子了都是你爸爸护着，也该撑起来了，不管什么时候两个人都得互相扶持，我是他的老婆又不是他的闺女，哪能一直被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