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真的暗恋我》降温

5、暗河【童年】

　　“哥哥什么是五行啊。”许愿伸手搓搓睡眼惺忪的双眼。言语里还带着细软的鼻音。很好欺负的样子。
　　司谦觉得自己真是魔楞，居然和这货计较，挑眉瞅她一眼，岂止是五行缺哥哥，这分明是五行缺五行。

　　想到这，又恢复到了以往滴水不漏的模样，悄然往前走了几步，用刚刚顺手带来的《新华字典》敲了敲许愿的肩膀。松了手，书籍顺着坡度滑落，许愿下意识去接，落在她手里，红色的封面比她的手掌更大。烫金的大字反着灯光，有些刺眼。
　　“早点睡觉吧，没事就多读点书。”

　　说完，司谦便甩下车库里一室的灰暗回家去了。
　　刷了指纹打开大门，屋内和门廊一般幽静空荡，植化区的灯光微微射入屋内的漆黑，点亮一块，沙发上似是有个人影。这个点没睡的只有可能是白婉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是母亲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在黑暗中格外尖锐，若是许愿听见肯定又要吓一跳，司谦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许愿在车上睡着了，我丢不下她。”司谦回答。
　　母亲一个人曲膝坐在沙发上，春末的夜晚带着凉气，白婉在小腿上挂了片毛毯，聊以保暖，但看上去还是太微薄了些。

　　“小姑娘这几天肯定受不了，多陪陪她吧。”
　　“外婆煮了宵夜，估计已经凉了，别吃。”
　　“回来了就好，那我去睡了。”白婉起身抖了抖毯子，留给黑夜了一片旖旎悬念，穿上拖鞋便往楼上走。

　　指针指向新的一天，司谦也不知道母亲在这里坐了多久了。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他莫名其妙地想到，白婉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哪怕是黑暗中分不清模样也带着影绰的性感。

　　他的母亲一直是一个冷漠的女人，哪怕是拿到竞赛冠军也听不到她夸上一句“儿子，真棒。”
　　她和许愿父母比起来并不喜欢示爱，从来不把亲情宣之于口，他突然觉得找到了和母亲的一个共同点。

　　没有一起去过游乐园，鲜有合影，更别提身体的接触。他们俩甚至没有认真的面对面聊过天。母亲的脸仿佛一直蒙着一层透明的白布。
　　只有“你要对自己负责”才是她的至理名言，司谦在感情方面的木讷似乎也是她的遗传。

　　再小一些，他曾深深地嫉妒许愿，嫉妒她能得到的来自亲眷的宠溺，也固执地认为母亲将对父亲的怨念加到了自己身上，才会如此生疏。

　　今夜，他突然有些怀疑了。
　　怀疑白婉并不冷漠，她在许愿身上可以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以及热爱，或许，或许只是因为在他身上怀着极大的期望，他天生带有责任，她用不闻不问包裹着一个巨大的关于不爱他的谎言，她的情感必须隐秘深邃而伟大。
　　比如无论春秋冬夏，时间早晚，也要守望着他的归来。

　　楼梯上的踢踏声把他的神经拉回了现实，司谦急急向前追了几步。
　　“妈妈。”啪嗒一声，他按下了楼梯间的壁灯。
　　白婉刚走到楼梯转角，侧过身看他，冷白的皮肤因为良好的保养，并没有细纹。
　　成熟，貌美，一瞬间取代了心目中朦胧的母亲形象。
　　“怎么了？”她细细得问了一声。

　　“没。”司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等等我。”他觉得自己太傻了。
　　“来吧。”母亲对他摆了摆手，可能是今晚的夜色过于洁白和温柔，他觉得母亲弯弯地笑了。
　　两步并一步，追上了母亲，并行在一起，原来刚到母亲的肩膀。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无言地走到房门前。

　　白婉关门的最后一秒，司谦忽然上前抱住了她。
　　“谢谢你，妈妈。”

　　其实有些脸红，回到自己房间，司谦用冷水浇了几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觉得自己真是绝世呆滞，相似的眉眼，共同的世界。
　　是作业太少了吗，居然质疑母亲对自己的亲情。如果不是许愿多睡了几个小时，他或许会继续把自己困在幻想的牢笼，想到这，他拿起手机给许愿发了条短信。

　　【谢谢了，许宝宝。】
　　等他洗完澡，看见了许愿的回信，估计是车上睡够了，一点了还能回短信。

　　【不用谢哥哥，但是哥哥在谢什么捏，对啦，我去查了五行，金木水火土，那我好像是五行缺五行，好奇怪哦。】
　　果然是小学生，标点符号都用不好，司谦轻轻笑了一声。

　　【傻子吗？】删掉。
　　【看不出我在内涵你？】删掉。
　　【标点符号上课没有好好听？】删掉。
　　【知道这个“？”是什么符号吗】还是删掉。
　　司谦擦着头发思索了半天，发了个【晚安。】

　　【哥哥也晚安哦】许愿悄咪咪地在手机里手写下这几个字，拼音没学好打字好讨厌。
　　想着就收到了司谦的秒回。
　　【快点睡觉，我明早来叫你上学。】
　　垂死病中惊坐起，真的太糟糕！学校给批了两天丧假，都忘了还要读书，哭哭。许愿蒙头钻进被窝里。

　　太阳有一个神奇的能力，回血治愈一切除了黑眼圈。

　　许家作为永业大家，家里出了这档子事一下子便传遍。

　　走到校门口，司谦感受到了许愿的抗拒，握着他的手突然捏紧，包裹着少女难言的心事。
　　她害怕面对同学，害怕同学怜悯的目光。害怕一切因为这件事而发生的不必要的改变，许愿依旧是许愿，而不应该加上一个悲伤的前缀。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果然，如她所料，那些奇异的带着垂悯以及可怜的眼神统统向她涌来。

　　连昨晚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仿佛都成了她夜半泪流的证据。
　　有极多的同学对她嘘寒问暖，有些同学甚至之前连句话都没有说过。
　　上课打瞌睡，老师也都选择了纵容。
　　其实真的不需要，他们的善意甚至在她心灵里更加重了一层负罪感。明明别人是好心，为什么只能感受到无奈和厌烦呢？

　　她觉得心中有一块玻璃一般的物什在慢慢绽开，忽然意识到是轻薄的自尊心。
　　许愿跑出教室，也没有人阻拦。她跑向四年级，隔了一栋教学楼的距离。自习课时间，没有老师，她轻轻地敲了门，气喘吁吁地说“哥哥姐姐，我找司谦。”

　　“怎么了？”司谦从后门出，留下一室面面相觑的同学。顺手亲抚许愿的背脊，帮她顺气。偶尔有几个探头的同学，都被他的目光瞪了回去。

　　“不舒服。”
　　“说具体点。哪里不舒服。”司谦也为小姑娘的举动疑惑，虽说她常来寻他，但像今天这种，上课时间，且无理由还是第一次。

　　许愿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她大口的喘气。像是蹒跚在高海拔的山脉，也像沉溺在深不见底的海洋。
　　像窒息像缺氧。像是被淹没。
　　她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况才会不让人觉得她在事实夸张。
　　她该怎样解释他人的好心带给他悲伤才不会让人觉得她在做作在假装。

　　“没，就是不舒服。”许愿尴尬地冲司谦笑了笑，“那我回去了。”
　　说着就转头，往楼梯口走。
　　突然，司谦上前拽住了她，五指捏紧了她的手腕。“跟我过来。”
　　掉了个方向，拉着她往楼上。
　　步子迈得很大，许愿用慢跑才跟得上他。

　　楼顶空旷的风往耳朵里涌，呼啸不止，没有原因，把她心的心吹平静了。

　　“说吧。”司谦挑了挑眉，“我还有四张试卷，一篇作文，保守估计写两个小时。”他口上虽是抱怨，却还是抓着她的手腕。

　　“我，我觉得自己很不好，大家明明在关心我，可是越关心我越不舒服。”她耻于诉说心里的想法，可是在这个狂风乱作的天台，她愿意一寸一寸把姿态放低，把难言的情绪吐露出来。

　　司谦在她说话的时候就松开了手，走向天台更边缘，手撑着栏杆，狂风把他的衬衣吹得起伏，隐约能看见紧实的腰线。

　　“许愿，你知道我楼梯口刚刚在想什么吗？”
　　她抬起头，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我在想，你苦着脸笑起来真难看。”司谦的眼神中含着戏虐，并无耻笑。
　　目光流转，瞅向白云，他其实撒了个谎，他当时想说，你家又不是没人，哪里轮得到别人让你委屈成这样。

　　“许愿。接下来我要给你下一记猛药，你仔细听。”司谦又悄然回到她身边。音色冷淡。

　　“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在意？没有人能做到感同身受，他们的可怜背后，可能是关心，也有可能是嘲讽，所以他人的目光，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许愿，会不会自己可怜你自己，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人。”他的手指和他的嗓音一起一下一下地点在她的胸口。

　　他咄咄逼人的言语像是一口警钟，突然就惊醒了。
　　“还不错，讨厌别人的可怜，哥哥很欣慰。”峰回路转，司谦伸手揉了揉许愿的头发，因为今早起晚了，许愿只绑了最简单的马尾，细细的发丝松松垮垮，手感不错。

　　“不过，无论你做什么，哥哥都能给你收拾烂摊子。”少年的语气肆意挥洒着自信和张扬，却令人信服，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我想做公主也可以吗？”听到这话，司谦手中一顿，低头面对着许愿扑闪的桃花眼。一年级的小学生还真是不让他失望啊。
　　顺手拉下她束发的头绳，用五指疏通黑发，又编了一个麻花。
　　蹲下身子和她对视。

　　“知道了，公主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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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会弃坑的
更新或许会迟到 但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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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听听你们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