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师》藏遗

93、决定

　　贞的插话打破了这场僵局，也给了城主一个台阶下。
　　城主连忙转向贞的方向，回答起了贞的问题：
　　“根据今日祭司的占卜，大凶之事将在五日后应验，所以应该在这五日内，要完成整个兽人城的迁徙。”
　　“我说的是三日，是因为结合派出去的猎豹通讯官及各族类首领从抵达相应领地到迁徙走，最快也需要三日。”
　　“其实如果按族类迁徙而言，莫说是三日，便是三十日都不一定能够完成。但事出紧急，我卡定的时间越近，或许就更能让国民们感到紧迫。”
　　“我也知道，三日不可能完成这场迁徙，可我将手下所有属下都派下去协助迁徙了，只能说尽量多迁徙一些吧，起码不要让一些族类在这次灾难中永远的被抹去。”

　　雷修觉得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父亲，现在说到了三日迁徙一事，他才忽然想起应该着手安排贞与萨缪斯离开了。
　　正如萨缪斯之前所说，他们是外人，是不该被卷进来的，之前他阻止查士坦丁发信也是因为如此。如今他们到来已经不可避免，那起码还可以早一点送他们走，让他们能离兽人城越远越好。
　　根据雷修对二人的观察，只要无关安魂任务，几乎什么事贞都由萨缪斯做主，于是他对萨缪斯说：
　　“你们也尽快离开吧。今天已经晚了，兽人城外可能不太安全，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你们走，查士坦丁跟你们一起走。”
　　“萨缪斯，你现在还没有接到元老院的任务指派吧？”
　　“如果到明日清晨你还没有收到任务，我会直接送你们回到你们的国都，那时对你们而言最安全的地方了。”

　　说实话，萨缪斯很想留下来，他之前所纠结的就是这个。
　　雷修是他来之不易的知交好友，如今他即将遭逢大难，他确实是想助他一臂之力的。他虽然不能一人敌千军万马，但作为曾经差点成为国都骑士团副团长的人，在战场上怎么都不会是累赘。可他的本职是安魂骑士，那一切就一定要以贞为最优先。
　　萨缪斯可以毫不避讳地说，贞在战场上就会是一个累赘，他不可能将她置于险境。
　　正当萨缪斯拿定主意要顺从雷修的安排时，贞意料之外地开口：
　　“萨缪斯，我们留下。”

　　在这种与任务无关的事上，贞久违的没有听从萨缪斯的安排，而是自己做了决定。雷修与萨缪斯带着惊讶与不解望向她，而她只是说了一句话，便率先离开了演讲厅：
　　“你们放心，我不会是你们的累赘。如果真的是黑袍人来袭，请务必相信，必要的时候，你们会很需要一个安魂师在场的。”

　　既然贞已经决定留下，萨缪斯当然就没有离开的道理。虽然他并不知道贞为什么这么选择——因为她充分了解自己的稀有与尊贵，所以她从来都不是自不量力的人，也最懂得明哲保身——但既然贞自己开口做了安排，作为她的骑士，他没有拒绝她的资格。
　　萨缪斯比雷修与城主都更快接受了这个结果，甚至就在原地与还未回过神来的雷修、雷德商量起了五日后那一战的相关对策。
　　只要是战争，就一定会有死亡，萨缪斯有必要了解他们的打算，才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们的绊脚石，造成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这件事萨缪斯没打算向元老院汇报。自从元老院历数过他过往十五年的每一个细小的错误后，他就知道元老院无时无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如果元老院没有下达让他们立刻离开的指令，那他就当做元老院默认了他们的行动。

　　萨缪斯与两位兽人在演讲厅讨论时，查士坦丁也从演说厅溜了出来，没有多久就追上了往自己房间去的贞。
　　在贞的房门口，他开口喊住了贞，于是二人就在房门前逗留。
　　贞猜到查士坦丁一定会追过来，甚至连他想问什么都一清二楚。与萨缪斯不同，她与查士坦丁知道彼此更多的东西，所以查士坦丁会追上来才是正常的事。

　　果然，查士坦丁一上来就直问出口：
　　“你是不是还想再用一次返魂恩典？”
　　贞摇了摇头，说出了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冷漠而无情的答案：
　　“不，我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住第二次的返魂恩典。每一次使用传承之力都是对我这具躯体的一次巨大消耗，如果近期再使用一次，这具躯体就会坏掉，那我就不得不走向消散。”
　　“在海族领地时，那个假皇子虽然死于原地，但我相信，对方已经知晓了我的返魂恩典，会对此有所防备。”
　　“除此之外，就算我如今确实处于非常好的状态，可以再进行一次返魂恩典，对方也不知道我拥有这样的能力，而我依旧不可能为了一个兽人城而动用这样的力量。”
　　“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过要在这场战役中帮助兽人城。只是当我们有利益重叠时，我可能会顺带帮一把。”
　　“区区一个兽人城，就算全军覆没，也不值得我在任何时候动用传承之力。”
　　“毕竟安魂师本身，就比一个兽人城所有兽人加起来还要重要得多。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定位，明白自己的责任与使命，也没有那些无谓的怜悯和感情。”
　　“萨缪斯毕竟只是一个人类，并且是一个寿命短暂的人类，所以他会为眼前的情感牵挂，但我不会。我认识雷德与雷修，与他们在‘此时此刻’确实有些交情，这不错，可别说兽人城了，就是人类全部在我眼前覆灭，我也不一定会伸出援手——只要我认为这样不值得。”

　　被全盘否定想法的查士坦丁腹诽，说得这么中立客观，仿佛抽身于世事之外，但他可是记得她是因为什么而觉醒和接受传承的。不过想是一回事，说是一回事，他可没这个胆量在贞微笑看着他的目光中说出心中的想法。
　　于是查士坦丁换了一个问法：“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对于这个问题，才是贞本来就打算告诉查士坦丁的，所以她才给了查士坦丁追上他的机会。于是很有耐心地回答道：
　　“在这场战役中，我有想要确定的事情，这个事情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都很重要——”
　　“这将决定我到底要不要带着我的小萨缪斯参与你们谋星联盟的计划，给予你们想要从我身上获得的东西。”
　　“至于你们是怎么想的，讲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我想，应该不需要我来对你说出口吧，特级通讯官先生？”

　　查士坦丁闻言一窒，顿时恭顺了许多。
　　由于贞在萨缪斯面前实在和原来一模一样，事事都听萨缪斯这个人类安排，表现出的只有愉悦地接受，导致查士坦丁无意间会遗忘掉这是位什么样的人物。别说是他，就是整个谋星联盟，也只有他们信仰的那位神祇能够与她平等交谈。

　　见查士坦丁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放肆后，贞才笑着将话说下去：
　　“这次对兽人城的袭击，来的肯定不会是在海族领地被召唤出的，或者是在索拉城被我和珮安魂的那种低等魔化灵魂。他们很有可能会出动具有高能力的黑袍人，我估算，最差也会是当初那个假皇子的水平。”
　　“这不仅是为了对抗兽人城万无一失，也是防止我动用返魂恩典。”
　　“如果我猜得不错，异邦人知道我现在就在兽人城。你想得到的东西，异邦人当然也想得到。他们并不知道我是不是随时都能开启返魂恩典，如果还是只派遣大量的低等魔化灵魂，只要我没有在战前离开，那么我一旦动用能力，就能让他们有去无回。当战争变成单方面屠杀，这就根本不存在他们来兽人城的意义了。他们当然不会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正当查士坦丁还想再问，就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他一扭头，发现是萨缪斯已经结束了与雷德父子的对话，回到这边来找贞了。他与贞心照不宣地改变了神态，好像他们还只是之前一起旅行的好伙伴。
　　萨缪斯走到他们面前，毫不掩饰对查士坦丁的嫌弃。
　　本来他就不喜欢查士坦丁那副吟游诗人浪荡的样子像蜜蜂一样绕着贞不放，自从查士坦丁与他在花园“密聊”过后，就更看不得这位吟游诗人在贞面前转悠了。

　　虽然那时候他说的那些话没有半份虚假，也不介意任何人知道，但如果对象是贞，他才不愿意那些话从查士坦丁的嘴里说出来。
　　极为自然地牵起贞的手，萨缪斯推开贞的房门，随意说了一句“晚安”，就甩上门让诗人眼前只剩下门板。

　　而在萨缪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前，查士坦丁对贞说了最后两句话——
　　“放心，到时候你们只需要去寻找你们想要寻找的。”
　　“我已经向联盟提出了申请，提前找好了外援，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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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已经93章了，我已经发了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