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师》藏遗

90、大凶之兆

　　突然被问到头上，雷修一愣，将自己从刚才讨论的内容里拔出来，想了一下，毫无保留且认真地回答了贞的提问：
　　“如果只是从表面上看，自从赫勒那奇叔叔遇害，卡利刺加叔叔失踪后，兽人城里就一直很和平，我现在一直在帮我爹去做那些长老叔叔们原来的工作，忙得要疯了，因为长老们的死讯到现在还瞒着我们的子民。”
　　“现在公布九位长老全部死亡，会引起兽人城的动荡的。如今在父亲和祭司大人的指点下，还维持着正常运转的假象，所以每个种族也都很温顺，什么异常都没有再发生过了。”
　　“无论是我爹，还是祭司大人都没有受到攻击，城里我们已知的高能力者们也很安全，整个兽人城甚至都没有发生过值得递交到城都的凶杀案。但是……”

　　一个“但是”，让贞与萨缪斯一下子绷紧了神经，他们看着雷修皱起的眉，知道下面的话肯定不是什么他们愿意听到了美好内容。
　　果然，雷修语气有些严肃与沉重地说出了在此之前只有城主、祭司、他与查士坦丁知道的消息：
　　“你们知道的，我们兽人族比许多种族都要优秀的一点，就在于我们拥有非凡的直觉。”
　　“这并不是开玩笑或者后天通过训练得出的直觉，我们兽人在进化之中一直生活在自然里，自然赋予了我们逃避灾难的直觉，这是一种其他种族难以匹敌的天性。根据族类的不同，直觉感也不同，但毫无疑问的是，能力越强，直觉反而越敏锐和准确。”
　　“关于兽性直觉这一点，萨缪斯作为战斗直觉已经算很敏锐的人类了，但还是比不过我。关于这个，萨缪斯不反对吧？”

　　萨缪斯点了点头。
　　初次来兽人城的路上，每晚他都难得可以完全放松的好眠，就是因为他相信，如果连雷修都感知不到有敌人来犯，那他不如直接躺平任打算了。
　　在兽神在给予兽人以灵智时，首先赋予他们的就是直觉。当兽人王国成立，能够以兽人身份生存的，都是自然之手经过淘汰过的。可以说，兽人，尤其是高能力兽人，他们的直觉比他们的能力更为有用。

　　“而拥有这种直觉的我们……其实说白了就是我爹和祭司大人，最近都有非常糟糕的直觉，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根据祭司大人的占卜，兽神给出的神谕显示是大凶之兆。”
　　“祭司大人在位有多少年了我都不清楚，好像自我祖父那一代起祭司大人的人选就没变过。每次兽人城要出征也好，城主与长老们要做什么有关兽人城的重大变革也好，都会去祭祀神殿请求祭司大人为之占卜。”
　　“据说祭司大人的占卜从不出错，她能领会兽神的每一次神谕。但这么多年来，兽神还是第一次将大凶的神谕传达给祭司大人——就连之前长老叔叔们遇害时都没有。”

　　说完自己这边的情况，雷修看着贞与萨缪斯轻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忧愁与低落的样子，怀着一丝歉意对二人说：
　　“在得到这些消息后，我是想阻止你们过来的，我也一直阻止查士坦丁给你们传信。”
　　“这大凶之兆必定是与我兽人城生死攸关的大劫难。虽然我现在也还不是很明白这征兆究竟是指什么，但无辜的人不应该去承受这次占卜的后果。”
　　“你们是我认定的朋友，你们有自己的使命和任务。还有很多迷茫的灵魂等待你们的拯救，你们不应该被卷入这场巨大的灾难之中，更不应该因此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影响和伤害。”
　　“尤其是贞。你的灵魂之力无人可匹，但你的身躯的确非常脆弱。”
　　“你是世上仅存的五位安魂师之一，还是苏醒时间最长的那位。我真的很担心把你们卷进来，会让经验最丰富的安魂师被迫进入沉眠，更别提灵魂消散了，这是我绝不想看到的。”
　　“可我每日留意着城主堡里所有发信方式，唯独忘了查士坦丁的使魔康娜。它把让你们来的讯息告诉了你们。我是在康娜都从你们那回来了，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此时查士坦丁假装气愤地插话道：“为此，他差点把我赶出城主堡！如果不是在联盟里我是他直属上司和搭档，他能把我打回娘胎里去！”
　　憨厚如雷修都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继而有些犹豫地说：“你们在城主堡休息一下，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你们尽快离开兽人城……”

　　这时，查士坦丁再一次插话，只是这次并没有玩笑的意味，只有毫不怀疑的笃定。
　　他看着贞，笑着说：
　　“就算我没有发信邀请你们过来，你们本来的目的地也是兽人城吧？”

　　贞与查士坦丁对视了几秒，让查士坦丁都感到有些不自在了，贞才说出他们到兽人城的目的：
　　“的确，就算查士坦丁不给我们发信，在我们的计划中也是要往兽人城这边赶的。”
　　“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你父亲，说难听点，更不是为了兽人城。”
　　“但我们正是为了那个‘大凶之兆’而来。”

　　雷修是吃惊的。
　　在他们重逢之前，无论是他还是查士坦丁，都没有对贞和萨缪斯透露过祭司大人占卜的结果，但现在看来，二人正是为此而来。这说明两人在抵达兽人城之前，就已经不靠神谕，而靠自己的思维推断出了兽人城将要面对的巨大危机。
　　他又一次感到了与他们在智商上的差距。
　　可正如先前所说，雷修并不笨，他回想了一下他们之前讨论的内容，对他们的推断有了隐隐的轮廓，但这可能是他最不想知道的结果了。

　　贞没有管雷修是什么表情或是什么想法。
　　他们本来应该直接与城主进行谈话，所以一抵达兽人城，他们都拒绝了休息。现在城主无法在列，那告知这个皇长子也没什么不妥——
　　他们只是比城主拥有更多的信息，如果将这些信息与城主进行交换，他也一定能够推测出他们得出的结果，因此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

　　很少见的，贞与萨缪斯都带着一些难以察觉的悲悯，因为他们也不希望这个可能成真。在来兽人城的路上，他们两人推演了很多次，假设了许多种可能，再找证据进行支撑，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开始思考，最终都会回到同一个结论。

　　“之前我们一起分析过，对异邦人而言最有效率的做法就是制造黑袍人，我们都能想到的，异邦人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们还有比我们所知道的更好的方式。在我们知道确实有更好的方式之前，我们只能根据异邦人的行动来推断这个对他们而言的最优解。”
　　“现在他们在大量掠夺魔化灵魂，可要制造黑袍人，除了魔化灵魂，还需要大量能够与魔化灵魂相匹配的身体。高能力者的灵魂匹配高能力者的身躯，这是一加一远大于二的组合，之前他们已经有过太过试验，但从我接触到长老遇害之事后就知道，他们对此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在伊林城，五名遇害者，只有两个年迈的被留了下来，这说明他们已经对此有选择的标准了。他们需要的是年富力强的、有活力的年轻身躯。”
　　“雷修，你还太年轻，所以没看明白。我相信城主与你们祭司大人多多少少猜到了大凶指的是什么，一会儿等城主有空了，你可以带我们去见他，也可以由你将我们现在提供的信息告知他。”
　　“之前我还不敢完全肯定，但既然有兽人族祭司的占卜结果在，就可以证实我的想法了。我有这个自信，可以直接告诉你，这‘大凶之兆’到底是什么。”

　　面对贞的灼灼目光，雷修竟萌生出了退意。
　　他越来越能知道贞接下来要说什么。果然，他所推测出的“最不想知道的结果”，此时被贞毫不留情地说破：
　　“自身便有兽化、半兽化、人形三种形态，可以根据需要自由转换，在不同形态下有不同形态的攻击方式，这是你们兽人能够在此位面立足的根本与绝对优势。”
　　“除此之外，各族类还有各自天生的特长，并且按照比例来说，兽人城的整体能力要比许多种族都高，中高能力者云集，尤其像你们这种掠食类猛兽，防御与攻击的能力都很不错。”
　　“或许你会想问一直与你们并列的海族与羽族。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之间的差别。”

　　“海族离开海洋，本身力量就会受到压制，而海洋不会是异邦人的主战场，并且他们只有两种形态；至于羽族，他们虽然和你们一样具有三种形态，但从整体而言，他们灵活，可防御力远低于你们，而且羽族并不像兽人族那样与这个大陆有这么多交集。”
　　“兽人遍及整个大陆，就算整个兽人城全部出城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去到哪里都不会引人怀疑。”

　　“我以上所说的种种加起来，难道你不会觉得——”
　　“兽人是黑袍人最好的身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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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进入一个小高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