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师》藏遗

36、长老之死（一）

　　众人随着城主走到宴会厅主座旁，城主让雷修按他的指示移动了几个客座椅子的位置，等雷修将那些椅子都放在城主指定的地方后，城主取下主座椅背后本以为是镶嵌好的宝石，将宝石以不同的位置重新放回，当最后一颗宝石被嵌入，就听到“咔”的一声，随即主座向后滑动，露出了主座下通往密道的台阶。

　　城主解释道，那些客座椅子看似一模一样，实际上每一张椅子的重量、椅腿底的形状都有细微的不同，只有将那些椅子按照规律摆放好，才能开始活动椅背后的宝石，那些只有城主能够取下的宝石才是打开密室的钥匙。双重关卡的设置不可谓不巧妙，不过大家的心思都没有放在这精巧的设计上，从密道被打开那一刻起，刺骨的寒意就席卷而上，可以想见下面必是冰窟冷窖。
　　萨缪斯将自己的外衣披在贞身上，牵着她的手走在查士坦丁身后，照明珠照亮他们脚下的道路，他们在城主的带领下，走过好几个分叉道。当他们全部走入密道后，那入口自动合拢，被移动过的椅子都微妙地错开了一些位置，偌大的宴会厅仿佛什么变化都没有。
　　如果没有城主领路，他们一定会迷失在这迷宫一般的地道，但在有人带领之下，其实并没有走很久，他们就到了一间密室前。城主犹豫了一下，仿佛在为见到那些为兽人国鞠躬尽瘁的长老的遗骸做了下心理准备，随后才推开了门，向来者们展示了其中的景象。

　　七座冰棺陈列在内，没有棺盖，密室中弥漫着多种植物混合的气味，这是兽人用以保存尸体的秘法，能让尸体在死后许久也能保持在被发现时的状态。

　　从密室打开那一刻，萨缪斯就知道接下来就是他们的工作了，所以在城主侧身让他们进入后，萨缪斯低语一句“得罪了”，便走到冰棺前一个个检查尸体的状况。

　　七名遇害长老看起来都与城主差不多的年纪，均是惨死。在城主的简要介绍与萨缪斯的观察下，他们得知了这七位长老遇害的情况——
　　入门处第一个冰棺，雄性豹族兽人维持着人形的状态，脖颈处有被勒住的痕迹，那痕迹看起来是许多细线集成一股而成，四肢及腰部都有贯穿伤，双耳被削去，一根中空的铁棒从左耳切口处插入，一直至右耳切口处伸出，贯穿了整个脑部，铁棒一端干干净净，而另一端沾满了血液与脑髓，萨缪斯比对了一下，在仔细观察过躯体上那些贯穿伤的创口后，他抚摸过铁棒两侧的截面，再去窥看铁棒之中残留的肉身碎屑，认为其身上的贯穿伤应该就来自于贯穿脑部的那根铁棒，那铁棒在对死者身体进行多处贯穿后，对铁棒进行过清洁，再以头部的贯穿结束了他的性命；
　　在此之后的第二个冰棺，雄□□族兽人完全兽化，四肢的利爪皆被硬生生拔下，口中的牙也被敲碎，坚硬的下颚被砍断，萨缪斯从死者食道处看出了被类似狼牙棒的武器搅动过的痕迹，而死因是身上被沸水烫过，用梳状的物品一层层梳下它的皮肉而死；
　　再后面第三个冰棺，雌性象族兽人半兽化，象首人身，长长的鼻子被炸裂，象牙被拔出后反刺入死者双目，四肢不正常扭曲，且关节处皆被砸碎，两根铁针自双脚脚底刺入，具取出的长度来看，针尖直达膝盖处，死因为心口处已经成泥状的心脏；
　　第四个冰棺，雄性蛇族兽人完全兽化，巨蟒的蛇信子被拔下，尾部被塞进口中，并探入深处，形成一个闭环，而在这闭环之中，全都是灼烧过的残痕，根据内部伤口判断，应该是在整个蟒身中的每一部分都引起过控制得极其精确的爆炸，所以从外部看没有任何异样，但内里有火系魔法的痕迹，所以极有可能是先拔掉了蛇信子，从头部向内注入火系魔法引发炸裂，最后再将尾部塞入口中……
　　萨缪斯一个一个观察死者的情况，观察到一点就说一点，探查完第一个后擦净手再去探查第二个。这骇人的景象影响不了他分毫，他像每一次安魂任务时一样对待死者，一旦进入这个状态，死者便只是一个遭到了破坏的物品，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冷静到极致的锐利。

　　在萨缪斯进行死者状况探查时，贞随着他的脚步走到死者身旁，此刻她脸上没有客套的笑意，而是认真聆听安魂骑士汇报给她的情报。因为死者并非一人，且死状均惨烈非常，所以她还需要用眼去确认与记住那些状况，以确保不会造成混乱。

　　城主、雷修、查士坦丁就站在入口处，看着二人进入任务状态。
　　查士坦丁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城主与雷修被惊得不行。雷修的确一直知道安魂师与安魂骑士不简单，可雷修的感知中，贞一直是个柔柔弱弱、需要被人保护服侍的少女，而萨缪斯虽然有一身好剑术，但终归还是一个非常温文尔雅的人物。此刻看着二人一个毫无感情地说出用手、用眼去摆弄尸体得出的结论，一个毫不惊讶地凑近死者去看对方所指的那些地方，这完全颠覆了他对二人的印象。
　　至于城主，纯粹是因为第一次看到安魂师与安魂骑士在安魂前的准备活动而受到了刺激，他没想到刚才在宴席上与他高谈阔论侃侃而谈的萨缪斯与一直挂着甜美微笑默默进食的贞到进入状态是会是这样的情形。光是看到死者本身就让他们感到恐惧，如今看二人毫不避讳地交谈、触摸，这景象让他们觉得不寒而栗。

　　因为震惊，也因为怕妨碍到贞与萨缪斯的探查，城主在介绍完他所知的死因后就收了声，雷修更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查士坦丁又像不存在于此一样收敛了气息，所以整间密室只传出了翻看死者发出的声音及萨缪斯理智且镇静的话语。

　　待到七位死者的死因、生前受过的折磨全都探查清楚，城主与雷修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在这冰窟内都感到背后起了一层冷汗。萨缪斯放下最后一位死者的手臂，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把手擦干净，从密室尽头走到城主面前，又恢复了那得体的表情，对城主总结性地汇报了七位死者的确认状况，这其中有不少是他们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

　　等给相关者知会过情况后，萨缪斯走到贞身前，俯下身询问她：
　　“不要逞强，诚实地告诉我，你现在的状况能够进行安魂仪式吗？如果不能，我们改日再说。”
　　在说这话时萨缪斯没有丝毫背着城主与雷修的意思，好在贞给出了确认的答复，才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萨缪斯笑着摸了摸贞的头，便将贞带到了第一个冰棺前，轻声说了句“去吧”。
　　待得贞软下来的身体被萨缪斯稳稳接住，并将之前披在她身上的外衣重新裹在贞的身上，他才抱着贞又回到城主跟前，询问起了兽人城的长老人数情况。

　　城主回答道：“兽人城的惯例是一主九长老，现在死亡了七位，有一位如今已经被严密的保护起来了，还有一位在第一例惨案发生前就被外派去联盟城邦出使，在第三位长老遇害后已向他发出紧急召回令，但目前应该还在归途之中。”
　　接着萨缪斯又问起了每一次惨案发生的时间、地点、死者是被何人以何种方式发现、他们对凶手有没有大致的方向、平日里长老间的关系、长老与城主统治兽人城的方式等相关的问题，城主都一一作了解答。

　　在与城主对答时，萨缪斯突然感到怀中有了动静，低头一看，贞已经睁开了双眼，但那眼中满是疑惑。他将她放下，贞立刻回到第一个冰棺前去观察死者，口中说道：“这不对劲。”
　　还未等众人询问下去，就见贞跑到了虎族兽人的尸体旁，将手抚上了死者的头顶，好在萨缪斯反应够快，才没让贞的身体直接摔在地上。没过多久，贞在自己的躯体中再次醒来，又跑到第三个冰棺那去，这次萨缪斯什么都没说，直接跟了过去，揽住了贞后仰的躯体，待她醒来后又随她往第四个奔去。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了，城主、雷修与查士坦丁走到了萨缪斯旁边，惊疑不定地看着灵魂已不在体内的贞，果然没过多久，贞又再度睁开眼，这次她没有急着跑到那位蛇族兽人尸体那了。
　　她在萨缪斯的帮助下站稳，面色沉重，一个个把在场的人都看过，让萨缪斯以外的人心中都警铃大作。她看完活的，又扭头去看死的，最后转过来对他们说：
　　“情况不对劲。”
　　“我的灵魂能介入他们的身体，但我看不到死者濒死时的那段记忆。”
　　“在他们的身体里我也探查不到灵魂所在，按常理而言，这个死亡时间应该是不足以抹掉肉身的记忆残留的，但现在躺在这里的，就只是几个躯壳罢了。”
　　“按这样的伤害程度，他们的灵魂一定会魔化，但兽人城自惨案发生以来没有出现过魔化灵魂被监测到的迹象。”
　　“我的意思就是说，他们的灵魂要么就是消散了，”说到这里，贞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完另一个猜想结果——
　　“要么，就是被人给‘夺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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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牛年快乐！
我本命年总算过去了，希望今年一切顺利，也祝大家一切顺利！
用有点血腥的一章开启新年第一天，希望各位不会打爆我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