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师》藏遗

23、祭司与骑士

　　查士坦丁没有急于开始他的诉说，而是先问起贞在那根发丝上是否有所发现，贞坦诚地说出了所见所闻，也提到了那一股阻止她继续探寻的力量。她不知道那力量从何而来，但她确信与那根发丝的主人，即那名骑士的魔化灵魂有关。
　　萨缪斯根据贞的描述，认出那骑士正是骑士团失踪的五名高阶骑士之一，而贞用探索时就生发出的疑问来结束她的陈词：“那名高阶骑士与黑暗精灵祭司都不是会使用火系魔法的人，他们的争斗中也并没有出现过与火相关的任何东西。如果我和萨缪斯之前的推测没有错，并没有人介入过那场战斗，那么那被烧焦的土地就得不到解释了。”
　　“关于这点，”查士坦丁接下了贞的话，“就是我要告诉各位的‘真相’了。”

　　那只漂亮的鹦鹉此刻依旧在查士坦丁的肩头蹦蹦跳跳，自娱自乐，查士坦丁用手指点了点鹦鹉的头，站在贞与萨缪斯身前，开始说起他所知道的这场争斗。
　　“其实故事的开头非常简单，在那片人迹罕至的莹芯草地，我们的黑暗精灵祭司刚好从那里被传送上地表，而我们的骑士呢，则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似的，也往那个地方赶，至于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让骑士先生往那去，我就不知道了。让我接着说康娜（查士坦丁给他的使魔起的名字）看到的事吧。”
　　“两人在莹芯草地狭路相逢，一个光，一个暗，发生争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国都骑士团的骑士都这么嫉恶如仇，反正我见过的骑士也不是每个人都对走上地表的黑暗精灵欲杀之而后快，不过那位高阶骑士显然是的，他与黑暗精灵祭司发生了争斗。”
　　“想必二位都知道，黑暗精灵的世界是完全的母系社会，男性都是低贱的战士，能受到某个城的主母的青睐混个战斗小队队长当当，或者成为能讨主母欢心，并让主母能够生下女性黑暗精灵，就已经是男性黑暗精灵了不起的成就了。像祭司之类高贵的职位，只有女性能够担当。就像魔法师们通常身体都不怎么健壮一样，黑暗精灵祭司并不擅长武技搏斗，再加上月光，以及骑士的斗气，这些对黑暗精灵而言都是危险。在这种情况下，美丽性感的黑暗精灵祭司一开始就处于下风。到这里为之，与安魂师阁下说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可是，精彩的事情在这时候才开始呢！我得知此事时为这情节之跌宕情不自禁作出一首歌来，当然，现在不是时候，等我讲完这个故事，如果二位想听的话，我可以献曲一首。”

　　如果不是贞与萨缪斯和这件事密切相关，他们简直要为吟游诗人讲故事的方式、语调以及恰到好处的肢体动作鼓起掌来。但即使没有掌声，吟游诗人依旧兴致勃勃的将故事讲了下去——
　　“正当两人斗得难舍难分时，突然像被神收回了神志似的，两人神情大变，全都丧失理智，变疯啦！骑士不再遵循骑士道的精神，黑暗精灵祭司也不再畏惧光明，他们好像地表精灵遇到黑暗精灵一样，或者说反过来也一样，总而言之就是两人突然不顾章法、不知伤痛、不懂躲避，疯狂向对方倾泻着自己地攻击。”
　　“那场战斗的精彩程度，我保证不比我们刚才经历的那场差上一丁点！先头说过，黑暗精灵祭司本身并不是善于战斗的——毕竟在地下有这么多男性供她驱驰呢。所以在与骑士的战斗中才一直处于下风，但我的朋友们，你们要知道，能够成为祭司，那么代表那位黑色野猫也不是什么能力都没有的菟丝花，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那些贵族的小姐一样。”
　　“发了狂的祭司小姐，可能让她这一生对战争的聪明才智都爆发了，竟然与那位骑士先生斗成了个旗鼓相当。不过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能理解，那位祭司小姐可能比骑士的曾祖母年纪都要大上许多，能在以能力称王的地下国度成为祭司，那么她的经验与判断力可是刻在骨头里的。不过那位骑士先生也不是好相与的。”
　　“斗气、剑技、魔法、隐匿，两人都将毕生最高能力使了出来，也不管这个掉了一块肉，那个少了只眼，要我说，就这种不知疼痛的血腥战斗方式，可比那些有生死顾虑的决斗好看多了！”
　　“就这样，两个发了疯的人开始了让人叫绝的斗争。一个是黑暗里高贵的祭司，一个是光明里高贵的骑士，你们猜谁会赢？如果他们还有哪怕一根头发丝那样细的理智，输的必定是祭司，但连那样的理智都没有了，除了同归于尽，还有对那个现场更好的解释吗？”
　　“噢女士，不用急着开口，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查士坦丁在贞再次提出疑问之前就将话头夺了过去，“你想问那块烧焦的土地是吗？我接下来就要说了。要我说，作为吟游诗人这么多年，见过的大场面也算得不得少，不算那些继承下来的传奇，就我个人所见，那足以排上我此生‘不可思议榜’前三了。”

　　“你们一直在疑惑火从哪里来，如果不是经历过刚才的战斗，你们可能会觉得我在胡编乱造了。”
　　一直在侃侃而谈的查士坦丁这时此刻正面对着萨缪斯，他终于暂时停下了陈述，而改为了提问：“我的朋友，请你务必仔细回忆一下，刚才那场战斗，你是否在事前发现过他们的踪迹，又是否看到他们如何逃匿？”
　　关于这一点，萨缪斯不用回想都能脱口而出，因为那的确诡异得让人难忘：“突然出现，凭空消失。我确认危机感是毫无预兆出现的，如果是我没什么防备的状态，或许发现不了有人在，就如那时候如果你不出声我就不会发现你在，但那时候我处在全神戒备的状态，如果是被人守株待兔或者尾随跟踪，我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很好，感谢安魂骑士阁下的回答，”查士坦丁浮夸地向萨缪斯行了个礼，才继续他的讲述。
　　“正如我的朋友萨缪斯所说，敌人是凭空出现和凭空消失的，而我想各位都知道，哪怕是现今最伟大的魔法师能完成的魔法传送也是要经过一大段冗杂的仪式的，所以这敌人的出现和逃匿就显得非常出人意料——就和那突然出现的火焰一样。”

　　“在那位祭司与骑士死后，两人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是的，是在‘他们死后’，‘突然出现’的火焰。那火焰并非我们所知的普通人家壁炉中或灶台下的火焰，也非我们所知的所有魔法造成的火焰。想来二位都知道这两种火焰燃烧尸体后会留下些什么吧？”
　　“但正如二位所探查的一样，那火焰烧光了一切，让他们的身体，乃至于武器，什么都没留下，连能够随风飘扬的灰烬都没有，而且这火焰在莹芯草的包围下，一点儿也没有烧到就在两人指边的那一颗莹芯草，只是将他们的尸身烧到好像从未来到这个世界一般。”
　　“如果不是康娜对草木天然的感知，连那幸免于难的脱落发丝都不会被人发现，也就不会有任何人——包括安魂师——相信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奇异的争斗。”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康娜只告诉了我这么多，感谢二位的聆听，希望二位对我所说的故事感到满意。”查士坦丁用一个谢幕的礼仪宣告了他诉说的结束，随后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二人，坐在了他们座椅对面的床上，开始将问题抛给了他们：“我知道二位还有许多疑惑，但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可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一下。”

　　贞与萨缪斯快速消化着获得的信息，虽然不能保证这位萍水相逢的吟游诗人话中真与假的比例有多少，但如果按他所描述的，确实能够解释他们在现场的发现。可如果真如查士坦丁说的那样，产生的疑点不是更少，而是更多了。
　　是什么让那位高阶骑士去往莹芯草地？与黑暗精灵祭司的相遇是偶然还是刻意为之？两人为何会突然发狂？那诡异的火焰从何而来？这种他们从未听过见过的火焰究竟是什么？当他们将这一个个问题说出来，发现没有一个是能讨论出结果的。

　　萨缪斯向元老院汇报了这次的事件，包括受到的袭击。他在汇报中请求元老院向骑士团长询问高阶骑士来到海之都的原因，答复得到得很快。据骑士团长所说，这位高阶骑士去往海之都的原因，并非因为公事，而是因为私事，但这私事到底是什么，高阶骑士在离去时并未说明，这是高阶骑士比普通骑士更自由的权利。
　　无法从高阶骑士来到海之都的原因来判断他行事的原因，黑暗精灵祭司也什么都没留下，看似将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解决了一个疑问，但他们此刻仍旧没有从困局中走出去。

　　这个发现让三人都沉默了下来，最终还是萨缪斯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既然在这里已经得不到更多的讯息了，我们不如来讨论一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

作者有话要说：　　莹芯草地在本文中是个有重大转折的地方，此后会反复提到。
看着只有两百出头的总点击量，昨天作话里我还在说期望能有超过四百多的总点击量，没想到一觉醒来，总点击量就变成了三百多。
昨天也是一个良辰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