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师》藏遗

22、寿命体系

　　待萨缪斯终于踱到贞身前，先用视线将贞从头到脚看了遍，确认除了被他撞到在地沾上的污泥外，一片衣角都没破后才盘腿在她对面。
　　贞看着他摆出一副要说教的模样，就想让他把嘴闭上，奈何她现在实在没力气说出一个字，只能一脸无聊地听他开始唠叨她早就猜到的话。

　　“首先，我要先跟你道谢，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也不能坐在你对面跟你说话了，但说实话，该死的，我宁愿我现在没机会坐在这儿。”
　　“的确，如果我那时候的死亡没能达到我预想中的结果，那剩下哪怕一个敌人你都对付不了，所以这算是你自救吧。虽然我觉得即使我死了，你应该也有办法逃脱。我那时候也是昏了头了，也不想想历代安魂骑士不会都是在消灭完敌人后才死去的，那么安魂师必然也有自己的逃脱方式，可能元老院也一直在监控着我们的行动随时准备援助吧——谁知道是怎样呢，反正应该不会是没了我你就活不下去——但如果不这么想，我实在无法不感到羞耻。”
　　“我作为你的安魂骑士，就是为守护安魂师而存在，而不是让安魂师为了我去损害她的身体和消耗她的灵魂。”
　　“我是人族，我没有很漫长的寿命，当然，和安魂师比起来，即使是长寿的种族，寿命也称不上漫长，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像安魂师那样继承死者本应剩余的寿命。我们的寿命都是减法，唯有安魂师的寿命是加法。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安魂骑士，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不会允许我是最后一个的。所以无论如何，虽然这真的很荣幸，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动用你的灵魂之力和肉身力量。”
　　“如果肉身死亡，则灵魂消散；如果灵魂之力枯竭，则进入不知何时能再度醒来的休眠。这个事情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忘了吗？”
　　“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我最多只能为你当三十年的安魂骑士，三十年，只是你们漫长寿命中不值一提的一瞬间，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只能在你生命中出现一瞬间的人去影响自己。这是我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我不希望我对你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萨缪斯越说眉头皱得越紧，他没说的是，就他所知，还没有一位安魂骑士能活到使命完成功成身退。
　　“仅此一次，我希望下不为例，不……”

　　“你，闭嘴。”
　　攒够了力气的贞，此时终于能把一开始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打断萨缪斯长长的唠叨。
　　当她灵魂回到肉身，一睁眼看见的就是直指萨缪斯的武器，而那蠢货想干什么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头还在因为刚才数次的尝试而隐隐作痛，但手下已经利落画出了阵法。她画阵法时什么都没想，眼睛只死死盯在那个背影上，任由阵法吸取她的血液。她料到了萨缪斯会来责备她，但她从未发现他是这么唠叨的人，大量失血让她身体冰冷，并且感到阵阵眩晕，再听这长篇大论，她预感到她要是再不出言阻止，他能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安魂骑士没有资格质疑安魂师的任何做法，”贞有气无力地道，“现在，闭上你的嘴。比起唠叨，我更想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休息。如果你真的盼你的安魂师好，就赶紧带她去旅店，而不是坐在这一滩泥里，明白吗？”
　　被贞这么一打断，让萨缪斯顿时忘了接下来本来想讲什么。刚才因为法阵的事让他心头打乱，导致现在经贞提醒，才发现这里的确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身上的伤口经过刚才那么一遭，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并无大碍的皮外伤，就是这一身血迹看着实在骇人，他觉得他也应该去洗刷一下自己。
　　萨缪斯很清楚，他说的道理她都懂，但就像她说的，身为安魂骑士，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质疑安魂师的任何做法，那么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带毫无力气的贞回到城中。

　　疲惫感已经减轻了不少的萨缪斯站起身来，将剑归鞘，将一脸的秽物简单擦了擦，再有些艰难地抱起地上的贞，挺直腰前还往前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正准备拔腿就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刚一回头，就见那个刚刚被他想起来的吟游诗人已经非常自觉地站在他身后准备跟他走了。
　　萨缪斯：“……”
　　看萨缪斯步伐不稳地抱着贞往城中走，吟游诗人热情地表示可以将贞接入怀中，并表示为美人效劳是他此生最大的荣幸，但遭到了萨缪斯不假思索的拒绝，不死心的诗人一路上都在劝说萨缪斯可以将这个大任让他代劳，让萨缪斯完全忘了战斗时对他的感恩，此刻只想有个什么物件或魔法，能让他永远的闭嘴。萨缪斯看了眼怀里的贞，看到那狡黠的眼神，顿时对贞刚刚听他长篇大论表示了感同身受，并开始深刻的自我反省。

　　等三人回到城中，这不仅说不上整洁，甚至看着甚为恐怖的形象，让城中人都退避三舍，但等他们回到旅店，旅店老板倒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因为是深海之国与陆地的唯一入口，常常有赏金猎人或冒险者来到这里。别说是带一身伤来了，就连扛着一具尸体来的旅店老板都见过。
　　见过大世面的老板在与萨缪斯点头致意后表示会为他们准备好洗浴的热水和治疗的基础药物，当然，只要有钱，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吟游诗人在他们房间的隔壁开了一间房，萨缪斯没管他，径直将贞带入房中，为她脱去脏污的外衣，确定她自己能洗浴后将她的外衣带回自己的客房，先将自己一身血迹洗去，再用旅店老板准备的伤药给自己伤药包扎，动作相当熟练。这具身体上有许多陈年旧伤，他已经处理得很有经验了。
　　将自己已经破烂得不能穿的衣服直接丢弃，为贞把外衣洗净晾好，他才从行囊中那处一套干净衣服给自己换上，再拿上一套新衣直接进入贞的客房，放在了贞的床上，随后，他敲响了吟游诗人的房门。

　　吟游诗人无疑是他们三人中最整洁精神的人了，所以他连衣服都不用换，像是早就料到萨缪斯的到访似的，房门甫一敲响，萨缪斯就看到了吟游诗人那张一直挂着笑容的脸。
　　没有了战时的紧张，萨缪斯此时恢复了一贯的神态。他气定神闲地落座，在吟游诗人也坐下后率先开口：“之前的战斗感谢阁下的帮助，既然您已知道我们的身份，那想来也就不需要我自我介绍了。倒是我，很想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我们已经是一起战斗过的朋友了，什么阁下啊您啊显得多生疏啊，叫我查士坦丁就行，可别再加什么尊称了，我可受不起。”查士坦丁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好像他们真的是无话不谈的老友一般，那笑容满是真诚，但萨缪斯的直觉斩钉截铁告诉他，这位吟游诗人心里的真诚比他脸上的差远了。
　　“很好，查士坦丁，既然你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认为，朋友嘛，就应该坦诚相见，那才算得上是真朋友。如果说在城中听到你的歌谣让我们去到了莹芯草地是偶然，那么在莹芯草地那么明显的指引我可不相信这是什么偶然——除非你认为你的朋友我，在智力上有什么惊人的缺陷。那么，我的朋友，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一点也不会认为你是元老院派来给我们的救兵，就我所知，元老院与吟游诗人可没什么打交道的地方。”
　　自称查士坦丁的吟游诗人听完萨缪斯的问话，极神秘的往上指了指，用吟游诗人特有的戏剧化音调回答：“我确实与元老院没有分毫联系，说老实话，与你们安魂师、安魂骑士也没有。我只是受诸神指引而来，遵从诸神的意志，在合适的时间为神祇想要庇护的人提供合适的帮助，我没有什么目的，朋友，这都是神的旨意，我只是一个服从者而已。但你要相信，我是你们的朋友，而绝不是敌人。”

　　话已至此，萨缪斯明白吟游诗人不会说出真相了，不过最后一句的保证，他知道即使前半句是虚假的，后半句也是老实话。那么查士坦丁不愿说的东西也就没有一定要追根究底的必要，反正他相信，他对查士坦丁的怀疑不会比查士坦丁对他们的隐瞒要少。

　　“那就让我们说一些与诸神无关的话题吧，”萨缪斯对查士坦丁的话没有提出疑问，而是提到了他自战斗结束后一直放在心上的事：“你的使魔显然比我们都要聪明，能够指引我们找到那一根至关重要的发丝，那么我想请教一下聪慧的使魔，还知道些什么让我们都感兴趣的东西。关于这个，诸神应该不会阻止我提问吧？”
　　“噢，当然不，将这些告诉你们正是我跟来的目的，但我想等那位美丽的安魂师阁下一起来倾听。”
　　萨缪斯算了算时间，让查士坦丁稍等，敲了敲贞的房门，贞果然穿戴整齐地出现，萨缪斯简要的将他与吟游诗人的对话复述给她，带她一起来到了查士坦丁的房间。

　　“那么现在，我们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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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概念都是私设！千万不要深入研究！
发现收藏又涨了几个，开心！
等发到30章的时候，我能有超过400的总阅读和超过10的收藏量就好了……（卑微期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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