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说他是我男朋友[快穿]》逾染

48、海洋传说①⑨

　　苏瑞卓的目光带着刺，直直扎进陆昭鹤眼里。

　　陆昭鹤也坦荡回视，似是觉得好笑，唇角勾起，悠悠回道：“他是不是装的，我怎么会知道？这不应该你们最清楚？我既不懂生物，也不会读心，问我有什么用？”

　　苏瑞卓直起身，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神依然放在陆昭鹤身上，“抱歉，只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线索，毕竟如果他真的是装的话，那您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受害者？”陆昭鹤的尾音微微上扬，又看向实验室中央的水箱，“我并没有觉得我受到伤害，不必替我打抱不平，真正的受害者恐怕另有其人。”

　　陆昭鹤说话也不客气，夹带不少明枪暗箭，苏瑞卓冷笑两声，再开口时，语气也不再跟之前一样端着。

　　“另有其人？你是说他吗？”苏瑞卓眉眼挂着一丝嘲弄，指了指水箱里还闭着眼睛的喻呈，“他算是人吗？”

　　“现在是不是人不好说，但是——”陆昭鹤耸了耸肩，这回换他往前倾，靠向苏瑞卓，“您不是说他和人类不是毫无关系吗？所以，是什么关系呢？”

　　苏瑞卓放下手，眯起眼看向陆昭鹤，这人虽然略带病容，但是一点也不显孱弱，反而有种游刃有余的意思，眼里闪着光，这让苏瑞卓很不舒服。

　　没有得到苏瑞卓的回答，陆昭鹤有些盯烦了，重新靠回椅背上，懒懒道：“苏博士，不知道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突然变换的语气让苏瑞卓身形一顿，他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陆昭鹤已经兀自开口问了——

　　“我想问，在您的眼里，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类和一只会弹琴的兔子，二者的区别在哪里？”

　　这句话一字不漏地进入了苏瑞卓的耳朵里，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他觉得自己浑身僵硬，血液上涌，几乎呼吸一滞。

　　不是人类和兔子，而是人类和会弹琴的兔子，谁会特意点出来兔子会弹琴？

　　苏瑞卓喉头滚动，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陆昭鹤的表情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这句话就是在指名道姓，说的就是他当年的那件事。

　　十年前的记忆顿时翻江倒海袭来，逼得苏瑞卓不得不闭上眼，忍耐着这段情绪过去。

　　这件事让他的学校履历有了黑点，但也因此让他有了进入生物科技实验室的机会，这既是他的终点，也是他的起点，或许也代表着某种底线的消失。

　　这段记忆早就被他连着自己不大光彩的过去一起丢在了记忆的废墟里。他原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了，谁曾想今时今日，居然能从一个坐着轮椅的富二代的嘴里听到。

　　苏瑞卓不做蹩脚掩饰的无用功，坦然而又满不在乎，“在我眼里，没有区别。”

　　陆昭鹤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又指了指喻呈，问道：“那他呢？”

　　“他？”苏瑞卓已经整理好了表情，语气淡泊，“他当然是有区别的，他的命不可以随便牺牲，他必须活着。”

　　“为什么？”陆昭鹤看到苏瑞卓的脸色一瞬间又变得难看起来，还是决定放弃这装疯卖傻逗人玩的乐趣，“我猜，可能不仅是因为你当他是那只新兔子，更是因为他是你理想中的、完全符合各方面要求的新兔子，比如你说的大脑发达程度，或许还有寿命？对吗？”

　　不管是猜的还是从其他地方获得的信息，陆昭鹤知道的都比苏瑞卓想象中的多太多了。陆昭鹤冲他笑得好看，他却只觉得阴森森的，惹人汗毛倒竖。

　　苏瑞卓斜眼看向陆昭鹤，“寿命？你知道他多大？”

　　人鱼的年纪不好推测，苏瑞卓也是从前五只身上的信息才勉强推测出来喻呈正值青年，应该还不到一百岁。

　　“不知道，猜的，”陆昭鹤瞟了苏瑞卓一眼，“说实话，你做这个应该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做的吧，我也不想问你背后的人是谁，估计这也不是我能问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介不介意多一个合作伙伴？”

　　“哈？”苏瑞卓的脸皱得皱纹都变多了，又往前凑了凑，似乎在为了确认自己没听错，“合作？”

　　“是啊，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我费尽心思获得这么多信息，就是因为也想吃这个红利，现在我也看出来了，林儒有根本说不上话，找他没什么用，在人鱼这件事上，你才是拍板定夺的那个人。”

　　苏瑞卓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确实不能说是为了自己才捣鼓这些古里古怪的实验，只靠他自己没办法做到这些，他背后还有一个能直接让他一路绿灯进生物科技实验室的人。

　　话是这么问，但是陆昭鹤很清楚苏瑞卓不可能同意和自己合作。

　　现在活着的人鱼只剩下喻呈，而苏瑞卓加上他背后的人至少也是两个，这数字怎么也对不上，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够取代喻呈活下去。

　　然而苏瑞卓和那人又是不可分割的合作关系，两个人少了谁都不行，他们之间的关系估计已经剑拔弩张，就像一根绷紧了随时能断掉的绳，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让别人进来掺一脚？

　　不过陆昭鹤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和他们合作，他只是想借此让苏瑞卓放松一些警惕，就算没办法从苏瑞卓的嘴里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至少也能让他实验室里行动更自由。

　　见苏瑞卓久久不言语，陆昭鹤摩挲了一下手指，转头对他温声道：“谁不想活久一点？特别是我这样的人。坦白跟你说，我一开始说话不太好听，那是因为我必须强硬点才能确认你做的事到底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我的本意其实和你们没什么差别。”

　　紧接着，陆昭鹤话锋一转，“我现在也算是半只脚踏进来了，聊了这么久，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多。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毕竟我不在这个项目里的话，平时聊天什么的可就松懈得多，万一我要是一不小心跟谁说了点什么，就不太好了吧？”

　　苏瑞卓暗自在心底“啧”了一声，他就知道陆昭鹤这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这不等于变相威胁吗？也不知道这陆昭鹤从哪知道了这么多，他们又不可能把陆家大公子做了一了百了，而且既然都这么说了，陆昭鹤肯定不可能没有备份后手，要是没有让他趟进这浑水里，还真不好挟制。

　　“有道理，”苏瑞卓一口牙快咬碎了，面上还是得笑着，至少不能露怯，“但那位这几日正忙，不如您这几天先跟着我们在实验室里做事，了解一下相关情况，然后我再带您去引见一下那位？”

　　陆昭鹤心知肚明，苏瑞卓当然也不可能真的带他去见什么人，这话不过是一句托词，为了拖延时间、安抚一下他的情绪罢了。

　　这反而正和了陆昭鹤的意，他对去见人没什么兴趣，于他而言，当然是留在实验室更好，毕竟这里才是这个世界的问题所在。

　　苏瑞卓不知道陆昭鹤也是在诓他，听陆昭鹤爽快答应，心中只顾着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初步的意向，那您介意解答一下我的疑问吗？”

　　“您说。”

　　“刚刚说的，人鱼和人有什么关系？”

　　苏瑞卓盯着陆昭鹤看了良久，才开口：“具体是什么关系，我们暂时也不知道，现在只知道人鱼的大脑和人类的很像，而且发达程度更高，然而一切都是根据数据所做出来的推断，无法准确地告诉您什么，等之后有了进展，我一定告知您。”

　　说了跟没说一样，打太极。

　　陆昭鹤早就猜到苏瑞卓没这么容易松口，也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水箱，喻呈的眼睛还闭着，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密密地盖在上面，鱼尾随着水流摆动。

　　看了一会儿，陆昭鹤眼神一闪，转头问道：“他怎么睡了这么久？”

　　“久？”苏瑞卓有些诧异，“久是什么意思？他中午才闭上眼。”

　　“你们是不是又用了电击？”

　　“是，今天上午情况紧急，这个不会造成什么特别大的伤害。”

　　陆昭鹤额角一跳，沉声道：“他一般两三个小时就会醒，但是现在已经远远不止了吧，这期间你们也没做什么，多半就是因为电击，可以的话，还是麻烦你们少对他用这个。”

　　苏瑞卓不知该作何表情，陆昭鹤怎么给他一种监护人的感觉。

　　不过根据监控数据的情况，自从陆昭鹤走了之后，喻呈的状态确实一直不太好，生命体征已经降到了平均水平之下，甚至到现在也还没恢复，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进行什么实验，就是怕出差错。

　　看苏瑞卓这副犹豫的样子，陆昭鹤知道喻呈现在一定是进入了某种非常规状态，于是他便开口道：“他现在的状况好像比我早上来时还要差，不知道您介不介意给我和他一点相处的时间，让我今晚在这待着？”

　　“今晚？一整晚？”

　　苏瑞卓眼看着就要脱口而出拒绝的话语，陆昭鹤及时补充道：“不，就到你们把实验室关上之前。”

　　苏瑞卓思来想去，还是委婉道：“您可以在这待一会儿，我正好现在也有别的事，我过会儿再过来跟您谈谈。”

　　苏瑞卓也算是退了一步，陆昭鹤深谙谈判之道，现在点头答应是最合适的做法。

　　而且，陆昭鹤刚刚就看出来了，喻呈其实根本没有睡着，他的眼皮在某一瞬间略微翕动，眼珠似乎也滚动了两下，他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不能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