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麓纪》乌托邦丢失的羊驼

32、第 32 章

　　“本尊向来心善，看到街头有流浪猫受冻都会照顾一二，更别说像苏掌事这样一个大活人了。”
　　她白了他一眼，声音冷淡，“我宁愿当个死人，尊上的这点善意还是收回吧。”
　　她眼珠转了转，指着墙边被雪花沾湿的猫儿道：“喏，那正巧有一只受冻的猫儿，尊上快去关爱它吧”
　　“当真？”他忽的一笑。
　　“当真。”她坚定的开口。
　　话音刚落，头顶的伞便消失不见。白色的伞正落在墙边，严严实实的将小猫盖住。
　　苏禾仪气结，握着花篮径直走了。
　　胳膊忽然被人捏住，韩鄞一把拿走她手中的花篮，责备道：“手都冻得通红了，还要提这个没用的东西。”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道：“那敢问尊上，什么在你眼里才算是有用的东西？”
　　她问的认真，神情严肃。
　　他愣了愣，沉默半晌没有答话。
　　“所以在尊山眼中，什么都是临时起意，什么都不重要是吗？”
　　睫毛已落满了雪花，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可是眸子一直紧紧的盯着他。
　　“不是。”
　　很短的两个字，她看着他在等他的下文。
　　“不是什么都不重要……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临时起意。”
　　他的声音很低，在北风的呼啸中险些被淹没。
　　这话落下后便没有了下文，两人相向沉默，白雪落满他的肩头，白色大氅上已是盈盈水光。
　　狂风呼啸，打得她脸生疼。
　　她伸手揉了揉睫毛上结的冰，一把夺过韩鄞手中的花篮，“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言罢，便提着花篮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她走过的痕迹又被白雪再次盖上，光滑如初。
　　“对你从来都不是临时起意。”
　　这声叹息终是被淹没在了这冰天雪地之中。
　　温衡从暗处走出，将伞递过来，韩鄞却摆了摆手。
　　温衡问道：“还跟吗？”
　　他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用了，回吧。”
　　在客栈里等了许久，叶子苏才回来，回来时同样是失魂落魄的模样，苏禾仪靠在楼梯口的柱子上看着叶子苏走上楼梯。
　　叫来小二熬制一碗姜糖水送过去。
　　她说：“将花篮放到你房间了。”
　　“哦……”她恹恹地应了一声，苏禾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二日，苏禾仪请了个大早刚出门就见叶子苏也拉开房门，两人俱是一笑。
　　苏禾仪一直都觉得叶子苏很像自己，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在这个小女孩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在客栈简单的吃过早饭后，几人便向着雪山出发了，一路上苏禾仪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沈肃上下看了看苏禾仪，“苏师叔，你也太夸张了吧，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在衣服里面。”
　　她瞥了他一眼，“你这小孩子懂什么，等你老了就知道后悔了。”
　　“所以苏师叔是老了吗？敢问苏师叔今年贵庚如何啊？”
　　沈肃闻言哈哈大笑，还得意的朝苏禾仪眨了几下眼睛，苏禾仪朝着他的屁股便是一脚，沈肃重心不稳摔进了雪地里，面上铺了一层雪，幽怨道：“我不就是是实话实说了吗，你踢我干嘛？”
　　“什么实话，小女子年方二八。”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这倒叫沈肃一愣，一时不知苏禾仪话中真假了。
　　沈宴弯腰将沈肃从雪地里拉出来，沈肃疑惑的看向沈宴，“她真是十六岁吗？”
　　沈宴笑笑不语，再转头时苏禾仪已经一蹦一跳的去了最前面。
　　沈睿撇了撇嘴，“老黄瓜刷绿漆。”
　　“师兄这样说一个女子未免太过了。”楚念溪嗔怪的看向沈睿，沈睿连忙道：“还是师妹温柔得体。”
　　到了雪山下，雪山已经进了很多人，那空着的洞穴愈来愈少。
　　苏禾仪跟叶子苏相视一眼飞身向空着的洞穴而去。
　　沈睿还在同楚念溪说话，楚念溪有些不耐烦的随便回了几句，趁沈睿转头的功夫也向洞穴飞去。
　　进了洞穴之后苏禾仪惊奇的发现里面没有那么冷，玉柱雕梁，悬冰卧鲤，美不胜收，比那凌绝的冬景还要美上几分。
　　她摇了摇头将脑海中有关那人的画面彻底清除。
　　向里走了数百米，她始终没有看到宝箱，寒洞中的路径纷乱，宛如迷宫一般，走着走着她便迷失了方向。
　　看着头顶的冰柱她才反应过来，冰柱不可能完全一样，如今走的路上冰柱一模一样，看来她是进了他人布的幻阵。
　　寒宫节针对天下人，可赶来的参与者大多都是平头老百姓，这阵法自不会为普通百姓设下。
　　正思索间，从寒冰中穿出无数条枝蔓朝她飞过来，她拔剑躲闪，可这藤蔓就跟水一般斩不断。
　　不过须臾时间，几条藤蔓便缠住了她的手脚，挽风剑掉落在地上。
　　身后有一人走过来，脚步轻盈。
　　她不能转头，“阁下为了对付我真是煞费苦心啊。”
　　身后之人没有言语，拿出一个白玉瓶朝她头顶飞去，那白玉瓶一靠近，她便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尽了了一般，要不是这藤蔓，她只怕会跌落在地上。
　　她看着自己的衣服上浮起了蓝光，是九幽圣花，这人的目的是九幽圣花。
　　浑身宛如被天雷劈中一般，气力缓缓削弱，意识渐渐模糊下去。
　　楚念溪被苏禾仪浑身散发的光芒击中，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那白玉瓶掉落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一黑衣妇人出现在冰洞中，眼角有些许细纹，但那身姿怕是妙龄少女都难以相比，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美眸微眯，看着地上的女子冷冷的骂了一声“废物”。
　　女子从地上爬起来，拱手道：“夫人恕罪，属下已提前想好万全之策，接应的人马已在雪山后等候，只用将此女送出雪山即可。”
　　“你要将她带走？”
　　楚念溪点头，“是。”
　　黑衣女子一挥衣袖，怒骂道：“愚蠢！你以为万麓的那群人跟你一样蠢吗？”
　　楚念溪不解的看向黑衣女子，黑衣女子又道：“将她放回去，她还有用。”
　　楚念溪只得接下命令，那黑衣女子走到苏禾仪面前，在苏禾仪面前画了一个符咒，食指在苏禾仪头顶一点，一点红色朱砂进了苏禾仪的眉心。
　　“你这就将她送出去，知道怎么应对吗？”
　　楚念溪叩首，又听到那黑衣女子道：“你再擅作主张别怪我心狠！”
　　威胁的话说出，楚念溪连忙低头，“夫人恕罪。”
　　雪山外，几人已经拿上了宝箱，沈宴看着那洞口若有所思，转身看向其他人，“你们可在寒洞中见过苏师叔。”
　　几人都摇了摇头，沈睿负手立着，满不在乎道：“都几百岁的人了，还有谁能伤到她？咱们最该担心的是念溪师妹才是。”
　　叶子苏瞥了沈睿一眼，“担心怎么不进去看看呢，话谁都会说。”
　　被叶子苏这么一噎，沈睿顿时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道：“我现在就去，不像某些人。嘴上说着担心却什么事都不做。”
　　话正说着，有两人从山洞走出，楚念溪扶着昏迷的苏禾仪走出来。
　　沈宴一把接过苏禾仪，见苏禾仪双眼紧闭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楚念溪红着眼睛，睫毛上挂了水雾，我见犹怜，“我也不知道，我看到苏师叔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
　　沈宴没有再说什么，将苏禾仪背起后便御剑回万麓，“回去找末言长老，他肯定有办法。”
　　末言看着床榻上安静躺着的苏禾仪一惊，指着沈宴几人道：“你们干嘛去了，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
　　叶子苏从角落里走出来，咬着下唇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提议去汶西镇的。”
　　末言攥了攥拳头瞪了叶子苏一眼，叶子苏耷拉着脑袋，也是十分担忧，“苏师叔怎么样了？”
　　末言叹了一口气，“中了梦蛊，现在能不能醒来只能看她自己了。”
　　梦蛊是从西域传过来的，起初用在义庄，沉疴难返的将死之人可求梦蛊，梦蛊会将人类留在记忆最美好的时候，也会编织出人类最渴望的一幕。
　　在睡梦中死去也算一桩幸福之事，后来梦蛊不知何故被朝廷明令禁止，梦蛊便退下了历史，只有少数黑市还有售卖。
　　“尊上到！”
　　门外传出了弟子的声音，韩鄞从门外走进，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面色微变，末言张口解释却见韩鄞摆了摆手，“我都听说了，你们先下去，”
　　沈宴许久微动，韩鄞这才转过头来，“有事？”
　　沈宴道：“尊上与苏师叔共处一室不妥，为了苏师叔的清誉，还请尊上速速离开。”
　　韩鄞讥讽一笑，“不牢你费心。”言罢扔出一个决，沈宴被转送到了门外。
　　房门“啪”的一声关上，沈宴捏紧拳头，身旁的温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只好垂手离开。
　　苏禾仪躺在花丛中，她看着天空飘散的
　　云朵愣了愣神，伸手遮了遮这炽热的光线。
　　宽大的白色衣袖上用银线绣着白鹤芋，衣襟处也是小巧的花朵，她看着身上的广袖鲛绡裙茫然的站在花海里。
　　有几位跟她穿一样衣服的女子朝她走过来，女子们模样姝丽，身姿窈窕，巧笑吟吟，“阿初，选举快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过来。”
　　她怔怔的看着她们，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