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系我心》果灯阿珀

26、第 25 章

　　他和林飞是被各自眼泪冻在一起的两条鱼，当他想打破这冰块，林飞那边也一定会出现裂缝。

　　他做好了呼吸的准备，林飞却可能窒息，就和现在一般。

　　姜天泽攥紧了手，心想他或许说得还是太早。对于林飞说的，他没什么好反驳的地方，就和林飞说的一样，若他够狠心……

　　“早上好，妈妈。你声音好大哦，我都被叫醒了——”可可打了个哈欠，穿过布帘走进来。见到姜天泽，她笑着跑上前：“天泽，早上好——”

　　她一下跳起来，姜天泽接住了她，将她抱在了怀中。

　　女孩亲了亲他的脸颊，奶声奶气道：“欢迎回来，天泽。”

　　“我回来了。”姜天泽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放下，蹲下身道：“昨天我临时有事，没带你去玩，原谅我吧，可可。”

　　可可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脸：“天泽，不要伤心啊。”

　　“可可，你该去学校了，去洗漱吧。”

　　可可应了一声，往里走，走了几步又踩着小拖鞋，跑到林飞身旁，将她抱住，仰头看着她，肉肉的小脸还有丝睡眼惺忪。

　　“妈妈，我爱你哦。”可可咧开嘴笑道，话音未落，又转身进了房间，充满了活力。

　　林飞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我不是在赶你走。”姜天泽回头道：“只是觉得，过去这么多年，我和你都没认清自己的心。”

　　“……我又有什么办法。”林飞低垂着头，抬手按住眼睛，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他说他爱每个人，他没法只爱我……”

　　姜天泽：“他不会像爱你那样爱别人。”

　　“哈哈，”林飞一把擦掉眼泪，笑道，“五年，你就说出这种话。”

　　“一直没找到机会，你知道我不喝酒的。”姜天泽笑了笑，没法说出更多：“……我送可可去学校。”

　　若一切同他所料，不出意外，姬钰最近会有动作。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不断试探，终于确认姬钰是在乎的，至少心有愧疚。

　　他也用这些事件，同自己达成了和解。

　　可可的幼儿园就在附近。
　　老师一直当他是可可的爸爸，虽说在法律上，林飞是唯一监护人，运动会时他也一起来参加。

　　“天泽，我走啦。”可可同他挥手告别。

　　姜天泽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她被老师带进教室。

　　回去也行，但这个时候还是让林飞静静吧。

　　他拿出手机，试图拨打那个号码，果然是关机。
　　也是，这么多年，尹玥的电话肯定换了。他也不是会在背后查人号码的性格，每每看到她用笔名刊登在杂志上的文章，知道她好，也就满意。
　　但会在这里再次相遇，是命运吧。

　　那么，就做个游戏好了。

　　仅此一次。

　　幼儿园里传来早操的广播声，今日天气有些寒冷，孩子们还是在室外做操。

　　尹玥站在外面看了会儿，她一看就是游客打扮，没人问她是不是谁的家长，却有上了年纪人看着她道。

　　“这不是很好嘛。”

　　“是呢。”她也应和道。

　　“新闻上天天说少子化少子化的，孩子这么可爱，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做什么呢。”老年人手背在身后，喃喃道：“你有孩子吗？”

　　“我是独身。”尹玥简短回道。
　　她忽然想，如果是昨天见到的女人，如果是林静，如果是林飞，或许会多说几句。
　　她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其他的话。

　　“是么，”老人问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大儿子出生了。那么小小的，我都觉得很惶恐。后来看着他慢慢长大，结果战争就来了……”

　　老年人说着说着，自己叹了口气，就这么走远了。

　　尹玥也没多停留，只将这件事记在小本上，当成素材之一。

　　起初会觉得恼火，没法欣赏只想着能写出来刊登，后来发现，无论写不写，发现美好都并非本能。她已花费了全部的力气去找寻希望，记录就成了信手拈来之事。
　　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无论能够被看见，还是没有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视线中。她一直以外来者的视角，去捕捉被当作日常中的非日常。

　　如今也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固然和从前去其他地方一般，充满新奇，可总觉得有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就在近旁。无论怎样都无法被忽略。
　　小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感受，但那个时候总觉得一切都会过去，现在才知道，自己不主动抓住那根刺，它就会永远呆在心上，而且扎得越来越深，直到感觉不到疼痛。

　　不行，不能跑掉，等过了今天，就再去一次，去找姜天泽说清楚。

　　这样想着，夜晚来到了。

　　尹玥去到高塔之上，俯瞰城市星星点点，从前玩游戏的时候，她也最喜欢去到高的地方，无视其他任务，只往上爬去。

　　总是被姜天泽说，将冒险游戏玩成了观光游戏，她都记得。这几年迫使自己不去想，并没有很困难，反倒在记忆逐渐回到脑海中时，才感到喘不过气。

　　塔上都是游客，时间到了，脚步声逐渐淡去。尹玥独自走到窗前，欣赏着下方星点。

　　她看过无光的大陆，当时想要落泪，而当人类制造出的灯光落入眼中时，也有同样的感受。

　　在直面死亡时，她意识到了，回到五年前，她站在被扭曲了的车前。那时她只有恐慌，只感到生命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但这一次不一样。

　　她抓住了短暂的生命，感到自己不该再为过去的错误，从重要的存在旁逃离。

　　可是……好像晚了。

　　脚步声传来，大约是催促着游人们的警卫。

　　尹玥转过身去，熟悉的身影来到了她的身侧。

　　“阿玥。”

　　姜天泽的声音在尹玥的耳旁不断方法，像是连每一赫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真的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和记忆中的不同，能够触碰的，有着温暖的……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她站定在原地，还是强行露出了笑容：“这里快关门了，换个地方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