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系我心》果灯阿珀

13、第 12 章

　　门关上了。尹玥一手紧握着手机，一手攥着一根棒棒糖，松了口气。

　　“原来是妹妹，”姬钰走到帘后，随口一问，“还没问你叫什么。”

　　“尹玥，王字边，月亮的月。”尹玥说道。

　　听上去，姜天泽和姬钰的关系不一般。说隐瞒两人父母结婚关系的是他，主动说出来的也是他。到底是要干嘛。

　　“我只允许你翘一节课哦。”姬钰坐到窗旁的靠背椅上，看了过来：“那么，妹妹，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尹玥：“……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天泽的事啊。”姬钰笑着道：“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趁着这个机会，不想知道更多，比如他的弱点？”

　　若没被那个男人搅乱情绪，她肯定会有兴趣，但此刻还真没心情听。

　　“那……他尿过几次床。”不想让姬钰失望，尹玥勉强礼貌问道。

　　“哈哈，”姬钰含着棒棒糖，笑道，“答案是零次。从小到大都没有可被挑剔的地方，实在是太无聊了，你不觉得吗？”

　　尹玥：“……”
　　那你还让我问。

　　“我和天泽是同辈，你也不用这么拘谨。”见她不说话，姬钰伸手一指她旁边：“棒棒糖，不吃吗？巧克力夹心，化了会变得黏糊糊的哦。”

　　尹玥睡了一中午，上课前姬钰回来了，将她叫醒。她实在打不起精神，决定翘掉一节音乐课。棒棒糖也是姬钰给的。

　　尹玥拿起棒棒糖，拆开后，果然已有些化了。

　　她沉默地咬住它，姬钰单手翻开一本书，读了起来。

　　尹玥盯着书，问道：“你在看什么？”

　　“无聊的故事。”姬钰头也没抬：“有一天，一个牧羊少年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宝藏？”

　　“你读过啊。”姬钰看了过来，朝她笑道：“有什么感想？”

　　“如果还没读完的话，我不想剧透。”

　　“我是不介意被剧透的类型，不如说，”姬钰咬下了最后一口糖果，“希望被剧透到结局。”

　　尹玥无法理解，还是说：“最重要的东西往往在身边，只是很多人都没有发现，或者后知后觉才能意识到，大概是最大的感想。”

　　姬钰看着空中一处，又收回视线：“也可能有人永远都找不到重要的东西，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

　　“你比我大，不应该知道得更清楚么，为什么问我？”

　　“和年龄没关系。”姬钰说：“我想知道，尽管说。”

　　尹玥揣摩不透姬钰的意图：“不一定要有意义吧，活着可能就是最大的意义呢？”

　　“活着。”他看向尹玥。

　　阳光落进他眼睛里，褐色的眼睛染上了金色的光线，极为澄澈。

　　尹玥微微睁大眼睛，举起棒棒糖：“比如吃棒棒糖的时候，感到快乐和满足，就是……这样的意思。”

　　“啊，我想起来了。”姬钰弯起眼睛：“我也问过天泽这个问题，他回答我什么，猜猜看？”

　　照姜天泽的风格，会怎么说呢？

　　尹玥触到棒棒糖，坚硬的糖果和牙齿撞在一起。

　　她舔了舔嘴唇：“没意义……？”

　　姬钰脸上闪过惊讶的神情：“不愧是妹妹，答对了。他说‘人生没意义，想要意义的人自己去找就好。按我的看法，执着于没有答案的问题也是没意义的’。”

　　尹玥不禁弯起唇角，的确是姜天泽的风格。

　　“年轻真好啊。”姬钰伸了个懒腰：“没必要想多余的事，发生了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就丢给大人吧。”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尹玥：“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存个电话吧。”

　　姬钰二十六岁，在此时未到二十岁的尹玥来看，的确是不小的年龄。她离二十都那么遥远，更别说往后时光了。

　　*

　　第一节课下课前，尹玥悄悄回了教室。

　　林静在音乐课上睡大觉，第二节课快下课时才发现她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静打量着尹玥。

　　哭了一中午，还好她不是容易浮肿的体质，只是眼睛看上去有些红。

　　“早回来了。”尹玥笑道：“你睡得好香。”

　　林静：“你中午干嘛去了？”

　　尹玥：“就到处逛了逛。”

　　林静：“没发生什么吧？”

　　“没啊。”尹玥歪了歪脑袋：“能发生什么。”

　　“是么。”林静轻声道，可能正和李妮妮说的一样，她的担心多余了：“没事就好，待会儿又是数学课，啊，天啊——”林静抱头看向上空，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尹玥撑着脸看她，另一边，姜天泽看了过来。

　　姬钰很转移别人注意力，尹玥看上去没什么事了，但他必须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饭后，姜天泽总算有和尹玥单独说话的机会。尹玥换上运动装，准备下楼跑步。

　　为了躲他，她少见地坐上电梯，姜天泽却跟了进来。

　　“你没和你妈妈说你爸爸来看你的事。”

　　“他们感情不好才会离婚，说这些会让我妈烦心。”尹玥努力装作随意的语气。

　　在房间里做了拉伸，她出了屋子，抬腿就跑，姜天泽跑到她旁边。

　　“你还哭了。”

　　“我没哭。就算我哭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过是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而已。”尹玥顿了顿，转头看去：“说到这个，你为什么和姬老师说了我们的关系？”

　　“叫他姬钰就可以了，他和我同辈。”姜天泽边跑边说，很轻松的样子：“我家和他家走得很近，他早就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他看上去不知道。”尹玥很确定。

　　“他喜欢假装不知道。”姜天泽说：“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久。”

　　但尹玥看上去确实不像在隐瞒什么。

　　一整个中午不接电话的确是不舒服，在医务室里睡着了？姬钰肯定不会告诉他。

　　两人跑过夜晚的草地，风泛过夜色，一旁树林哗啦作响。

　　尹玥忽然停了脚步，扭头看向树林，接着迈步往里走。

　　姜天泽也停住了，问道：“怎么了？”

　　“我听到有声音。”尹玥头也没回道。

　　夜空星光点点，除了树叶抖动的声音，姜天泽还真没听到什么声音。他小时侯在这片树林里迷过路，当时有些阴影，后来没事了，也就跟了进来。

　　树林走道两旁点亮了路灯，尹玥放低了脚步声，循着声音走走停停。

　　“不是幻听？”姜天泽问道。

　　“不是。”尹玥笃定。

　　她离开走道，往树林里走。

　　“可能会有蛇。”姜天泽站在石板路上：“别去。”

　　“你不用来。”尹玥说着，又回过头来：“你怕啊。”

　　她的眼睛被路灯照得亮晶晶的，好似带着丝狡黠。

　　姜天泽当即走下石板，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机，照亮了地面。

　　尹玥只想刺他一下，还真没想到他会跟过来。

　　走进林中，土地柔软，似乎昨夜的夜雨未干，周围安静得可怕。

　　尹玥指着一边：“照一下那边。”

　　竟命令起他来了。姜天泽转了手机，照亮了那个方向。

　　夏季的夜风小了下去，一切重归平静。

　　尹玥盯着灯光的方向：“听到了吗？”

　　这时姜天泽也听到了，很轻的声音，是动物的叫声。

　　姜天泽往声音的方向走去，两人很快就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粗壮的树干下，蜷缩着两只手掌大小的猫咪，身上的毛还稀稀落落的，看上去刚出生没多久，或许才一个月不到。

　　见到光线，两只猫仔只顾着哆嗦，连跑都跑不动了似的。

　　“不用管它。”姜天泽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兴许母猫马上就会回来了。”

　　“好像饿了很久了。”尹玥走上前，取下了绑在身上的外套。

　　“沾上了人类的味道，母猫会丢弃它们。”姜天泽即刻制止：“这里经常会有野猫，最好放着不管。”

　　“看它们这么虚弱，明显已经被抛弃了。”尹玥用衣服裹起两只猫咪。

　　猫咪叫得更厉害了，一声声的，极为凄烈，又很虚弱。她穿过树林，走回了石板路。

　　“你要干嘛？”姜天泽大步上了石板。

　　“当然是养它们。我养过。”尹玥叫道，声音倏地又小了下去：“后来它走掉了。”

　　也是捡的，养大后开始放养，后来有一天再没回来过，也不知去了哪里。

　　“人类不应该干预任何野生动物，南极都有专门的企鹅过道。”姜天泽稍微加快了语速：“而且这也是我家，你要养也要征得我同意。”

　　“那我不养。”尹玥没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喘着气的猫仔，它们在她的怀里颤抖：“等它们能自己生活了就放走。”

　　姜天泽：“……”
　　这和养的区别是什么？

　　“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等死吧。”快到大门了，尹玥这才停了脚步，扭头看向姜天泽：“如果我不管它们撑不过今晚。”

　　“那也是……”对着这双直视着他的眼睛，姜天泽竟不自觉地吞吞吐吐了，“自然的选择。”

　　“自然选择它的，我选择我的。”尹玥抱着猫仔，走进了房子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