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系我心》果灯阿珀

10、第 9 章

　　姜天泽上了楼，往自己房间走，路过尹玥房门口，他的脚步顿了顿，门就开了。

　　尹玥换了身运动装，看到他，愣了一下，没说话，迈步就往旁边走。

　　“你去做什么？”姜天泽开口。

　　“穿成这样了还没看出来？”尹玥回头道。

　　她语气不悦，全然没有心情低落。

　　“阿姨说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生病，明天去找梅云峰，报个四百米够了。”

　　“今年不会。”尹玥扭着腰，补充道：“不知道我妈和你说了什么，但我有分寸。”

　　都这样说了，他再开口就是多管闲事，自己找不快。可不知怎么的，姜天泽又想起下午尹玥上车时，眼圈发红的样子。

　　隔日早晨，学校对面的小卖部里，姜天泽拿出钱递给老板，往外看去。

　　尹玥背着书包，总算到了学校，她刚走进去，楚啸又走过去，要向她搭话，还真有纠缠不清的架势。

　　拿着随手买的笔，姜天泽大步走过马路，从远离两人的一边走了过去。

　　尹玥注意到，抿了抿唇，注意力重新回到楚啸身上，礼貌道：“早上好。”

　　“尹玥，昨天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尹玥：“……”
　　用脚想都知道答案吧。

　　“学长，站在这里说不太合适，不如学长给我你的手机号吧。”

　　“是我没考虑到。”楚啸说：“报你的号，我记着。”

　　尹玥刚报完号码，教导主任就从不远处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干嘛啊，楚啸！让你当风纪委员，不是让你找一年级新生麻烦的！”

　　楚啸吐了吐舌头，连忙道歉。

　　尹玥退了一步，教导主任看了她一眼：“快去上课了。”

　　“谢谢老师。”尹玥说道，故意加快脚步往教室走，看上去几乎像是逃走似的。

　　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楚啸又在找事。

　　楚啸笑着应付着主任，更觉得有趣了。昨天放学，他跟了一路，也没见她跑得这么快。

　　这学妹，够聪明。

　　她到了教室，林静的脑袋还望着窗外。

　　“你真是太惨了。”她回头说道：“幸好教导主任今天来早了三分钟。”

　　“你怎么连教导主任几点来都知道？”

　　“嘿嘿，我当然是观察过了。今天这么着急，估计是在楼上看到楚啸划水了。”

　　又说了几句，任海英来了，开始发昨天的试卷，第四节课是英语课，正好分班。

　　林静和尹玥分到了不同的班，尹玥要去走廊对面的教室上英语课。

　　她收拾了一下，从后门出了教室，想起还要带个笔记本，回身就要去拿，正好撞到了出来的人。

　　“不好意……”她小退了一步，话没说完。

　　眼前的人轻飘飘说了句：“一大早就走神。”

　　尹玥：“……”

　　怎么觉得姜天泽的语气柔和了一些，是她的错觉吗？

　　姜天泽往小教室走，尹玥拿了笔记本，拖沓着步子走在后面。

　　小班不到二十个人，她可别和姜天泽发生更多交集。

　　现实往往不如人愿，老师按名字排了座位，她和姜天泽不仅是同班，还坐在一起。

　　“就按这个位置坐哈。”老师说道：“等以后期中考后，成绩好的可以先挑座位。”

　　尹玥手按在脖颈上，往前贴着桌边，看上去不太舒适。相反，姜天泽靠在椅子上，手搁在桌上，拿着只笔，状态放松。

　　小教室的桌子全靠在一起，尹玥的位置正好在角落里，左边是强，右边是姜天泽，极其闭塞，动的幅度稍大些，手臂就会碰到一起。

　　她触电般收回了手，姜天泽倒没什么反应。

　　“好了，现在和你旁边的人阅读这首诗*。”老师拍了拍手。

　　两个人和完成任务似的，读了起来，先开口的是姜天泽：“当你坐在寂静中，想着为什么，我会在你身旁，给你肩膀让你哭泣，直到你的眼泪流干。”

　　想不到姜天泽这样做的样子，尹玥无声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月牙。

　　姜天泽看得有些愣，喉结动了动，尹玥似注意到自己的神情，很快收敛了神情，读了下去。

　　下课时间到了，最后一节课，大家都想早点回去，老师也提早放了两分钟。

　　林静拉着尹玥：“今天去外面吃吧。”

　　学校外面有一条小吃街，各色食物都有，性价比也高。

　　林静初中就吃过了一遍，现在是带着尹玥一家吃过去。她照样叫上了在二楼的初中同学李妮妮，三人一起走出校门。

　　尹玥紧张了一节英语课，肚子早饿扁了，兴高采烈地出了校门，一个身影穿过人群，到了她面前。

　　尹玥抬起头来，缓缓地睁大了眼睛，瞳孔缩小。

　　一秒时间仿佛被不断拉长，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哟，”眼前的人举起手，“长这么大了。”

　　“……谁啊？”林静都愣了一下。

　　这男人戴着副墨镜，黑衬衫外套着件薄牛仔衣，下半身踩着破洞牛仔和运动鞋，看上去很年轻，身材高挑结实，走在街上，回头率绝对不低。

　　出现在满是校服的学生中，他像是社会青年，但又很好地融入到了人群中，并不突兀。

　　男人走了过来，顺手揽住尹玥的肩膀，就带着她往旁边走。

　　林静和李妮妮对视了一眼，林静大步走了上去，拉住了尹玥：“等一下，这是谁啊？”

　　男人回过头，笑了笑：“小玥，你说，我是谁。”

　　尹玥神情明显恍然，望着林静，挤出了一个笑容：“……是我爸爸。”

　　“哈哈，放心，我不是坏人。”男人笑道：“我带小玥去吃饭了，你们不如也一起？”

　　林静刚要开口，李妮妮拽住了她：“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男人推了推墨镜，抓着尹玥走。

　　“干嘛拉我？”林静蹙眉。

　　“不是，他们父女吃饭，你去干嘛？”李妮妮说道。

　　“你没觉得不对劲？”

　　“什么？”

　　“就……”林静想了想，“正常人见到自己爸爸，会这么尴尬？”

　　“突然跑学校来了吧，”李妮妮说道，“我也觉得好像有什么隐情，但尹玥看上去不是会主动告诉我们的，你还跟上，岂不是会让她更尴尬？”

　　李妮妮说得也确实有道理，林静点了下头：“算了。”

　　“是吧，待会儿等她回来再问就好，我们先去吃饭吧。”

　　中午放学时间，路上到处都是学生。

　　男人揽着尹玥的肩膀，穿过人行道上的阴影：“小玥，想吃什么？我记得你喜欢——”

　　远离了林静和李妮妮，尹玥这才往旁闪躲开：“你来做什么？妈妈知道吗？”

　　“我刚出来，还没来得及和她联系，这不是听说我宝贝女儿考上了百世最好的高中，想先见见你嘛。来，让爸爸看看——”男人说着伸手，要捏住她的脸。

　　尹玥迅速退开，抬起手，隔空要打掉他的手。

　　男人的手僵在空中，沉默了一瞬，讪讪笑道：“还生爸爸气呢。”

　　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耳鸣，“嗵嗵”声和汽车的急刹车声从记忆里涌了上来，一丝恐惧于心头浮现。

　　尹玥攥紧了手，往前走去，淡淡道：“没有。”

　　男人笑着跟了上去，指着旁边的店：“要不就这家吧。”

　　小小的面店，人不多，男人看了眼招牌：“两晚牛肉面，一碗多加点香菜，我女儿爱吃。”

　　老板笑着应好，尹玥只觉得犯恶心。

　　“我都和我朋友说呢，”男人靠在桌上，双手撑着下巴，隔着墨镜看她，“我女儿，继承我的外表，她妈妈的头脑，考到这么好的学校，改日……”

　　尹玥沉默地坐在桌前，完全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见她不说话，男人又开口：“怎么，见到爸爸不开心？”

　　怎么好意思问这种话。

　　尹玥只觉得震惊，姑且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恩？工作我已经找到了。”老板端来了面，男人将香菜多的一碗推到她面前，从筷桶里拿了双筷子给她。

　　“做什么的？”尹玥抽了双一次性的筷子。

　　“这你不用管。”男人说着收了筷子，抬手摘下墨镜，折起挂在牛仔衣的口袋上。

　　男人剑眉星目，相貌英俊，但在右边的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经年愈深。

　　尹玥看着，心里抽痛了一下，掰开了筷子。

　　对面的人大快朵颐，她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吃了两口又问：“你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怎么，看看自己女儿都不行？”男人吞下面：“我们多久没见啦，要是还能一起生活多好，你说从前我们一家三口，过得不也挺好？”

　　尹玥听着，血不断往她脑袋里上涌。

　　就是这样，一直是这样，不听人的话，独断专行，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最后才会……

　　“你妈妈最近还好吧？”男人问道。尹玥捏紧了筷子，男人继续说道：“听说她找了个不错的男人，叫姜什么——”

　　“妈妈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那不能这么说啊，我和她之间不还是有你，怎么能说没关系呢？”

　　“所以我去死了，你就会放过妈妈，放过我对吧……”尹玥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想到过去种种，她仿佛又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角落里，陷入深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