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骄矜》又宁

13、第 13 章

　　晚自习结束，南星站在教室门口等她，递给她一部小巧的旧手机说，“表姐换手机了，旧的给你用。”
　　南舒没什么表情地接过，点头说，“我这礼拜还是不回去。”

　　“爸说，这周末有亲戚来让你一定早点回。”
　　“什么亲戚？为什么我一定得回？”

　　“我怎么知道，”南星不耐烦地耸耸肩，“你自己现在不都有手机了，打电话问呗。给你存了手机号。”
　　“哦。”
　　“……”
　　南舒见他表情奇怪，“还有事？”

　　“没有，”南星本想直接走的，又没忍住好奇地问了句，“你现在有手机了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很想要？爸特意去大伯家给要过来的，表姐不舍得给你，还差点哭了呢。”

　　“人家不舍得还硬要过来……”南舒含糊了句，掂着旧手机，扬唇又笑，“你两年前就有新手机了，我现在还是拿的别人用旧的，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最后半句话，她抬眸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南星。
　　虽然语气相当平静。

　　南星原本张口就想说：我们当然不一样了！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
　　他切了下，“给你就不错了……”
　　然后背着双肩包走掉。

　　明天就是周末，南舒望着他的背影，估摸他现在是准备逃寝直接去网吧不回家了。所以才晚自习结束赶过来带话。

　　南舒看着他违反校纪校规，心态上相当纵容。她连口头的劝导都不会说。
　　弟弟养废了就废了。

　　他在学校闯祸闯得太多，爸爸接到二中老师打来的电话都会直接挂掉。她之所以敢放心大胆怼老师不怕被找家长，也全靠好弟弟打下的基础。

　　**

　　宿舍里，南舒终于写完数学作业，转头对袁月华说：“你把英语练习册借我，我把数学卷子给你，互相抄一下吧？”

　　袁乐华抬头，满脸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过半晌才回说，“难道我们很熟吗？”

　　“不熟，所以我会来问你，”南舒闻言扬扬唇，脸上完全没有怕被拒绝的忐忑不安，漫不经心地说，“要是熟，我不就自己拿了啊。”

　　“……”

　　今天的作业实在太多，南舒不能打乱晚自习的自学进度，还必须空出足够的夜跑锻炼时间。而且现在，也不再需要多写题目练手感了。

　　南舒见她不吭声，又追问了句，“换不换呐？我写的可是标准参考答案，字又漂亮，你不亏。”

　　“……好吧。”

　　袁乐华想着确实不亏点点头，把练习册递过去，拿到她的数学卷，忽然挺有自尊心地加了句，“我的英语也是标准答案。”

　　“谢啦。”
　　南舒拿起笔快速把选择题抄完。

　　本子还回去的时候，袁乐华忽然开口问了声，“你物理写了吗？跟我的化学换一换？”
　　“都写完了，”南舒笑了下，转身去把两本都拿给她，“参考答案借你。”

　　“……”
　　大家分工合作后效率瞬间变高，还没半小时，两个人剩下的作业都搞定了。

　　程瑄瑄和朱若玲对望一眼，都是满脸复杂的表情。
　　她们很也想看看“参考答案”，可不敢开口。
　　一个高冷得要命，一个凶悍得要死。

　　南舒拿出手机，思考着编辑短信：［这礼拜如果下雨我就不回去了，一双是新鞋，还有一双旧的再泡水要开胶烂了。］
　　她发给这具身体的爸爸。

　　有段日子没回去了。
　　之前，南舒只是在看见南星的时候，托他回家说一声自己周末要留在宿舍学习。

　　反正也没人在意的样子。

　　不知道这次来的什么亲戚，还必须让她回去了。
　　既然那么重要，为什么南星可以继续呆在网吧里玩。

　　这几天都在下雨，南舒总共两双鞋，脚上稍新的这双其实早就不新了，但在爸爸和奶奶的眼里，才穿一年，根本是全新呢。

　　本来还怕爸爸会说不要紧，或者说再给她买双鞋让她雨天也要回来的。
　　根本多虑。
　　比起她不回家，家里更怕她雨天把鞋子穿坏了。

　　果然，很快收到回复：［行］
　　跟着一条：［少发短信不要浪费话费！］

　　南舒看得一乐，她可是今生第一次给这便宜爸爸发短信！话费才几毛钱，弟弟南星周末总待黑网吧里住着，那得花掉多少钱啊？

　　她本来想笑的，最后不禁为南莹深深叹了口气。

　　**

　　翌日太阳很大，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清晨的教室后面放满了住校生的行李箱。

　　南舒背着双肩包，抬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叹口气，准备挤公交车回家了。
　　主要手里的生活费也快花完了。

　　她知道这个家里靠不住，必须早点自己挣钱，可惜前段时间实在太忙，既要补习功课又得锻炼身体。也没空余的时间想钱的事。

　　刚上课，手机进一条短信：［放学立刻回家，不管下雨下雪！有人要来见你！］

　　南舒莫名其妙，没回复。
　　“……”

　　学校礼拜五早放学。
　　南舒到站就乘上了公交车，一路颠簸，到门口才刚五点钟。

　　抬手敲门，没几秒门就打开了。

　　“莹莹回来啦，等你好久快点进来吧，”老太太攥着她手臂往里拉，满脸笑意地说，“来喊人，你齐阿姨，还记得吗？小时候总去人家超市里买零食的。”

　　南舒：“……”
　　她有点莫名其妙，姑且叫了声，“齐阿姨好。”

　　“哎，这孩子长得真乖，讨人喜欢的模样。”老阿姨的眼神直直地黏在南舒身上，把她从头到脚看一遍，又盯着，再看一遍，“漂亮！”

　　南舒微蹙眉，觉得怪怪的，心中冒出来不太好的预感。

　　“莹莹，赶紧去把厨房里的菜热热端上来，”老太太拉着齐阿姨坐回客厅里，一边给她倒水，一边唠家常，话里话外在夸她贤惠能干，“她才五岁就会做饭了……”

　　南舒进厨房断断续续听着对话，鸡皮疙瘩都浮出来了。
　　过了会儿，她热好菜端上。

　　有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南莹的爸爸南稼浜回来，他视线望了圈客厅，立刻问了句：“孩子怎么没带来呢？”

　　“他害羞，我先替他来看看长什么样子，等等再拿张照片回去就行了。”

　　“……”

　　听见这句，南舒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她只觉得脑海里“轰”一声，被老太太拉着入座，顺从地坐下。甚至瞬间是想要笑的。

　　现在连初中都没毕业，家里竟然已经帮她物色婆家了？！！

　　实在太过荒谬……

　　南舒翘着唇，脸上的错愕和讥讽半点没藏。
　　从进门开始一直盯着她的齐阿姨，笑容顿时有点挂不住了，她头一扭，嘀咕给老太太听，“她念的二中是好学校啊，我家儿子中专毕业，别她看不上。”

　　“哟，哪儿门子的话！”老太太忙赔笑着，拉起她的手臂打圆场说，“她是塞钱进去读的，学习可差！中专好啊，中专还能不比她初中毕业的有学历吗？你家小子以后可别嫌弃她了。”

　　南舒：“……”
　　她平常脾气不好，容易暴躁，可现在愤怒到极致反而会完全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望着客厅里站着的每个人。
　　甚至还慢悠悠地说了句：“没有初中学历，初中还没毕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