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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结发 ...

  •   寝殿之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直到那会用行针之术的林昭大夫,启出最后一根金针,捺了捺手说一切顺利,公浚才如释重负的松开一口气,低头一看,自己竟把余子墨的手攥握的变了颜色。公浚赶紧松开,上面都留下了指痕。或是看公浚太过紧张,或者是因为公荀脱险,余子墨竟活动着手指打趣道,“没想豆芽菜手劲倒是挺大!”

      三天后公荀终于缓醒,不过伤了经脉人虚弱的很,可总算是有惊无险,只要好好将养慢慢自然会恢复。公浚日日去去探,本是当弟弟的挂心兄长,却不想没几天“行宫里的余子俊大人其实是王上男王后”的谣言就传遍朝野。

      “真是荒谬!”公浚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

      “觉得难堪了?”余子墨坐在桌前,抿了一口茶,眼皮低低的垂着,没什么表情,可是公浚立刻察觉出了他的别扭,一想起之前两人在彼此面前收到的负面情绪,公浚立刻攥住余子墨的手。

      “我和王兄传出这样的事还不荒谬吗?!我没觉得难堪,只是觉得世人的眼睛是瞎的,明明你我是一对,却偏偏把我安排在别人身边。若是别人把咱俩凑在一起处处传播,我才不会这般气急!”

      “你不在意别人知道?”就算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可在世人眼里,这也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断袖之癖。公浚不像余子墨,余子墨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上无父母,下无弟兄,用不着跟谁交代,更不在乎世人眼光,可是公浚不一样。

      “我只在意你怎么想,你高不高兴,我之前活得太小心了,往后余生我倒是想任性而为,不再在乎别人的看法。”

      余子墨虽然知道公浚说得是实话,可公荀在那杵着呢,他怎么能不担心,“那王上呢?”

      “呃……”公浚沉吟,余子墨的心就往下一沉,还是在意的,是不是!哪成想公浚却接道,“等他好了再说吧,万一撅过去了,我怕他这病又要拖上一阵,受罪的还是咱们。”

      原来是这样,余子墨会心一笑,心道主子您可争点气吧!公荀一天不好,公浚就一天都不能安心,这些日子全无旖旎的心思。

      白日里,公荀卧床不起,呼吸缓沉,看着就精气不足。可是晚上人都散了,只有余子墨和公浚在他房里,公荀便能半靠在被褥垛上,扬着有些血气的脸,和这俩人研讨女人的心思,合着白天里的虚弱都是装的。

      公荀也不想,主要是之前他总觉得失去记忆的苏韵熙对他若近若离。眼下受伤,苏韵熙对他悉心照顾,无微不至,眼里都是柔情,公荀太享受这难得的温存,就想多病一阵惹苏韵熙心疼。

      公浚知道以后差点没气疯,他在这终日惴惴不安,唯恐他王兄的伤势反复,结果人家自己在演苦情戏!

      “问你话呢?”公荀瞥了一眼抱肩偎在椅子里的公浚,“你王嫂到底怎么想的!?”

      “我上哪知道去,一我不是女的!二我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王兄若是好了,我便回行宫去了!”

      “急什么,左右你都来了,多呆些日子。也帮我好好参谋参谋!”

      公浚直翻白眼,心道:王兄你还真是会找军师,若不是余子墨逼问我,我怕是一辈子都会守着自己那点心思过活,绝对不会表露半分。可结果呢,余子墨居然是和我心意相通的,你让我在这给你出主意,不等同是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嘛?还不如去问余子墨……

      “子墨兄,你觉得王嫂的症结在哪?”

      “你问他做什么,他知道什么?”在公荀眼里,余子墨才是那个臭棋篓子。

      自己人被说公浚当即不乐意,马上回嘴,“他怎么就不知道了!”

      公荀哼了一声,余子墨就是块冰,若是感情这样热烈的东西他都懂,也不至于这般没人味,谁成想余子墨沉吟了一下,“我觉得苏王后的症结在姓林的大夫身上。”

      余子墨不是生性多疑,只是多年暗卫的经历让他非常敏锐,三两句话,几个眼神,就容易让他产生疑问,只是之前救治公荀要紧,余子墨便没走其他心思。

      “怎么说?”公荀一凛。

      “苏后看见林昭的时候有明显的怔楞,苏后前尘皆忘,若是相识,那定是在坠崖之后的事情,想到救助苏后那户来历不明的人家,我其实很在意!”

      “吴太医不是说,我这病最好再行金针之术吗!明日让他来!”

      有了余子墨的质疑,公荀又敢铤而走险去试探,还真如余子墨所说苏韵熙的症结在林昭身上。原来这个林昭正是当年参与毒杀先王之事的许太医之子,当时许太医一家连夜出逃,许太医在追杀途中命殒,他家妻儿后来隐姓埋名才捡回来了一条小命。没想机缘巧合下林昭竟救了苏韵熙,还把许太医之女的身份安在了苏韵熙的身上,指使苏韵熙进宫刺杀公荀。苏韵熙面对公荀如此纠结,正是因为她在与公荀朝夕相处下对“杀父仇人”产生了感情。

      得知前因后果,公荀终于明白,失去记忆的苏韵熙再见他时眼底的恨意是怎么回事了,定是不明当年真相的林昭以为是公荀对他一家痛下杀手,认定了公荀是仇家。公荀震怒林昭竟把苏韵熙当报仇的工具,但毕竟林昭是救了苏韵熙又救了他的人,这功过算是两抵了。如今公荀最该盘算个法子,让林昭跟苏韵熙交代实情,破了苏韵熙心里杀父仇人的结缔,好好的跟自己在一起。

      可是没成想,那林昭不光想要公荀的命,还对苏韵熙心生爱慕,打算大仇得报便和苏韵熙相守到老,这下公荀可就不干了,本来口口声声说着对苏韵熙要循序渐进,得闻此事直接一道旨意昭告天下册立苏韵熙为妃,公浚怎么拦都拦不住!

      “那王兄小心你的身子骨,别再血溅洞房!”公浚甩袖就走,完全不顾公荀的那句,“哎!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感情的事急得来吗,公荀这般作妖,搞不好最后会适得其反!公浚心心念念着公荀和苏韵熙可以破镜重圆,他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找块地方和余子墨过几天清闲日子,结果公荀和苏韵熙之事一波三折,根本看不见头!

      “我没生气,你不用哄劝我!”公浚骤然停步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余子墨。

      “我没打算哄劝你啊。”余子墨回答。

      公浚眉头一皱,“我都生气了,你还不哄劝我!”

      余子墨哼笑出声,“不是没生气吗?!”

      “哼!”公浚袖子一甩,阔步而行,嘴里细细碎碎不出声的骂着,却不想下一秒就被余子墨从身后紧紧抱住。

      “不是不哄吗!”

      “不哄。想跟你说件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公浚,我们成亲,好不好?”

      王上大婚虽是从简操办,丝竹之声却飘飘转转穿过几道宫墙,即便公浚所住的地方离着举行庆典的宫殿有点远,还是可以听到。

      趁着多数宫人都被抽去侍候婚庆礼仪,公浚和余子墨就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借着远处的丝竹声声,在房内燃了两盏红烛,拜天拜地,拜彼此,白玉的酒杯装着满满的瑶池醉,交握而饮,喝了合卺之酒,成了夫妻。

      两人未着礼服,却不约而同的戴了束发的红绳。公浚顺着发辫将红绳拽下,挽了自己的一抹青丝缠在余子墨的头发上,用红绳打了结,抬手剪下,“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余子墨看着公浚手中缠绕在一起的发丝,心里软得不行,从此之后饭桌之上不再是一碗一筷,床榻之上不再是刻意圈起的围墙。他不再是一人,茫茫天地,余子墨有了可以记挂的人,有了心心念念想回去的地方。

      “公浚,我半生孤苦,你是我心头唯有的那点血红和温暖,我这人偏执,你我成亲,我这生便只有你,定不会负你。”

      余子墨臂上发力,将公浚拽坐在自己怀里。微微仰头细细描摹公浚的脸,圆润的眼睛上睫羽轻颤,低垂着眼皮却挡不住烛火投射的温暖光斑,带着绯红的双颊终于盈润再也寻不见天牢相见时候的病白与消瘦,红唇上扬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余子墨觉得这个人终于“活”了,像一根蔫头耷脑的小草终于吐出了新绿。他忍不住在那上扬的嘴角上亲了一下,“公浚,我喜欢你!”

      公浚也低下头回吻了一下,“我也喜欢你!”

      原来,“我喜欢你”这件事,竟然这般美妙。

      公浚就坐在余子墨的腿上,任由余子墨用力的压着他的后颈,使劲亲吻他的唇、鬓角、耳廓,任由余子墨把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喷薄在他的滚烫的肌肤上!

      烛火微动,是急不可耐的余子墨抱起公浚时带起的风,床榻咚响,是余子墨把心爱的人压在床上,“今天,要是谁再敢来敲门,我就扒了他的皮!”

      公浚笑道,“今日大婚,我吩咐宫人别来打扰,要和余子墨大人醉酒到天明。”

      “你说的!”

      “?唔……”

      桌上烛火燃了一夜,直到火红的烛泪堆叠在灯台上,只留下豆点般的灯芯,才被人抬手撵灭。床帷拉的严实,看不见床铺的凌乱,那红绸被面上的飞鸟一晚上都在振翅,直到刚刚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绣品,终于老老实实的停落下来,安分的包裹着躺在里面的人。

      余子墨端着温水,中衣裸/露处的胸肌还带着薄汗,轻轻挑开床帷,看着公浚从锁骨处一路向下的青紫,嗓子又是一紧。

      公浚虽眼神迷离却预知到危险,看着面无表情的余子墨喉结上下滑动,便沙哑着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你要再来,我就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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