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末摘花

20、(18)凤腾金钗

　　立秋之后，天气渐凉。来我这里看病的宫女们，聊得最多的就是京城三少之一的刘安居，也就是刘欣愉的兄长，要娶亲的事。众人不解的是，娶的并非名门大户家的小姐，而且街头卖烧饼家的女儿。据说整整吃了人家两年的烧饼，中间即便被他爹打断过一次腿，也偷偷地让家中小妹去买烧饼。
　　没想到上次，小欣愉说的博得一票眼泪的事情，竟是这件事。
　　更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一位老嬷嬷来到诊所，说道：“长公主殿下，我刚从宫外回来，宫门口有一位女娃娃，说她叫刘欣愉，有要事相求。这是她给您的信物。”打开一看，竟然是那件衣服。
　　我让慕南拿着宫牌，带她进来。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进来了，一边哭，一边解释了缘由。他长兄的婚事，虽然父母同意了。但按照他老家的风俗，给多少礼钱，娘家就要出相同的礼钱。一个小小卖烧饼的怎么能跟将军府相比，哥哥一气之下，出言不逊，被他脾气倔强的爹给吊打了一顿，还说不给请医生，娘亲也只知道哭，现在哥哥躺在床上，下不了床。
　　她本来想去找萧睿则出主意的，没想到萧家门房的人说，萧少爷出门闭关练琴去了，而且要去一个月。她想去想去只有我，但宫门难进，第一次看门的说，只能先稍信物进去。所以第二次，带着衣服来的。终于碰到了一位好心的老嬷嬷，帮她说了一句话。说完：“长公主，你可以救睿则哥哥的娘亲，也一定可以救我哥哥的，对吧。我哥哥虽然没有睿则哥哥厉害、努力，但是他是我哥哥啊，你一定要救他，他不会死吧。”
　　听完之后，我有点儿哭笑不得，原来我在一个孩童眼里，还有这种功能。
　　我问道：“你兄长是不是被打屁股了？”
　　“你怎么知道，屁股都流血了。只能趴着睡觉，想叫疼都叫不出来。”
　　“这样，小欣愉我先给你一些药，有吃的，有涂的，你带回家，让你哥哥服下。听你这么一说，应该是皮外伤，所以不碍事的。吃下以后，让哥哥好好休息。等有精神了，继续叫疼，大声地叫疼，记好了吗？”
　　“为何呀？……哎呀，我明白了。长公主姐姐真坏！嘿嘿，我以前也这样做过，我在家调皮挨打的时候，嚷得声音可大了。爹爹就不生气了，不打我了。”
　　“还有，上次你进宫，给你的礼物，知道在哪里吗？”
　　“被娘亲收起来了，说是赏赐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所以被锁到柜子里了。”
　　“那，这样吧，慕南，你去首饰盒，挑一件一看就是皇室东西的来。”
　　“欣愉，你家附近有当铺吗？”
　　“有，我陪睿则哥哥去过，他进去的时候，我还在门口放哨了呢。他说要买一种很贵的茶，但钱不够，所以把他的一把琴给当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忘了，不过，那时候我还在穿夏天的衣服。对了，是茶馆姐姐生日，他还带我去了，说能见到长公主，不过姐姐没去。”
　　说话间，慕南进来了。
　　一枚凤腾金钗，好像是母亲的遗物。
　　她递给了小欣愉。
　　“长公主姐姐，这金钗好漂亮，您不喜欢了？”
　　“你长公主姐姐啊，不是不喜欢这个，是不喜欢所有的首饰。你没见过她带首饰吧。”慕南笑道，小欣愉点了点头。
　　慕南又道：“小欣愉呀，你明天拿着这个金钗，去店铺。一定要弄得动静大一些，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你典当了这个东西。回家以后，如果被你爹娘问起来，你就说，你看哥哥太可怜，想帮助哥哥。要一边说，一边哭，明白了吗？还有啊，这个金钗，一定不能让你爹娘知道是今天从这里拿出去的，就说上次给你的，不过你觉得好看，所以藏起来了。今天你没有来过这里，记好了吗？”
　　欣愉点了点头。
　　“欣愉，你哥哥的幸福就看你了！”
　　“那长公主，如果我想见你了，怎么办？”
　　“这个先不要管，等办好哥哥的事情，再说这个，好吗？我们一件一件来。”
　　又给欣愉重复了几次，还让她表演了几遍，才送她出宫。

　　三天后，我被皇上叔叔召见。跪在地上的有欣愉，还有两位大概是她父母。
　　太监手里托着的盘子里放着那只金钗。
　　皇上叔叔说：“欣愉说这是你给她的。”
　　我点点头。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金钗吗？”
　　我疑惑地摇摇头。
　　“这是只有太子妃，才能有的凤腾金钗。林氏祖传的家宝之一。先帝、你祖父把这枚金钗赠与你母亲，是代表皇室对皇嫂的认可。”皇上叔叔道。“所以现在全京城都知道，这孩子是太子妃了。”
　　我望着欣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我对欣愉的父母说道，又拉起欣愉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你的睿则哥哥，应该想和你的睿则哥哥在一起吧。”
　　“我是喜欢睿则哥哥，想和他一直在一起。长公主姐姐，我也喜欢你，我们也可以一直在一起吗？”我有点儿被她绕进去了，想想她才八岁。现在还没太子。大皇子才三岁，二皇子刚出生，着急什么。想通之后，突然释然了。转向皇上叔叔说道：“皇上叔叔，我做了一件蠢事。对不起，现在还没找到解决方法。不过，时候还早。船到桥头自然直，您说呢？”
　　皇上叔叔突然笑了起来：“朕也这么觉得。刘将军，如果令爱成年之后没有意中人，又看得起小儿，就一切好说。朕很喜欢欣愉的活泼性格。”
　　刘将军连忙谢恩，并道：“谢陛下抬爱。只是这风藤金钗，还请长公主收回。微臣担心保管不当，有损皇室宝物。”
　　皇上叔叔同意了。
　　回宫之后，我呆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