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因为是冬天》月泠

4、第 4 章

　　夜晚，星光璀璨。
　　我坐在屋顶，但是没有带酒。
　　只是想吹吹风。
　　所有曾经炽热的情感，经过岁月的沉淀，都化为了一种平淡。可是，却深深地流淌在血脉中，日夜相随。
　　一阵风，带来了熟悉的气息。
　　“你来了。我今天可没有喝酒。”每次他看到我在屋顶喝酒，就会紧紧地皱起眉头。
　　“你要去现世？”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松本说的。”
　　“乱菊姐啊，她消息还真灵通。是要去一个月。”
　　“你多小心。”
　　我朝他一笑。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放心我，我看上去是这么不可靠吗？
　　“好歹我现在也已经是六番队的第六席了。”

　　到现世已经大半个月了。除了天天帮人魂葬之外，我简直就是无所事事。
　　报告里所提到的那只奇怪的虚，我是连影子都没见着。
　　这天深夜，我坐在某户人家的屋顶，看着月亮，计算着回尸魂界的日子。
　　乱菊姐要我带点东西回去，还是等最后一天去买吧。
　　正想着，就感觉到远处有一股巨大的灵压。
　　瞬步过去，看见地上已经倒了几个死神。
　　我握紧腰间的刀。恐怕就是它了，这股混乱又恐怖的灵压。
　　我跃起，拔刀。第一波攻势被轻易地挡了回来。
　　再继续，可就是近不了它的身。
　　想起日番谷和白哉的叮嘱，看来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一不小心，肩就被伤到了。
　　不知道我如果就这样殉职了，他会不会很难过。
　　脑海里忽然闪过的想法，我自己不由一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
　　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就这么死了。
　　绕到它的后面，正想趁机放个赤火炮，结果这家伙倒还挺灵敏的。一下子转过身来，对着我就是一记虚闪。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将将避过，还没站住脚，它就攻击过来。
　　完了，我是真的要殉职了么？
　　脑海中浮现过他的影子，还有白哉的，露琪亚的，乱菊姐的……
　　真的不想再见不到你们。
　　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刀。
　　我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坚持这么久，可是，也已经要到极限了。
　　血一直流个不停，黑色的死霸装透着一股妖异而血腥的气息。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多的血。
　　眼睛开始模糊起来，我渐渐地没有力气。我勉强站起来，正好看到它向我袭来的致命攻击，我已经没有力气躲避了。
　　早知道就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居然真的要殉职了。
　　日番谷，其实我不想让你难过的。
　　绯真姐姐，我是要来找你了，你一定很想知道露琪亚的事吧。
　　白哉，至于你，你多保重吧。
　　……
　　樱花，漫天的樱花。我出现幻觉了吧。看来真的是时辰到了。

　　一片又一片，是无穷无尽的雪花。
　　不对，不是雪花。是梨花，是千树万树的梨花，开得纷纷扬扬。
　　我仰望着没有尽头的苍穹，浮云苍狗，变幻无穷。
　　这里哪里？
　　“洛嘉，洛嘉……”谁在叫我，一声声如此的急切。
　　费力地睁开眼睛。
　　是四番队的天花板。
　　刚才的是梦吧，真实又虚无的梦。
　　无数的雪花与梨花，纷纷飘落在我的头上，肩上。我伸手去接，却什么也接不到。
　　“太好了洛嘉，你醒了！”露琪亚的脸一下子放大在我面前。
　　不只是她，白哉，乱菊姐，还有日番谷，齐刷刷地站在我床边。
　　“为什么不报告？”白哉一脸的寒意。
　　“时间紧迫。”
　　“跟你说过不要单独行动的吧。”
　　“我没有。只是一起行动的在我去之前就已经殉职了。”
　　“那你就应该等我们来。”
　　“我怕它会跑掉。”
　　白哉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了。
　　露琪亚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让我想起多年前我也是这么看着她姐姐的。
　　只是情况有些不同。
　　我轻笑。
　　“洛嘉你还笑！”露琪亚瞪我，“你都不知道你昏睡了几天，快急死人了！”
　　“我这不是醒了吗？”
　　露琪亚边抹眼泪边瞪我。
　　“我是伤员，露琪亚。”我无奈地朝她说道，然后看了白哉一眼，快让你那小姨子别哭了，我这不好好在吗？
　　他没理睬我。
　　“洛嘉啊，”乱菊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们家队长这几天也是坐立不安的，你要是再不醒，他的眉头就要皱在一起，再也松不开了。”
　　“松本！”屋子里的温度貌似下降了一些。
　　我看着日番谷，他也看着我，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我所读不懂的情感。
　　我费力地想把头抬起来一点，可是稍稍一动，肩上的伤口就撕心裂肺的疼。
　　我呲牙咧嘴的笑了一下。
　　“既然是伤员，就乖乖地躺好。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关于这次任务的报告，好了之后再交给我。”朽木队长发完话，挥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的走了。
　　“露琪亚，让洛嘉好好休息吧，你也该回十三番队了。”
　　“是，大哥。”露琪亚毕恭毕敬地回答，然后跟我说了句还会来看我的，就跟着白哉走了。
　　“啊，队长，我想起队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我先走了，你就多陪一下洛嘉吧。”说着，乱菊姐冲我一笑，也走了。
　　我才醒来这么一会儿，怎么这一个个的就都走了？
　　敢情我在他们心里也就这么点分量，只要我还没死就行了。

　　空气静静的流淌在我和他之间。阳光疏疏落落地洒了一屋子，光影交错。窗外那些青草的气息似有若无的弥漫在房间里。
　　“喂，你怎么不说话？”
　　日番谷静静地凝视着我，湖绿色的眼眸似一潭深水，把我深深的倒影在其间。
　　我有些晕眩。他何曾这般看着我过。
　　“洛嘉……”
　　“嗯？”
　　他开口叫我的名字，却没有了下文。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这个，又不是我愿意的。
　　“当时情况就是这样嘛。”
　　“那你就不会躲开点？干脆逃掉好了！”
　　啥？我简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作为十番队队长的日番谷冬狮郎说的话吗？
　　“我，我的意思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就不要正面和它冲突，拖时间等我们来就好了。”他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不妥。
　　“恩，我知道了，下次会的。”我朝他灿烂的一笑。
　　他没有再说什么，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你身体还虚弱，好好休息吧。”说着帮我掖了掖被子。
　　“嗯。”
　　我一直都没有睡着，他也一直都没有离去。
　　“洛嘉……”他轻不可闻的叹息，如雪花般轻轻飘落在我心头，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温暖的手拂过我的额头，拨开额前那几缕细碎的头发。
　　我说过，拜托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会想要更多更多的。

　　之后又过了好些年。我和他之间，依旧如故。
　　偶尔去十番队串串门，经常和乱菊姐一道去喝酒。时不时的去十三番队看看露琪亚，也会被浮竹队长拉住喝一下午的茶。
　　浮竹队长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我和白哉及露琪亚关系的人。不过他从来都不提这些事情。我呢也当是名正言顺的偷个懒，顺便听他说说露琪亚的近况，也好向白哉汇报的详细些。
　　有一次，我幽幽地对浮竹队长说，我进六番队的时候，可没想过作为朽木队长的队员，还要操心他的家务事。
　　然后有一天，白哉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心想着我前天才刚跟他汇报过露琪亚的近况，今天要是还要我汇报的话，我可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一进门，白哉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
　　“洛嘉，我想推荐你当六番队的副队长。”
　　啥？副队长？
　　我一愣。
　　“推荐我？”
　　“你现在已经是队里的三席了。”
　　“可是，三席和副队长还是不一样的。”
　　“洛嘉，难道你不想更进一步吗？”
　　“我是想的，可是我想凭自己的实力。白哉，我现在还没有做副队长的资格和实力。”
　　他沉默不语。
　　“白哉，我曾经很努力的想要接近一个人，到今天还是如此。就算用我的方法，凭我的力量，最终是会越来越远，可我还是想这么做。”其实，当初选择做死神，只是希望可以多见到他几面而已。
　　“况且，白哉，我也不想你被人说道。”
　　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和白哉的确切关系，但是很多人却知道我们之间不一般。
　　在这之前，我所获得的一切都问心无愧，但是副队长的职务，我知道自己还无法胜任。尽管这样，可以让我真正意义上的更接近他一步。
　　“所以，白哉，就请你坚持自己的原则吧。”说完，我转身离去。
　　刚到门口，听到身后传来他深沉的声音。
　　“绯真就是我全部的原则。”
　　我叹气。绯真姐姐已经不在了。
　　白哉，我知道你答应过绯真姐姐要找到露琪亚，也答应她要照看我。不过，我想你已经都做到了。

　　光阴流逝。有时候数百年的时间，过起来却像是一瞬。
　　走在回六番队的路上，抬头看着天空，那些云动得很厉害。
　　露琪亚要去现世，刚送完她回来。新的副队长任命也已经下来。
　　咋看之下，新任副队长似乎是个有点奇怪的家伙。阿散井恋次，也不知道他和白哉合不合得来。
　　不过，就白哉那样，这个世界上能找出几个跟他合得来的。
　　我叹气。算了，他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去五番队送公文，顺便跟小桃聊了几句。
　　现在，我已经能够把所有的情感都深埋在岁月的泥土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
　　刚出五番队的大门，就碰到了蓝染队长。我跟他行了个礼，便离去。
　　不怎么喜欢这位队长，没有其他的缘由，只是因为他，让小桃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什么时候我也有了这么伟大的情操？
　　只要你好，我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
　　现在，对于小桃，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回头看到你。所有曾经的羡慕，嫉妒，不甘……都随着年岁渐渐淡去，唯有祝愿，你不要承受和我一样的辛苦。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和白哉在一起时间久了，都有些像他了。
　　我自嘲。

　　天空下，一切风平浪静。
　　可在那流水一般的时间暗处，不知是什么，正在加速地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