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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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梁辰话音落下的一秒内，唐演就迅速脑补了百八十万字的“师兄师妹间不可言说的那点事儿”。
倒也不能怪唐演脑洞太大，毕竟卓颜这回国后的第一台手术，对方就屈尊降贵莅临观看，再加上梁辰看到程归尘的时候那副守财奴看见盗宝贼一样如临大敌的神色，正常人都会觉得这其中多少有点儿故事吧。
这么想着，唐演再一次转回目光，看向前排的程归尘。
方才给程归尘递笔的那位药代，这时候已经热情地凑到他身边，俩人不知道在交谈些什么了。
唐演看得好奇，正准备继续追问梁辰的时候，正前方的投影荧幕突然一闪，展示出了手术室内的景象。
正中间的手术台上平躺着付泽阳，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忙碌着的身影，看起来是正在核对各项患者信息。
患者头侧，一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男医生正在将输液管连接到付泽阳的静脉通路上。
另一边的无菌操作台上，两名器械护士飞快地清点手术器械，其他医生们则站在不远处换上无菌服。
此时还算是术前准备的时间，投影图像的右下角两位解说医生正一边闲聊着一边简单地进行患者病情介绍。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感应，唐演一眼就在这宛如复制粘贴的绿色中间找到了卓颜的身影。
她戴好了口罩帽子，在助手的帮助下穿上了无菌服，正在角落里套一次性的橡胶手套。
即便在投影中只能望见她的半张侧脸，唐演依旧从她周身的气度中看出了沉稳冷静。
和平日里那种对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无所谓不同，站在手术室里的她俨然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唐演呼吸一窒，原本因为八卦而躁动的内心，不知不觉地就沉浸了下来。
等到周围忙碌的医生护士们手上的动作都逐渐停了下来，仪器台被推到手术台前，体外循环机也连接完毕，卓颜走到平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右手边，最后一次核对患者信息。
手术开始。
搭起来的麻醉架挡住了视线，让人看不见付泽阳的脸。
当然，这时候付泽阳的口鼻部被巨大的呼吸面罩给遮盖，即便没有麻醉架，最多也只能拿看见一双禁闭的眼睛。
卓颜接过手术刀，侧头瞥了一眼左手边的麻醉医生。
对方了然，立刻飞快地报上患者生命体征。
“血压160/100，心率118.”（1）
这次的手术阵仗着实不小，不仅是观看手术直播的大咖牛人颇多，就连手术室内也乌央乌央围拢了各个科室的精英。
除了普外科卓颜以及卓颜点名带上来的褚楚以外，心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杨毅，内分泌的主任王洁容，包括这时候站在麻醉台前的麻醉科主治医师章扬，更遑论在外头等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泌尿外科和输血科医生们了。
一周前参加多学科会诊的几位大佬要么亲自上阵，要么派出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再加上在外头给整个手术进行直播解说的两位外科医生。
足以见得明馨对这场手术的重视了。
可惜这么大的阵仗，对唐演这个外行来说，却多少有些看不明白。
手术直播说是对外，但来观看直播的归根究底多是同行，两位解说医生自然也讲得相对专业。
再加上手术室内绿汪汪的一大片，唐演眼睛看起来着实有些疼。
不比腔镜手术，这种开胸手术再怎么凑近，也不可能占了主刀或者助手的位置进行拍摄，唐演大多时候只能看个远景，连手术视野都只是模模糊糊地惊鸿一瞥。
若不是先前跟在卓颜身边了解过这台手术的大致步骤，唐演觉得自己怕是能直接在偌大的会议室内睡过去。
再怎么复杂的大型手术，归根究底都可以拆分成几个步骤。
就好比这台心脏异位嗜铬细胞瘤切除术，卓颜在和病人家属进行术前谈话的时候，就简单介绍过手术步骤。
第一，连接体外循环，让心脏停跳。
第二，离断给肿瘤供氧的血管，切除肿瘤。
第三，血管重建，如果必要的话可能还要进行心壁重建。（2）
最后，重新连接动静脉，激活心脏复跳。
现在手术才刚刚开始，卓颜正在进行的就是连接体外循环的步骤。（3）
“肝素2500U。”卓颜一边用电锯锯开胸骨，在切口出涂上骨蜡，一边沉声说道。
前方的麻醉医生听到后，抬手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注射器拿过来，打开中心静脉通路，将注射器内的透明液体往内推了一段。
用咬骨钳切断肋骨后，付泽阳胸腔内的景象几乎就暴露了出来，所有人都看清了靠近左侧那被一团白色组织包裹的心脏。
因为动作轻柔迅速，视野内渗血并不算明显，卓颜便也不再止血上浪费时间，锋利的手术刀片直接伸向跳动的心脏。
刀光一闪，白色的组织从正中裂开一道缝隙，将整个心脏都暴露出来。
卓颜表情不变，一根手指勾着对侧心包膜的切缘示意对面的助手帮忙，另一只手则接过护士递来的缝线，将自己这一侧的心包膜切缘临时固定在胸骨旁边。
站在助手位置上的褚楚也有样学样，飞快地将另一侧切缘临时固定。
卓颜眯了眯眼，褚楚便伸手接过护士递来的撑开器，将胸腔撑开。
会议室里的唐演看到这个动作，倒是立刻认了出来：“暴露手术视野。”
坐在唐演身边的梁辰见状，不由地侧头看了一眼这位已经从无趣中脱离出来家伙，轻啧一声：“跟了卓医生半个月，熟练了啊。”
“耳濡目染，耳濡目染。”唐演故作矜持。
一边说着，唐演的目光却完全没有从直播画面上挪开。
画面内的卓颜伸出手指在跳动的心脏周围温柔地划过，时不时接过一旁护士递来的缝线，再探入被打开的胸腔内摸索着动作。
手术直播的解说见状轻轻颔首，笑道：“可以看得出来，卓医生的习惯很好啊，心外探查这个步骤做的非常到位。”
紧接着，卓颜接过一把前段弯曲成九十度的钳子，夹着鞋带粗细的绳子顺着心脏上方滑下去，左手同时探进去辅助做了几个动作，随后换了一把钳子，同样夹着鞋带探了进去。
这个动作让摄像机的画面全被几双手给挡住了，因此唐演看得不真切，只能听解说：“腔静脉套袋——接下来缝合包才是重头戏。”
果不其然，在解说话音落下的一瞬，卓颜突然向后扭了扭脖颈，旁边的巡回护士上前，帮她把架着的放大镜放下来。
手术室内的医生护士们下意识安静下来，就连会议室里先前忙着干其他事情的大咖们也都抬起头盯紧了屏幕。
卓颜接过可吸收缝线，弯针的针尖对上了那并不能算细的动脉。
会议室外两名解说又开始絮絮叨叨，但唐演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他看着卓颜的针尖划过肉红色的血管，非常平稳地将缝线穿了过去。
本以为扎破了那么粗的主动脉，那血应该直接呲到无影灯上才对，但知道缝线绕着动脉走了一圈，那肉红色的血管鼓动着愣是没有出现唐演预料的景象。
双层荷包，文氏钳固定，分离外膜，卓颜再一次握住了手术刀。
刀锋向上在两层荷包中间轻轻一挑，刀片还没有退出那个缺口，卓颜就已经左手捏着连接人工心肺机的插管，将管口凑近了那被挑破的位置。
干净漂亮的手段让双手环胸垫脚站在一旁的杨毅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本以为我今天是来救场的，看样子是不需要了。”杨毅一边乐呵呵地说着，一边走到人工心肺机旁看了看那已经预充好液体，正在运作的纯白色仪器。
最初他们对卓颜的能力都只是有所耳闻，多少觉得外界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在。
但如今看到卓颜秀的这一手，他算是服了。
杨毅正感慨着，便看见卓颜轻轻点了点头，捏着持针器的手已经伸向了心脏右侧。
可能是因为在主动脉上进行过一次操作了，这次卓颜的动作比先前还要干脆利落，那暗色的缝线在肌肉间穿梭，飞快地形成了两个荷包。
然后又是同样的动作，分离上挑，两根上下腔静脉的插管顺利连接完毕。
耗费的时间只怕是不到动脉插管的三分之一。
就在这时候，正在连接缝合停搏液灌注插管的褚楚也刚好将套管固定在升主动脉根部：“师姐，我这边也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到了在心脏上动针线的机会，褚楚有些格外亢奋，连出口的称呼都在无意识中变成了“师姐”。
卓颜倒也没有在意称呼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褚楚连接好的插管，点了点头：“关注一下病人体温，准备灌注停搏液了。”
一旁的杨毅医生看着殷红的血液淌过纯白色仪器，顺着插管回到手术台上那人体内，被卓颜的熟练度唬得一愣一愣的。
沉吟了片刻，杨毅冷不防开口道：“小卓医生，你看这普外科这又脏又累的，不如来我们心外科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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