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头鱼的召唤》叁尸神

15、十五

　　第二天夜里，外面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屋后呜呜的风啸声有些凄厉，赵睆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这几天一闭上眼就做梦，睡了更跟没睡似的，于是赵睆难得失眠了。
　　外面的雨不小，堰沟哗啦啦的水声都能听见，他觉得今晚自己肯定是没法睡了，一下雨，一打雷，就要停电。
　　果然，枕边的手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接起电话，是老刘，他说，“小赵啊，学校那边停电了，你过去看一下哈，我们这边走不脱，在三队这边，老袁在二队……”
　　赵睆答应下来，轻手轻脚地下楼却在黑暗中看见外公坐在楼下。外公手里拿着那把旧伞，抬眼盯着赵睆，和蔼的脸上显露出担忧，“小睆啊，外面雨大，带把伞……”
　　赵睆接过伞，哄着外公进屋睡觉才骑着摩托车往学校赶。
　　风很大，雨斜着打在赵睆脸上，穿了雨衣也没用，雨太大了，他害怕摩托车熄火。
　　夜里路边没一盏灯是亮的，那些黑黢黢的房子仿佛早就没住人了似的，那些黑色的树影时不时出现在路旁，像突然出现的人群。手被雨冻的发僵，好在摩托车速度不慢，他赶到了学校。刚到路口就看见路口站着个漆黑的人影，赵睆还以为是来接他的保安，等摩托车灯光打过去赵睆才看清，打着伞站在雨中的人是付风。
　　赵睆停下车，付风走近，闪电的光照出付风的脸。
　　赵睆问，“怎么了？”
　　付风说，“有个孩子没回家，我们出来找，他没坐船，我来学校找，”他看向赵睆，“睆哥，学校停电了？”
　　赵睆点头，闪电再次将临，接着轰隆隆的雷鸣也在耳边响起。赵睆莫名觉得心慌，这样的天气让他有种冲动，记忆深处似乎在风雨中翻腾。
　　“喂！小赵啊！”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一束手电的光穿透雨幕，是来接赵睆的保安。
　　又一声惊雷响起，赵睆打燃摩托车对付风摆摆手开进学校。停在保安亭门口赵睆回头去看，付风还站在路口，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等他下对付风招手，付风才从路口跑到他跟前，裤腿已经湿的可以扭出水来。
　　“你不去找人，站在那儿做什么？”赵睆取下雨衣，付风替他打伞。
　　付风说，“打算去学校找找。”
　　在一旁打着手电的保安有些焦急，“我刚看邓老师出去找人了，还没找到？学校里面停电了，何老师他们已经在学校里面找过了，没找到人，还是先去修电，好多小孩子都下哭了……”
　　学校里，住在学校学生们早因老师们为了小那个孩子被吵醒，有初中生和小学生，那些初中生打着手电在宿舍里挥舞，雨夜里传来畅快的喊叫，孩子们像疯了一样狂欢，欢闹生中夹杂着的哭声是那些被吓哭的小学生们发出。
　　赵睆从后备箱拿出工具包，看付风一眼，付风立马会意，说，“睆哥，我跟着你。”
　　赵睆跟在保安身后，付风就站在他身旁，学校的配电箱在靠近老楼的小学区，那地方从前是高中生读书的地方，后来修了新楼，那栋唯一没被拆除的老楼就成了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教学楼。在模糊的雨幕中认出教学楼口两株巨大的柏树，他记起来，自己曾经在这所学校读书，那时候就是在这里的二零三教室。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连接这新校区的走廊在闪电中忽隐忽现。哐啷！一声桌椅倒地的声音响起，赵睆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影一闪，付风已经拔腿本向二楼。
　　保安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呆呆的用手电照这二楼的走廊，窗帘在风雨中飞舞，像是张厚实的裙摆。
　　赵睆拍了拍保安的肩，问他，“老郑？怎么了？”
　　老郑神情变了变，脸上的惊恐变成了慌张，他抬手揩了揩额头的水，不知道是出了冷汗还是被雨打湿的。老郑将手电指向配电箱，柏树下，白色的配电箱像是一扇灰色的门。
　　老郑说，“赵师傅，先修电吧，先修电。”
　　赵睆心里疑惑弄不明白老郑这个反应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望向二楼，看见付风已经站在走廊上对他摇头，并转身走了下来，他才回头放心地跟着老郑去配电箱旁查看。
　　老郑替他打着伞，很快他就找到了问题，是绕到一旁柏树上的电线被雷劈中，短路了。
　　忙活半天，到处湿漉漉的不好操作，赵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电线修好，他揩了揩脖子上的汗水。站起身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回头看见老楼口才反应过来，付风竟然还没从二楼下来。
　　赵睆心里一突，莫名的心悸感让他不安，他同老郑打了声招呼，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就往二楼跑去。老郑在原地打着伞，身后远处宿舍里零星亮起几盏橙光的灯，学生们的欢呼生越来越小，他打了个寒颤，跟了上去。
　　赵睆知道付风冲动，不只是刚才听见响声突然冲了出去，赵睆想起追赶尸狗的时候，付风也是一样不假思索便冲了上去。赵睆弄不清楚，这究竟是付风莽撞还是他确有实力。付风没有从二楼下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有或者是发生了什么。赵睆没有第一时间叫人，不知道是慌忙中一时忘记还是另有打算。
　　等赵睆跑至二楼，果然不见付风，长长的走廊上空旷的可怕，闪电的光一闪，赵睆听见二零三教室传来窗户打开的响声。他迅速跑向二零三教室，猛地推开大门，然而门后除了伫立在窗前的付风便没有他人。赵睆冲至窗前，他远远地看见往后山的方向有个正在奔跑的人影。
　　喘着粗气，赵睆撑着窗框的手已经青筋暴起，但他很快平复了心情。赵睆叹了口气，转身拍了拍付风的肩膀，仿佛没有看见吗和逃跑的黑影，对付风道，“走吧，回家睡觉。”
　　此时落在后面的老郑也跟了上来，站在教室门口疑惑地打量两人，小心翼翼地问，“赵师傅，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赵睆没去看付风，但他能感觉到付风偷偷看了自己一眼，他笑着对老郑说，“唉，没事儿，小付这孩子，想体验一下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感觉，就在这儿坐了一会儿。”
　　付风心照不宣，没有否认这有些滑稽和蹩脚的理由。
　　老郑显然看出来并非如此却不好插嘴，说着没事就好，感谢赵睆半夜赶来修好电线之类的话。中途赵睆尿急，单独去了老教学楼一楼的厕所。他记得这地方以前是体育用具保管室，后门旁的柜子后有个洞，有些贪玩儿的学生会从外面钻进来在堆放垫子的地方睡觉。没想到后来改建成了卫生间。
　　解完了急，赵睆打开伞，走到男厕一侧的廊檐下，就在此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抹黑影从赵睆的余光中闪进了隔壁的女厕。
　　赵睆疑惑，这么晚了，除了自己谁会来这里解急？况且他分明看到那一闪而过进入女厕的人影是个男孩儿的样子。他探头往女厕一边望，这一看，果然在门口看见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赵睆心想，这不会是个变态学生吧，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半夜潜入女厕偷不该偷的东西，或者放不该放的东西，想到这里赵睆不由鸡皮疙瘩掉一地。
　　赵睆觉得自然不能让那种罪行发生，于是摸出手机打开了电筒，可当电筒的光透过雨幕打在那道人影上他才发现，那似乎是个长头发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似乎也因为手电的灯光看见了他，打开手里的伞就往赵睆身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郑爷爷！郑爷爷！”
　　等那女孩儿跑近了才突然意识到眼前打着手电的人根本不是学校里的保安，她看向赵睆，赵睆也看着她，女孩儿脸上的神情飞快的由震惊转变成了恐惧，就好像看见了什么变态杀人犯似的。
　　赵睆见状连忙对着小姑娘解释，“我是水电站来修电的，”说着还拍了拍自己挎着的工具包，里面发出几声工具碰撞的响声。
　　这时不远处又投来一束手电的光，传来老郑的喊声，“赵师傅，赵师傅！”
　　小姑娘听见老郑的声音才送了表情安下心来。
　　老郑同付风跑了过来，付风说，刚才老郑接到邓老师的电话说孩子找到了。
　　老郑看向站在赵睆身边的小姑娘，神情有些惊讶又有些严肃，“阿娟，你不在寝室睡觉跑这儿来干啥？”随着老郑的目光，赵睆也看向身边的小姑娘。是啊，深更半夜，大雨滂沱，一学生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厕所来做什么？
　　小姑娘像是被老郑严肃的神情吓到了，低头嗫嚅着说，“来找小正……”
　　赵睆疑惑，付风在他身旁小声说，“刚才要找的那个。”
　　赵睆恍然大悟，偏头低声问付风，“他们什么关系？”
　　“堂姐弟。”
　　赵睆同付风咬耳朵交换消息，老郑同阿娟说，“小正已经找回来了，我送你回宿舍。”
　　阿娟没打伞，冰凉的雨水淋透了她，她躲在老郑的伞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老郑训她，“跑出来也不打伞，自己受罪。”而脸上的担忧却遮掩不住。
　　等三人把阿娟稍稍送回宿舍，雨也小了下来。打着那把油纸伞，赵睆不由打了个寒颤，搓搓手，嘀咕，“怎么这么冷……”
　　老郑目送着阿娟走进宿舍楼大门，直到看不见才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赵睆无意间瞥了一眼，备注上写的是 老师。
　　老郑送赵睆两人到大门口，大门开着个缝，老郑疑惑地摸了摸大门，自言自语，“刚才我忘关门了？”
　　赵睆却记得清楚，刚才老郑是关好了大门的，赵睆似笑非笑地看向付风，付风也看向他露出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表情。
　　赵睆心里冷笑，“你装，接着装吧……”骑上摩托车，赵睆对付风摆摆手再见都没说一轰油门飞驰离去。
　　被车轮带起的雨水在夜幕中划出晶莹的白光，离去的赵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即使经历了一场瓢泼大雨之后付风的衣服却没有一点儿湿润。
　　赵睆在雨中飞驰，摩托的轰鸣像隐隐的雷声，雨本来不大，现在却冷冷地打在他脸上，雨几乎阻断他的呼吸，他却觉得畅快，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惊讶自己会有这样奇特的感觉，紧紧抓住把车头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啪！咕噜噜！
　　赵睆猛地刹车，掉头打灯照去，那把旧伞不知怎么落在了车后不远的公路上。赵睆下车将旧
　　伞拾起来，天上还下着小雨，雨垂直落下，在车灯下就好像坠落的铅块。
　　赵睆环顾四周，这个大转弯的地方他很熟悉。
　　滴滴！大车的声音响起，一辆红色重卡飞快得与赵睆擦身而过，那一瞬间，赵睆的心口像是猛烈敲击的大鼓，如果不是旧伞掉下了车，如果他没有停下车捡这把旧伞……
　　赵睆把伞重放好，摩托车再次行驶起来时速度已经只有七十迈。摩托车灯在雨幕中沉浮，照在近前的水路上，晃过远处的山头，缓缓的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