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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身世 ...

  •   李弦趴在窗框上,枕着胳膊睡着了,深深地陷入了梦境。

      梦中的场景先是战场,打完仗的战场一地的尸体,只有李弦自己一个人一身血污地站在战场中,光线昏暗,寂静无声,一个活人都没有。李弦非常害怕,大声喊了好几下都没有人回应她,只有自己空旷的回声。李弦开始拼命地逃跑,跳过这些尸体,想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了一座房屋,里面有亮着温暖的灯光,李弦跑进去看见里面有三座大佛,这房间李弦很熟悉,是华严寺的佛堂。佛堂前有个僧人背对李弦打坐,李弦一看这背影就知道是师父,大喊“师父”,高兴地跑到师父身边拍师父的肩膀,师父却失去平衡侧倒在地上,脖子上却有道深深的伤口,正在往外趟血,已经把前襟完全染红了。师父的模样明显是已经死了,李弦吓得大叫。

      李弦猛地睁开双眼,柔和的光线刺激的眼睛睁不开。醒了之后李弦晃了会儿神,等清醒了发现自己正枕在刘延清的腿上,“我怎么在这儿?”刚睡醒的嗓子还有些哑。

      “你在窗边睡的不舒服,我就把你挪下来了。”刘延清边说边活动活动腿。

      李弦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

      “这么久!你的腿不麻吗?把我放地上就行了。”

      “你睡的时候一直皱眉,时不时还说些呓语,明显是梦魇了。我就让你枕在腿上,想让你睡的安稳些,但是你最后还被吓醒了。”

      “最近总是梦到战场上的情景,估计过段时间就好了。”

      “看来这次战争对你影响挺大的,从大漠回来那次你都没这样。”

      李弦好好回想了一下,“唉?确实,我之前并没有做噩梦。”对于这两场战争,自己的反应很不一样:“去年去漠北的时候,我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名战士,当时进军营只是为了照顾你,觉得那些打仗啊,杀人啊,那些跟我没有关系。虽然那些战争的场景让我震撼,后来真的上阵杀敌,可是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旁观者,战争跟我无关。但是这次,我是真的作为一名战士参与其中,感觉就像是到了一个跟京城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里所有人都在为活下去而拼命厮杀。”

      “但是那里也有互相扶持的同伴,并肩作战的战友。”

      “是啊,那个世界很残酷也很温暖,我幸运地从那个世界回来了,可是有人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战争虽然残酷,但它不是错误,你不用感到罪恶。”

      李弦点点头,“就是刚回来,还不太适应。”

      李弦和刘延清到了别院,刘延清拿着一套煮茶的器皿,带李弦到别院后面的一个山坡上。整面山坡都是草坪,站在顶上往下看视野非常开阔,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上面有棵大槐树,上面开满白色的槐花了,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树下有一套石桌椅,李弦和刘延清坐在石椅上,感受着香甜的春风,还挺悠闲自得的。

      刘延清煮着今年新制的茶,李弦听着滚滚煮水声,看着周围依旧的风景,这里李弦以前也来过,只不过这次是心情最沉重的。

      “你一大清早就叫我来别院,肯定不只是赏景品茶吧?”李弦问刘延清

      此时釜中正煮着的水正是将开不开,要沸不沸的时候,刘延清将已经捣碎的茶末撒入其中。“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跟你说你师父的事。”

      “需要走这么远?”

      “我要确保没人能听见我们的谈话。”

      “要这么小心?”这地方这么空旷,有人一眼就看见了,确实能保证没人听到谈话。

      “咱们之间将要谈论的事情有杀头的风险。”

      “我师父的死和皇上有关?”

      釜中的茶水慢慢烧开,边缘有如泉涌般连成珠的茶叶沫饽,刘延清将沫饽杓出,置于熟盂中备用。

      刘延清并没有回答李弦的问题,“我问你,你的师兄廖参是前太子的儿子,这事你知道吗?”

      李弦没有回答,只是瞪大了双眼脸上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刘延清盯着李弦,细观察着李弦的表情。其实刘延清并不完全确定,这只是他的一个大概率的猜测,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李弦。但是看到李弦的反应后,刘延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了,而且李弦她清楚地知道她师兄廖参的身份。

      李弦惊讶地不是廖参的身份,而是刘延清竟然知道这个秘密。反应过来后,李弦立刻收敛了表情,装模作样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当年我师兄是被他的父母送到我师父手上的,就是一农村野孩子,怎么可能是前太子的儿子。”

      现在釜中的茶水已经如波涛般翻滚奔腾,刘延清将熟盂中的沫饽浇入釜中,将已经煮匀的茶水倒入茶碗中,递给李弦一碗,自己留一碗。“二十年前,两岁的廖参是被一对乡村夫妇送到妙灯师傅手里的,这事寺里的老人都能证明。那对夫妇是京城北郊石沟村的村民,虽然现在那对夫妇已经不在石沟村了,可是当年的事村里有人记得。廖参其实并不是那对夫妇的亲生儿子,是他们捡的。他们家的孩子多,原本穷的孩子都没衣服穿,可是在他们拣了这个孩子后反而变得富裕了,有吃有穿,房子也翻新了,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他们捡的那个孩子有个很独特的地方,让人印象很深刻,就是那孩子的左脚踝外侧有个拇指大小像鲜花一样的红色胎记。先皇时,前太子的儿子刘桷左脚踝外侧也有一个这样的胎记。那对夫妇收养廖参的时间就在前太子被逼死的不久之后,所以很容易猜出廖参就是刘桷。”

      “这跟师父的死有什么关系?”

      “这跟你师父的死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皇上知道了廖参的真是身份,你觉得皇上会让前太子的儿子舒舒服服地活在自己的眼前吗?”

      “皇上他怎么会知道?前太子都死这么久了,干嘛要突然开始找前太子的儿子?”

      刘延清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开口说道:“要是有人告诉他了呢?”

      “谁?早就有人知道廖参的身份?你父王?”

      “我不知道父王有没有跟皇上说这个,但是父王应该是知道廖参身份的。小的时候我经常和母亲去严华寺上香,认识了廖参。其实和他不是很熟,只是碰见了会聊两句的关系,但是父亲却因此狠狠训斥了我,让我以后里廖参远点儿,不要跟他有什么交集。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才知道原来廖参的身份是个大麻烦。”

      听完刘延清的话李弦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用力,连气都喘不上来了,眼角都是眼泪,“廖参的脚踝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

      刘延清瞬间变了脸色,“难道廖参的身份搞错了?!”

      李弦并没有回答刘延清的疑问,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到地说道:“最近建西王和皇上密谈过,看来有可能谈的就是这件事。”

      “最近皇上突然疏远了父王,是你们做的吧?”刘延清问李弦。

      李弦愣了一下,然后如实说道:“嗯,估计皇上已经猜到了你父王和良妃的关系,现在正在求证。”

      刘延清长叹一口气,“怪不得,最近皇上突然开始不信任父王,父王为此很焦虑,或许是想重新得到皇上的信任,说出了这个埋藏许久的秘密。”

      李弦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我逼了你的父亲才导致我师父的死亡是吗?”李弦身体前倾,提高嗓门,用食指戳着石桌说道:“是你父亲先逼的我们,要不是他把我们往死里逼,我们至于这么做吗!再说了,我们又没有栽赃陷害,我们只是让皇上知道建西王做了什么而已。”

      “李弦,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公主高尚到连皇位都不想要吧,三公主和五皇子有外公这个右相做靠山,怎么会不想要!”刘延清说的同样很有力度。

      听完刘延清的话,李弦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那里,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没想到自己和刘俐做的事竟然导致了这样的后果,没想到师父的死是自己害的!李弦特别崩溃,大喘着粗气抽噎。

      刘延清没想到李弦突然变成这样,“李弦,你别这么哭,你身上还有伤呢!”刘延清赶紧从怀里拿出安神的香囊,放到李弦的鼻子底下。

      李弦拿着香囊闻了许久后,才抬起头,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但是双眼湿润,眼眶红肿。李弦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单手拿起茶杯,“茶凉了。”李弦又把茶杯放下了,声音喑哑。

      “倒了吧,我再给你添一杯。”釜里的茶水一直在咕嘟咕嘟沸腾着。

      李弦把茶水倒在地上,刘延清伸手拿起茶勺,从釜中舀出茶水给李弦添上。李弦端起茶杯吹了几下,小小地喝了一口。

      “廖参真的不是前太子的儿子吗?”刘延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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