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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庆功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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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弦拉着母亲进屋坐下后，立刻问了师父的事。周兰告诉李弦，妙灯师傅确实是死了，而且她还参加了妙灯师傅的凃毗仪式，亲眼看着妙灯僧人被火化。
“师父是被廖参杀的？”李弦问道。
“应该是的，官府正在通缉廖参，不过还没抓到。”
李弦低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周兰知道女儿刚回来就听说师父和师兄都出事了肯定很伤心，就在一旁静静坐着，陪着李弦。
突然李弦直起腰板，去够桌子上的行李，跟母亲说道：“娘，你看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打开行李，从里面拿出送给母亲的礼物。
李弦出了趟国，总得带些东西回来。虽然大业和汦戎连年打仗，可是两国贸易依然频繁，定城商人往来、络绎不绝。兽皮是泜戎人带到大业的主要货物，在定城的时候李弦受伤严重、难以走动，所以李弦带回来的那些兽皮都是刘延清帮忙置办的。李弦送给母亲的是一件鹿皮马甲、一对鹿皮护膝和一双鹿皮靴。周兰看到这些东西当然稀罕，在大业这些东西可不多见，都是王公贵族才能穿得到。
洗澡水送来了，周兰想帮女儿洗，可是李弦怕自己的伤口吓到母亲，让母亲伤心，就跟母亲说饿了，把她支走，让丫鬟来帮自己洗澡。李弦跟丫鬟一顿强调，让她别跟娘说实话，就说自己身上有个小刀伤就行了。
洗完澡，趁着房中无人，李弦拆开刘俐给的信，里面的内容都是关于妙灯僧人的。刘俐知道廖参杀了妙灯僧人后，利用宫里的眼线打探了一下消息，得知在出事之前，皇上先后和建西王、廖参密谈过。刘俐信中说她不知道密谈的内容，所以也不知道两次密谈和妙灯的死有没有关系，只是让李弦在调查的时候可以借鉴一下这个消息。看完之后，李弦就把信烧了。
这次的庆功宴只有官员参加，李弦的位子当然被排在末尾，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觥筹交错。宴会的主角必然是得胜归来的赵峥，已经是侯爷的赵峥不仅有卓越的军事才能，还有皇上的偏爱，在不久的将来，他肯定会受到皇上的重用，驰骋在泜戎的土地上，一展抱负、位极人臣。大臣们排着队敬赵峥酒，巴结他，希望和未来的重臣处好关系。这些敬酒的人里当然也有李弦的父亲李执，这是李弦从战场上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赵峥谦虚地接受着众人的敬酒，很高兴，高兴自己终于能施展才华，建功立业。他叔叔赵荣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完全没有被侄子抢了风光，怕自己被取代的担忧。
李弦一直自己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人搭理她，像一个局外人坐在那里，搞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让她来。后来有个小太监来到李弦面前，跟她说皇上找，李弦心想‘终于来了。’
“李弦啊，你师父的事你知道了吧？”皇上问李弦。
“回皇上，微臣已经知道了。”
“哎，如此得道高僧，圆寂了是大业的损失。你为大业征战沙场的时候，朕没能保护好你的师父，朕有愧于你啊。”皇上说的即惋惜又惭愧。
“皇上，您严重了，身为大业的子民，能保家卫国、开疆扩土是我的荣幸。生死有命，我师父圆寂应该是天意，师父他已经回到佛祖的怀抱了。”李弦说的低沉，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你放心，朕一定把廖参缉拿归案，还妙灯一个公道。”
“谢皇上。”李弦向皇上行叩谢礼。
“你是大业的英雄，朕这么做是应该的。你身上有重伤，师父又过世了，朕准你假，好好休息休息，等什么时候想应卯了再来。”
“微臣谢皇上恩典。”李弦再次行叩谢礼。
“行了，去吧。”
“微臣告退。”
李弦转过身后，脸色变得更阴沉，皇上对师父一向忌讳，今天皇上却主动关心师父，这很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皇上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让自己来庆功宴就是想试探自己对师父这件事的反应，师父的死八成和皇上有关。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弦回到座位上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像被困在迷雾中的人，找不到方向，不知道真相在哪里，危险在何处。
宴会结束后，李弦和父亲一起坐马车回家，李弦头靠在车壁上想这些有的没的，身体累心也累。李执却批评李弦说：“在庆功宴上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皇上已经给了你那么多赏赐，你一个女子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我没有对皇上的赏赐不满，我是知道师父去世了才不高兴的。”
“这可是庆祝战争胜利的宫宴，怎么能带着私人感情！”
“就算是庆功宴，可是刚知道师父死了就兴高采烈的，不是会显得您的女儿无情不孝吗？您想让别人说您没教好女儿吗？”李弦没好气地怼回去，喊完就开始嗑，被气得胸口都疼了。
“你，你就这么跟你爹说话！果然是没教好你。”李执也被李弦顶得气噎。
李弦没再搭理李执，心里本来就烦的要死，还要听这些唠叨，女儿刚从战场回来，受了重伤，都不关心一下，上来就说这些鸡毛事，真是不知道这父亲是干嘛用的。当然李弦也没想过李执会关心自己，觉得他不搭理自己就已经是开恩了。马车从侧门进了家里，李弦跳下马车，转身跟正在弯腰下车的父亲行了个礼就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了。
李弦整完没睡，一直在想念的师父，时不时的还哭一阵。半夜，突然从窗外飞进来一团纸，李弦飞快起身下床，跑到窗边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清冷月光下的空寂院落。李弦捡起纸团打开，上面写着‘明日丑时，师父的墓塔前见’，一看这字迹，李弦就知道是廖参写的。看见这纸条，李弦心里反而轻松了一点，觉得见面说开了也好。
天刚亮的时候，就有丫鬟来敲门，“小姐，小姐，你醒了吗？”
“醒了，怎么了？”李弦喊道，她根本就没睡。
“小姐，建西王三公子来了，说找小姐有事，正在府门口等着呢。”
李弦纳闷儿，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这么着急。“好，我知道了，你告诉三公子，我马上就去找他”
李弦起床穿上衣服，简单收拾一下就去找刘延清了。李弦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刘延清正站在门口等着，身后是他们家的马车。李弦几步跨下门口的楼梯，站在刘延清面前，“这么早找我，什么事？”李弦问道。
“现在正是踏青的好时候，我想请你去我们家的南郊别院去赏花游玩。”
“现在？”
“对，现在。”
李弦低头想了想，然后看着刘延清说道：“既然去南郊，那今天就别回来了，我去跟我娘说一声。”李弦转身快步走进府里。
现在娘亲还没醒，李弦嘱咐自己的丫鬟，在母亲醒了之后跟她说自己今天跟朋友去郊外的别院完，晚上就不回来。
丫鬟有些为难地说：“晚上不回来，这样好吗？”
“你别管，就这么跟母亲说就行了。”
李弦跟着刘延清坐马车去南郊，车内的矮桌上摆着一个包裹，刘延清将其拆开，里面是一个小陶罐子和一个小盒子，“你还没吃早饭呢吧？我从家里带了些百合银耳羹，清火润肺，还有些小点心。知道你饿的时候不爱吃甜的，所以拿了几块咸的小酥饼”
李弦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带吃的东西。”李弦狼吞虎咽地吃着，嘴里塞满东西，满足地感叹：“真不愧是建西王府的饭食，就是好吃”。昨天晚上的庆功宴李弦没吃什么东西，所以现在挺饿的，这粥和饼也就额外的香，心情都舒服了些。
“你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李弦吃的急，刘延清都怕她噎到。“怎么，昨天宫宴没吃饱？”
李弦摇摇头，“没心思吃。”嘴里塞满了，说的话含糊不清。
“你的伤怎么样了，昨天都吐血了，药有按时喝吗？”
李弦点点头，“按时喝药呢。”
“胸口还疼吗？”
“还行，只是偶尔会有点疼，而且胸也不闷了。”
听李弦这么说，刘延清放心不少，刘延清怕李弦情绪激动会让伤口恶化，危及生命。
李弦放下勺子，用右手掀开窗帘看看外面，马车缓缓地前进，街道的场景一点一点的过去，“京都的早晨还是这么繁华，上次看见的时候还是在出征打仗的那天。以前进宫当值的时候经常能看见这样的场景，那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这场景真好，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
“你也很努力。”
李弦长叹一声，声音有些颤抖，“活着真难啊！”泪水涌上眼眶。
这两年李弦过的尤其不容易，刘延清看着李弦有些承受不住的样子，鼻子一酸，“再难的事情终有过去的那天，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李弦点点头，双眼紧闭，将眼泪忍了回去。
李弦吃完饭，将桌子收拾好后就趴在窗框上看外面的景色，有的时候看看人，有的时候看物，跟着马车一起摇摇晃晃，晃着晃着就睡着了。或许因为一晚上没睡的原因，这回李弦睡的额外的沉，深深陷入了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