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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清扬婉兮 ...

  •   九、清扬婉兮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隔日一早,东山县衙当差的两个衙役刚推开门,就见门口堆了十来个麻袋,旁边还有一副白布覆着的担子。他俩一瞧那情状就心知不妙,壮着胆子掀开白布一看,果然是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再解开那些麻袋,里头却皆是面目凶恶的大汉,个个都被剥去了衣裳赤条条地捆住手脚,背上无一例外用煤灰写着四个大字——“我是土匪”。

      其中一个年长的衙役倒抽一口气,拍拍另一个小衙役肩膀,“快去告诉县太爷,出大事了!”
      小衙役忙一溜烟跑进内堂禀报去了,年长的衙役摇摇头,四下里瞧了一圈,就见衙门口的石狮子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物事。他取下来看时,却是一个有些眼熟的香囊和一卷手书,上面记述了这帮匪徒累累罪行,落款赫然是——一阵风!

      不到半日功夫,这桩“盗捉匪”的新鲜事儿已经传遍全城,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人在津津乐道着一阵风为民除害的义举,这可比他往日里劫富济贫的事迹更令人钦佩。不消说东山县的百姓对四处作恶的流匪们有多痛恨,便说这些年来官差们连根土匪毛都没捉着,如今却被一阵风一举生擒住十余人,就足以说明此人武艺之高、胆魄之大,是那些只会吆三喝四摆花架子的差老爷们望尘莫及的。一时间,人人都对这位侠肝义胆的英雄多了几分敬重。

      孟子飞等在城门口的时候,就听见旁边酒馆里众人都在谈论一阵风的名号,他心不在焉地听了几句,一双眼却始终盯着入城的方向。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进城来,孟子飞方才舒了一口气,小跑几步迎了上去,“义父!”
      韦应笑着挥挥手,见他气色甚好,便点点头道,“在家等也是一样的,何必巴巴地跑来这里吃沙子吹风。”

      “您到山里采药,一去便是好些天,我可想您了!”孟子飞接过韦应背着的竹篓,同他一起往回走,“班里的武生们没人看着,这几日都惫懒了,昨儿大佟还在台上跌了一跤,手里长戟折成两截,惹得全场都笑起来了。”
      韦应闻言眉头一竖,“这像甚么话!待我回去定要好好教训那帮臭小子!”

      孟子飞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就听韦应又问,“你师父一切都好罢?”
      “师父她身子尚算康健……”孟子飞迟疑一瞬,思忖着答道,“只是我瞧着好像精神不大好,像是心里头有事。”
      “怎么了?”韦应眉头微皱,随即一摆手没问下去,只加快了脚下步伐,“罢了,我先去孟家班瞧瞧三娘。”

      两人经过太白楼时,孟子飞忽觉身后破空声响起,有一物直直朝自己飞来,他下意识一侧身要闪开,只是才迈出半步,心思一转,又硬生生止住身形,躲也不躲地任那物砸向自己脑后。倒是身旁韦应一抬手接住了,却是一粒花生米。
      孟子飞抬头看去,果然见吴歆端着酒盅坐在二楼临街的雅座里,笑眯眯地冲自己招了招手。

      韦应见他身姿挺拔气派不凡,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这人是谁?”
      “他叫吴歆,是来东山县做买卖的奉京商人。”孟子飞老老实实答了,“前阵子登台时有个醉汉闹事,是他帮忙解了围,后来又遇到过几回,故此相识起来。”
      韦应点点头,也不多说,只道,“我看之前教你的拳脚功夫也荒废得差不多了,回去得好好督促你练功,莫想再偷懒!”
      孟子飞一扁嘴,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走了。

      吴歆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一笑,“这小子在长辈面前倒是乖巧得很,怎么到了三爷跟前爪子就那么利呢?”
      一旁侍立的阿奇暗道——还不是被您逗得炸毛了么!
      想归想,他说出口的却是,“孟子飞身边那人,似乎武功不弱。”
      吴歆抿一口杯中酒,点点头道,“想必就是他那位义父了,听说还懂医术,瞧起来倒是个厉害人物,跟某只小猫儿可不一样。”

      想起孟子飞气鼓鼓瞪圆了眼睛的样子,他嘴角不觉又扬起几分,兀自出了会神,才嘱咐道,“张小陌已安置妥当了?好赖也算个人证,不可疏忽,以免被那些人钻了空子去。”
      “主子放心,我会看顾好他的。”阿奇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如今已大致寻得矿山方位,可要属下今晚再去探个究竟?”

      “不急。”吴歆一摆手,满眼皆是算计,“第一颗石子才扔下去,咱得等这潭水被搅得更乱了,才好浑水摸鱼嘛。”
      “原来一阵风就是您扔下去的大石头。”阿奇了然点头,一本正经道,“那您可得小心些,别又砸着自个儿的脚了。”
      吴歆眯起眼,恨道,“敢拿你主子打趣,我看你是彻底被阿正那小子带坏了!”

      阿奇干笑一声,倒想起一事,“阿正传信来说他在镇安府细细查问过咱家各处铺子的管事,竟无人察觉东山有异,也想不出哪家商贾有这般本事,能将数百人的矿山、货物去向以至钱财流转都藏得滴水不漏。”
      “如此手笔,自然不可能是商家所为。”吴歆轻哼。
      “您是说背后有官府撑腰?”阿奇抬头看了眼县衙的方向。
      “一个小小的东山县令,只怕还没那个胆子。”吴歆冷冷一笑,手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压低声音道,“这幕后之人必定权势显赫,能在此地一手遮天!”

      阿奇微微皱眉,也不再多问,只转过话头道,“方老板邀您明晚到家中赴宴,说是精心准备了好酒好菜,三爷一定喜欢。”
      “他能准备什么好酒菜?”吴歆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打了个哈欠,“三爷我最不喜那般贪财好利的俗人,长得还忒寒碜,没的污了爷眼睛!”

      阿奇望了望天,“赏心悦目的倒是有,就怕跟上回似的费眼睛……”
      吴歆下意识揉了揉眼眶,哼哼两声,“你倒有功夫替爷操心,不如想想怎样亲近你的周姑娘才是正理。”
      阿奇脸一红,闭上嘴巴再不吭声,就听吴歆志得意满道,“且等着罢,三爷必要想个法子,将那小猫儿降服住了!”
      言罢,他又斟了一杯酒,悠悠然喝起来。

      韦应在习武之事上向来要求甚严,一回来果然便督促着孟子飞练功,直到半夜才放他回去,累得孟子飞叫苦不迭,倒头就睡。可惜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他房门便又被人咚咚咚敲个不停。孟子飞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就见周筠冲进来扯着他往外跑,“快走快走,这事儿总算有点眉目了!”
      孟子飞还没来得及擦把脸,就被她心急火燎地拖到平日里唱戏用的上妆间来。眼见周筠拿着胭脂水粉就要往他脸上抹,孟子飞急忙挡住她的动作,没奈何地问,“大小姐,你这究竟是要唱哪出?”

      “上妆!”周筠干脆利落地回答一句,不由分说一阵乱涂乱抹,孟子飞脸上顿时色彩纷呈,好不热闹。看着自个完全失败的作品,周筠泄了气,闷闷地坐到一边,“明明看起来很容易么……”
      孟子飞摇摇头,打了盆水来细细洗掉脸上的脂粉,这才温言问道,“到底怎么了?”

      “昨晚程捕头跟我爹喝酒的时候无意中提起,这段时间周边乡下有好几户人家的女孩子失踪,似是被人拐卖了,四下遍寻不着踪影,报到衙门里也不见回音,县太爷只把这些案子压下去,不许他们声张。”周筠思忖着说道,“我想了一夜,总觉得张大爷家被抢、巧儿被劫跟这件事也有些关联,所以想试试‘引蛇出洞,先发制人’!”

      “哦?怎么说?”孟子飞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周筠,“不会是要我扮女子去当诱饵吧?”
      “好人做到底嘛!这件事还是只有你去做最合适,换作别人大概一眼就被拆穿了……”周筠一脸热切地盯着孟子飞,如火目光让他头疼不已,“放心,我会暗中保护你的!”

      孟子飞叹了口气,取过桌上的妆奁,对着镜子轻描几笔,散了长发挽了发髻,又换过一件浅色衣裙,方才出来对周筠道,“走吧,若真能救出巧儿,我也就认了。”
      他这一身装扮明明朴素至极,却偏如濯水之莲亭亭于空谷溪涧,山野清寂难掩芳华绝色。愣愣地跟着他走出门去,周筠忽然没来由地多了份惆怅——站在孟子飞身边,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女子啊……

      乡间一处水塘边,孟子飞将挎着的竹篮放下,拿起一条帕子在水中打湿,又拧干轻轻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眼见已是日上中天,他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这一早上他与周筠两个在东山城外的偏僻之处转来转去,到底一无所获,看来这引蛇出洞的法子是不奏效了。
      正想着,孟子飞忽然听见身后草丛里传来一阵轻微响动,一时警觉起来,心想莫非真被周筠那妮子误打误撞,假姑娘引来了真劫匪?

      孟子飞想了想,索性转过身假装在水中浣衣,将背后完全不设防地暴露出来。又等了好一阵子,那草丛里终于又簌簌动了起来。
      被蒙头塞进大麻袋里的时候,孟子飞长出一口气,装模作样地挣扎几下,便老老实实地任人将他一路扛到间黑漆漆的柴房里。只是那帮人瞧上去也不像是流匪,将他扔在这里后就再不见踪影,不知是去报告主子还是联络买家了。

      勉强活动了下被绑得严实的手脚,孟子飞转头打量着周围的情形,边思忖着周筠是否已跟到了此处。其实周筠的身手功夫已属不凡,可惜她不仅会犯小迷糊,还常常闹出些稀奇古怪的幺蛾子,这么一想孟子飞不禁有些无奈——等了这半天也不见她过来,看样子自己的担忧八成是应验了。

      另一边,成功跟到了一处大宅门外的周筠揉揉鼻子,拼命压下想打喷嚏的冲动,心里也犯了愁——蛇是出洞了,如今也找到他们的老巢了,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单凭自己一个冲进去,估计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把事情搞砸;若是报到官府……一无物证二无人证,空口白牙的能取信于那些本就尸位素餐的官老爷们么?

      周筠抬头望天,颇有些怨念地磨了磨牙——谁让她还没来得及跟孟子飞商量好下面的计划,那帮家伙就快手快脚地把人绑走了呢,如今闹成这样要如何收场才好?若是阿真在的话,尚可多个人出出主意,偏偏他又陪彭大娘去乡下了……她眼前蓦地一亮,倒是想到个身手奇好又有决断的人来,当即悄悄抽身离去了。

      孟子飞等到昏昏欲睡的时候,柴房的门才“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明亮的阳光顿时刺得他微眯了眼,看不清逆光处那几个晃动的人影。
      “嗳哟,这模样可真不错,比之前那几个好多了!”一个听起来有几分耳熟的女声如此说道。孟子飞愣了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这娇滴滴的口气正是百芳苑的老鸨翠娘,忙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怕被她当场认出来。

      这样子落到翠娘等人的眼里,倒更多了份寻常女儿家的惊惶无措和娇柔无依,不由愈加满意地点点头。旁边一个瘦黑的汉子“嘿嘿”两声,邪笑着凑到孟子飞面前,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美人儿,这会子就害臊了,晚上可不得羞死?”

      孟子飞拼命按捺下一拳砸过去的冲动,咬着下唇微微挣扎了几下,颊侧亦浮上几丝淡淡的红晕,看着格外明艳动人。那人眼睛都直了,涎着脸就想凑上去偷个香,却被翠娘一把揪住了耳朵,“你这死鬼,色胆包天了啊?”
      她横了一眼哼哼唧唧的瘦黑汉子,目光转了两转,重又落回低着头一声不出的孟子飞身上。“好不容易找到个像样的货色,还不赶紧给方爷送过去?”

      旁边两人唯唯喏喏地应了,警告孟子飞不许逃跑亦不许出声,然后便将他带出门去。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他们终于到了一处隐秘而华丽的院子里,瘦黑汉子低声下气地向里边的人禀报了几句,才推开微掩着的门扇,带着孟子飞走了进去。

      里头一张圆桌旁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矮胖商人方洪,想必正是翠娘口中的方爷,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劲装打扮、面露冷漠之色的年青人,正是吴歆的贴身侍从阿奇!
      孟子飞心里一惊,随即低下头暗暗叫苦——如果阿奇在这里的话,那也就意味着……

      阿奇一时倒并未认出眼前这女子是孟子飞假扮而成,只是皱着眉头盯着他被绳索捆绑得结实的双手,沉声问道,“方老板,这是何意?”
      方胖子不无得意地打量了几眼孟子飞,似是对他的容貌甚为满意。他谄笑着向阿奇言道,“这是百芳苑的老鸨翠娘特意为三爷挑选的美人,品貌性情都是万里挑一的,先带过来让您瞧瞧,看看可还入得三爷的眼?”

      他又凑到阿奇身边,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塞到阿奇怀里,压低了声音道,“还请您在三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今儿的晚宴,务必要请三爷出席……至于芙蓉帐暖、温香软玉,那自是不必说的,包三爷满意!”

      阿奇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心下暗叹自家主子的名声何以竟落到了这等与衣冠禽兽相差无几的地步,此外还颇有点幸灾乐祸地想象了下吴歆听闻此等言论之后暴跳如雷的样子,他耐着性子跟这矮胖子磨了一下午的烦闷不快顿时便都烟消云散了。

      “方老板不必顾虑,在下自会如实回禀我们爷。”阿奇也懒得与那厮再纠缠下去,推托了几句便站起身来,“至于三爷究竟来不来赴宴,却不是我等能左右的了,方老板且耐心等着回话便是。”

      走过孟子飞身边的时候,阿奇脚步微微停顿了一刻,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奇怪,这姑娘瞧来倒有几分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这念头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尚来不及仔细思量,便已出得门去了。

      送走了阿奇,方洪转头就关牢了门,嘿嘿笑着从里屋迎出一个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的锦衣男人来,“雷老爷,您看他吴歆能吃下咱这美人计么?”
      锦衣男人轻哼了一声,坐到桌边笑道,“不用担心,我早已打听清楚了,这吴歆不贪财也不谋利,生平所好,惟‘酒色’二字。咱们以这美酒美人相邀,不愁他不来!”

      他话音一转,又斜着眼瞧那一径笑嘻嘻的方胖子,“不过这计能不能成,到底还得着落在你身上啊。”接着,他冲不远处低着头不吭声的孟子飞一挑眉,“TIAO教得如何了?”
      方洪搓了搓手,将孟子飞拉到桌前坐下,又解开他臂上的绳索,向雷老爷道,“您放心,我瞧这姑娘听话得很,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待我好好与她说几句话,理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必叫她心甘情愿地服侍三爷!”

      雷老爷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抬起孟子飞的面容瞧了瞧,眼里倒闪过一丝惊艳。他随即摇摇头,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句,“如此佳人,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孟子飞心里早将这个雷老爷、方老板还有那该死的吴歆扒皮抽骨、千刀万剐,面上却仍怯怯的,清润微凉的声音里带上几丝惊慌,“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方洪与雷老爷对视了一眼,嘿嘿一笑,坐到孟子飞身边开始同他拉家常,边给他倒酒边问起孟子飞家里的情况。瞧他那副满肚子坏水却仍装作慈眉善目的样子,孟子飞暗暗好笑,便胡编乱诌了一通,且看他要如何糊弄自己。

      方胖子絮絮叨叨了半天,无非是在感叹世事维艰、生活不易,似他这般容貌殊绝的女子本应当被人呵护疼爱,过着衣食无忧生活之类的话。不过此人显然别有用心,每说几句便举杯要孟子飞喝酒,竟似是一门心思要将他灌醉了好为所欲为。

      孟子飞虽然不好酒却也绝非不胜酒力的娇弱女子,索性酒到杯空,喝得极爽快,倒把方洪看得一愣,额上不住地冒汗。一壶酒转眼见了底,他干咳两声,假笑了一句,“姑娘真是好酒量……”
      他挥了挥手,对一边伺候着的下人吩咐几句,又取来一小瓶酒,“来来,我们接着喝,边喝边聊……”

      只是这一回,酒才入口,孟子飞便觉出几分不对。
      “酒里……”他心里一凉,知道自己一时大意,竟着了这方胖子的道。下一瞬,他已无力地趴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雷老爷轻哼一声,取过那酒瓶微微晃了一晃,“你倒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呐?”
      方胖子也不敢应声,支吾几句,“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便张罗着安排人手将昏迷过去的孟子飞抬进后边的厢房里,又紧着传令下去要在正厅布置今晚的宴席,整座府里倒是一派忙忙碌碌、热火朝天的景象。

      待孟子飞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接近掌灯时分了。他迷迷糊糊地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然而任凭他如何挣扎,全身上下始终没有半分力气,竟连略动一动都几乎成了妄想。

      孟子飞暗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艰难地转过头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触目所及似是在一间布置得甚是雅致的厢房里,自己则躺在一张宽大的梨木床上,床头还垂着片半透明的粉色帷幕,淡淡的熏香味道若隐若现,整个房间都透着暧昧又旖旎的氛围。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然后直接伸手掀开了帘子。孟子飞一惊,抬眼看去,就见出现在视野上方的赫然是方洪那张又猥琐又滑稽的肥脸,不由有些厌恶又恼怒地移开眼去。

      “美人啊美人,到了这时候,你也就别犟了,索性乖乖从了三爷。若是得了三爷的心,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是享之不尽啊!”他嘿嘿笑着,伸手滑过孟子飞的面颊,那触感惹得孟子飞心里一阵作呕,恨不得即时将这可恶的胖子剁碎了喂狗。
      方洪见孟子飞眼里眸光盈盈,颊上微染红晕,一时竟有些意乱情迷,想着纵使吃不到也得沾沾腥气儿,便伸手去扯他的衣裳,脸上的笑意愈发下流起来。

      正在孟子飞惶急不已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锣示警之声,同时还有人大声嚷嚷着——“来人啊抓贼啊!一阵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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