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明亮》苏沅Lily

10、第 10 章

　　10
　　没在深沉黑夜中，寻寻觅觅、独守无边寂寥的孤魂，日复一日的等待，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遥想南梁至清、清至现代，已有千年，无名氏却还存在，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又为什么，会在今天教导一个普通小男孩下围棋？
　　无人得知。
　　这是2004年的除夕，举国欢欣。江月明自然是和往年一样，在俞家过的年。家里请的阿姨已经回家过年了，俞家整栋别墅上下，只有俞晓暘、明娴、俞亮和江月明四个人。
　　厨房里早已塞满了提前准备的年货，无论鲜货干货、饮料肉蔬，足够他们过年期间的所有需求。
　　这种庆祝的时候，俞晓暘难得没有继续窝在书房里磨他的棋，而是到厨房参与了年夜饭的准备。四个人在里边做事，显得原本宽敞的厨房有些拥挤。
　　提前半小时就宰杀放血的老母鸡被开膛破肚、清理的干净，俞晓暘那捏棋子的手此刻握着砍刀，把鸡肉剁成大块。新鲜的鸡肉不需要焯水去血沫，直接加入党参枸杞红枣等材料，清水没过鸡身开小火，等到晚上就能吃了。
　　年年有余，年夜饭自然是要有鱼的，而且最好还要保持其完整。明娴做了条红烧鱼，翻动的时候小心翼翼保持鱼形，出锅撒上香菜，那味道简直能勾得人口水直流。俞家人和江月明都不讨厌香菜。
　　两个大家长都在忙碌着，俞亮和江月明没自信能做出什么大菜，就在一边打打下手，洗洗切切，也颇为欢乐。
　　电视被搬到了平时吃饭的大圆桌前，方便收看春晚，为此，俞家今天的晚饭时间也推迟了很多。两个小的边帮忙边偷吃，还好前期料准备的足，否则这一顿年夜饭，怕是要磕碜了。
　　除夕夜整点时候，方圆市的习惯是吃饺子。于是和好面擀好皮的明娴把包饺子这一重任交给了俞亮和江月明，免得他们一直偷吃，到时候撑了肚子，吃不下正菜。
　　和好的韭菜肉馅散发着一股浓烈香气，不过再馋嘴两人也不敢偷吃生肉，只好忍着口水拿起一片一片饺皮，放上大小均匀的肉馅，然后重复放馅合拢的动作。
　　毕竟不是一个人动手，包出的饺子难免形状会有出入，但大小基本均等。“俞亮……”江月明忽然叫了低头专心包饺子的男孩一声，在他抬头后五指一弹，把手上的面掸到了他的刘海上，“哈哈哈……”
　　俞亮也不生气，放下饺子就双手掐住了她的脸，让她不敢再作乱。
　　等到饺子都包好，菜也一一上桌，正好，2004年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
　　开场歌舞热闹欢欣，在经典的中国红和猴年生肖背景下，主持人们向全国人民发来了祝福。
　　“新年快乐！”随着祝福，桌上四人举杯庆贺，两个长辈喝红酒，提前倒进醒酒器里的酒液澄澈透明，微红的光泽如生命一般，低调却绵长。小辈也被允了浅酌一口，只有高脚杯里少少的一层，意思意思。庆贺完毕，他们的杯子就只有饮料来润泽了。
　　不过，这年头，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没偷偷喝过几口酒？只是不敢让家长知道罢了，两人抿了酒液，略心虚地继续做着长辈眼里的乖宝宝。
　　今年的舞美比起去年显然是有所不同，精巧而前卫的设计搭配令人眼花缭乱，丰富地把过去一年发生的大小事件体现给了电视机前的观众，馥郁的水仙香气隔着屏幕相互交融。
　　借用星爷的一句话：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时钟的秒针一点一点靠向时分，明娴起身到厨房煮了饺子，争取让所有人都能在倒计时结束吃上。
　　“5、4、3、2、1，新年快乐！”周边有礼炮声源源不绝，在门口放了大串鞭炮的俞晓暘进了屋，跟妻儿徒弟一起正式告别过去的一年。每人碗里6个饺子，刻意包得小巧，只怕涨肚子晚上睡不着。
　　吃了饺子四人没收拾碗盘，直接到了楼顶阳台欣赏着夜空中的烟花。两家都嫌麻烦，没买。咻…啪……朵朵烟花在夜幕中绽放，绚烂瑰丽，即使短暂，却让人深深铭记在脑海。
　　方圆市的冬天不太冷，但风极大，楼顶更甚。裹了棉衣的江月明一边欣赏着烟花，一边搓着自己的手，偶尔无捂捂耳朵，想隔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忽然，她被俞亮搂进怀里，双手向后插进俞亮的衣兜，耳朵也被蒙住了，只需要站着抬头，用眼睛记录这一刻。
　　俞家老两口早看见了两人的举动，包饺子时候解决的他们太亲密，现在一看，两家八九不离十将来要成为一家了。
　　周边此起彼伏的炮声逐渐停止，四人也准备下楼去休息了，随便把碗盘收拾了一下，就互道了晚安。
　　除夕夜，是要在自己家睡的。俞亮送了江月明到家门口，看着她被寒风吹红的双颊，笑了。“晚安，明明，待会见。”已经过了零点，不用再说，明天见。
　　“嗯，待会见，小亮哥哥。”
　　回到家冲了新年的第一个澡，江月明心里五味俱全，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家，有了私人空间很高兴，又觉得一个人，有点寂寞。矛盾的心情让她抱着被子翻来滚去，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心里突然浮起了隐隐地期待，抓起手机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喂……”江明月听得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紧张，有些喘。
　　对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低沉有磁性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明明，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红包呢？”
　　“看看你的衣服口袋。”俞亮回答。
　　江月明没想到，俞亮真给自己准备了红包，而且还偷偷放进了口袋，她从床上爬起来，翻了翻刚刚穿的棉衣，印了两只卡通猴的红包里，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六百六十六块。耳边又响起起俞亮的声音，“压岁钱，明明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
　　互道了祝福，两人便挂了电话，没再说什么。江月明把崭新的人民币放回红包里，压在枕头下边，脸上是抹不掉的笑容。
　　明明刚刚还没有睡意，这一下子，她就进入了梦乡。
　　俞家，站在窗边的俞亮望着天幕里若隐若现的一点月牙儿，合上了手机屏幕。
　　第二天一早，俞晓暘和明娴夫妇就出门了，他们两早就定了剧院的戏票和西餐厅，一年到头，也只有这些地方还能让他们享受享受老两口的幸福生活。而两个孩子，被毫不留情的抛在了家里。
　　方圆市除了是围棋之乡，也是著名的旅游之地，逢年过节时候，本地人凭身份证可以享受免门票进景点。大年初一，正是游玩的最好时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这天出来，反而是初三这个不免费的日子人最多。两个被留在家里的少年凑了热闹，拿上身份证就出了门。
　　一个前六年过得像个傀儡，一个去了韩国，江月明和俞亮挤在一群大爷大妈，活像两个外地人，这儿不熟哪儿一脸懵的，只好跟着大妈身后参观。毕竟人家一家人，嗓门挺大，就像蹭了免费导游一样。
　　“哇，俞亮，你看前面的塔，好有感觉。”语死早的江月明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站在塔下，有一种渺小的自我认知，瞻仰吧，她一直都很喜欢古建筑。
　　“嗯。”塔下的石碑上刻了碑文，记载了这座塔的前世今生，令人心生敬畏。
　　逛到了一个休息区的时候，大妈一家忽然停住了，他们自带了食物水饮，坐着吃了起来。两个连包都没背的少年见此，肚子咕噜叫了起来，略显尴尬，还好一旁有个小吃店，能让他们买点吃的。
　　景区的物价是比外面贵一些，但也没到宰人的地步，两人一人要了碗面，两瓶饮料，也不过花了35元，上次的咖啡奶昔都不止。
　　不过说实话，景区的食物，味道虽然不敢苟同，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江月明吃面喜欢喝面汤，俞亮则不，两人吃完，一个碗里只剩渣子，一个碗里还有大半的汤水。
　　小吃店正好在楼阁附近，一抬头入眼的满是风景，两人就这样坐着休息了会儿，昏昏欲睡。饭饱神虚，名不虚传。
　　原打算一天都在外面过的，但才把这个景区逛完，两人就没了兴致。当然，主要还是江月明，她平时运动量也不大，逛了整整一上午，整个人都虚脱了，只想回家。俞亮见此，自然没有想再走走的心思。
　　离开景区的时候，景点门口有表演团跳起了敦煌舞，刺骨的寒风中，舞蹈演员们穿着薄纱，手执彩绸翩翩起舞，旋转间美轮美奂。
　　场景十分美妙，在场人无不为之倾倒，可江月明，微微咬住了唇，她歪朝一边的头显露了自己心中的不适，但俞亮还在欣赏着群舞。
　　终于，3分多的舞蹈结束后，演员们连忙披上了羽绒服，俞亮和江月明，也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