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明月归》芦叶满洲

6、被附身的小厮

　　回到大路上，伽耶昀询问封垔：“四皇子现在有何打算，要去往何处？”
　　封垔看了一眼依旧闷闷不乐的笙笙，“我就和你们一起走。”
　　笙笙总算抬头，“跟我们走干嘛？你知道我们去哪吗就敢跟我们走？”
　　封垔朝她笑了笑，并未答话。
　　笙笙挑眉，“我们是要去京都的，你也要跟着去吗？”
　　闻言秦江子三人都是一惊，忙看向封垔，“王爷！”
　　却听封垔不假思索的回道，“去。”
　　笙笙面色严肃起来，定定看着封垔，似乎终于开始认真打量他，抿了抿嘴，笙笙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伽耶昀见她似乎默认了，也就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封垔和秦江子几人交代了几句，秦江子点点头，面上掩不住担忧，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和千帆一起，跟笙笙昀老道别后就先行离开了。
　　四人徒步走了两日，日落时分终于离开了晋远地界，到了一座小镇买了车马，行程一下子快了起来。
　　随行的七玉越走越心惊，他原以为笙笙小姑娘性格，必然是骗着王爷玩的。这爷俩两个，老的老小的小，怎可能真的千里迢迢去往京都。然而这一路走下来确是去京都无疑，甚至还都是赶的近道，似乎颇赶时间。
　　七玉几次劝说封垔无果，随着离京都越近，无计可施的他也越来越焦躁。
　　终于在大半个月之后，几人踏入了京畿重城，新曹。
　　这一日，正好九月初四，霜降。
　　进城的时候是清晨，干枯的草地上、路上、屋顶上、甚至他们面前的城门上，都挂着薄薄的白霜。厚重的大雾后面，有浅淡的金光缓慢透出。天未大亮，却感觉得出，是个好晴天。
　　城门刚开不久，两个守门的士兵还有些睡眼惺忪，几人进去的时候，只是很敷衍的盘查了一下就放行了。
　　城中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街上虽然行人稀疏，早点小吃却已经摆满了路边，四处都飘散着香气。
　　笙笙笑嘻嘻的凑到封垔身边，“你看你看，大名鼎鼎的四皇子殿下，没有丝毫伪装，别人不认识就罢了，你们自己家的兵将都不认识。是你活的太失败了呢，还是你家的皇帝陛下统治的太失败了呢？”
　　说完在伽耶昀教育她之前，赶紧就跑开了。
　　伽耶昀深吸了口气，这才朝封垔道，“笙笙她年纪小，心直口快，得罪之处还望四皇子海涵。”
　　封垔摇摇头，“无妨”两字这些天来他已经说到麻木了，就连七玉现在也已经对笙笙的出口惊人不分尊卑毫无感觉了。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笙笙攥着一把糖葫芦又回来了。见大家盯着自己看，犹豫了半天，一脸肉痛的把自己已经咬了两颗的糖葫芦串递给封垔，“来，给你一个。”
　　见封垔真的接过去，顿时睁大了眼睛，“你！你还真要啊？”
　　难得见她也有吃瘪的样子，七玉顿时觉得有趣，伸手道：“笙笙，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也要一串。”
　　笙笙挑来挑去，嘀嘀咕咕的说：“我就客气客气而已，你们两个大男人，居然抢我糖吃。”终于拿出一串自认为最小的递给了七玉。
　　笙笙身后传来惊叹声，伽耶昀顿时气急败坏的问道：“笙笙，你又拿东珠换糖葫芦去了？”
　　笙笙嘴里叼着糖葫芦，水汪汪的眸子满眼无辜，“昀老，讲道理，吃东西本来就是要付钱的啊。”
　　在伽耶昀再次爆发前，笙笙背过身去，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今天霜降啊昀老，运气真好，刚刚好赶上呢。”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伽耶昀却顿时熄了火。
　　七玉咬了一口糖葫芦，小声问封垔，“霜降怎么了？有什么特别吗？”
　　封垔摇头，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跟了上去。
　　本以为他们要去做什么事，却不料两人找了家客栈后进了房门就没再出来。期间七玉去叫两人吃饭，伽耶昀倒是立刻开门让他不要吵到笙笙，旁边笙笙的房间却是没有半分响动。
　　一直到了酉时中，坐在大堂听评书的七玉和封垔才看到笙笙一路打着哈欠走下楼来。
　　看她还有些迷糊，七玉怕她撞到，忙上前把她带到座位上。
　　笙笙道了声谢谢，有气无力的喊道：“店小二，来壶茶，上桌好菜。”
　　七玉问道：“笙笙，你在房里呆了一整天，饭都不吃，干嘛呢？”
　　笙笙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眼中还有泪花，从茶盘里拿出一个白瓷杯擦了擦，回道：“当然是睡觉啊。”
　　睡了一天？七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了。却听笙笙继续在说，“晚上有得忙呢，不睡觉怎么成。”
　　一个小姑娘，大半夜要去干嘛？七玉忍不住又要问，却有两个青年走了过来。
　　这两个青年长的颇为相似，干净俊秀。都穿着蓝底黑襟的劲装，用蓝色发带束发，背上都斜背着一把细长的剑，几步就到了他们桌前。
　　封垔和七玉戒备的看着二人，手已经悄悄放到了腰间的匕首上。
　　却见当先一人，拍了拍笙笙肩膀。笙笙抬头一看，兴奋的扑过去抱住他手臂，喊道：“临川大哥。”兴奋了一阵，又想起什么探头朝后看，果然看到同来的临叶正微笑着看着她。
　　笙笙连忙招呼二人坐下，叽叽喳喳和他们说起一路见闻，逗得两人不时哈哈大笑。
　　伽耶昀下来的时候，封垔明显感觉两个青年恭敬严肃起来，齐刷刷起身行礼，喊道：“昀老。”
　　伽耶昀摆摆手，在他们旁边坐下，瞥了一眼封垔两人，问道：“四皇子晚饭应该吃了吧？”
　　封垔识趣的点点头，“我和七玉正准备出去走走，好做饭后消食，你们慢吃。”
　　话毕果真领着七玉出了客栈。
　　伽耶昀这才问道：“打听的怎么样？”
　　临川给他倒了一杯茶，回道：“我和临叶早几日就到了京都，周围几个大城都差不多摸了一遍。今日一早，按笙笙所说，我们还真在新曹打探到一桩怪事。”
　　也就是今天一早，城东秦大老爷家，说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寅初开始，闹了好几个时辰，说是还请了清一观的大道长，这才抓到一个鬼魅附身的小厮。最奇的是，这小厮一抓着，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前个刚咽过气的秦家少爷也醒了过来。现在秦府上下都在摆坛敬香，感谢菩萨保佑。
　　笙笙扒了口饭，含糊不清道：“大道长救的人，拜菩萨做什么？”
　　讲故事的临叶挠挠头，看着睁圆了眼望向自己的笙笙，不知道如何说起。
　　笙笙把饭咽下去，继续问：“那大道长这样被打脸，都不闹起来？修道的脾气可真好。”
　　临叶被她问的更懵了，临川笑着拍拍她的头，“你管大道长做什么，该想想我们的事情怎么做。”
　　“这有什么好想的，待会天一黑，我们摸进去，直接一刀子的事，有什么好想？值当你们饭也不好好吃了。”笙笙一边夹菜一边满不在乎的道。
　　其余三人看她仍然吃的起劲，都默默无语。
　　天一黑，笙笙果然就带着临川，悠哉悠哉的晃到了秦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