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假如元邪皇的复活路异常艰辛 ...
-
*关于自我和解*
由于提前离开，帝鬼并不知道当日广泽宝塔中墨家师徒骂战互怼的结果是什么，但那场“谈判”结束后，默苍离和俏如来还没回来，雁王竟然先一步赶到了修罗国的营地，死赖活赖地非要住进营地里，而且还得是住在距离默苍离最远的位置。
负责安排营地的网中人：……这么讨厌默苍离的话，你他喵的倒是别跟着他过来啊！
上官鸿信振振有词，我才没有跟着默苍离过来，我分明是在他们前面来到营地的，我对默苍离和俏如来这种腐朽的满脑子只有墨家理念的家伙才不感兴趣呢。我是作为羽国的前任王者，前来实地考察修罗国的制度建设，好为羽国下一步的改革提供参考的。如果本次考察结果很好，以后我说不定还可以推进魔羽两界的贸易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帝鬼、网中人等魔也确实不太好将雁王拒之门外。当然，他们同意这个黑泥滚滚的大麻烦住进营地的最大理由，其实是因为雁王答应为他之前忽悠人魔两界走私武器一事提供赔偿。当然，要钱是不可能有的，但他可以交出他搜集来的各种应龙师、凶岳疆朝统治阶层和幽暗联盟潜在叛乱势力的黑材料，这些材料分量之重足以让魔世秩序重新洗牌。此外，他还可以拿出中苗两地隐藏的各位阴谋家和幕后黑手的名单，以及他们过往作恶的相关证据，也算是他对中苗民众的些许补偿吧。
看着名单上被加重加粗还标红的忘今焉的名字，帝鬼哭笑不得，却也接受了雁王传达过来的些许善意。上官鸿信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化解他对默苍离的那股纠结，多年沉积的因敬生恨，或许还夹杂着委屈和吃醋，让他对这段师徒之情拿不起又放不下，在执着中变得越来越偏激、幽暗。但他能看出来，在那场“谈判”后，雁王正在试图与这个世界、与他自己的内心达成和解，也许是他终于发现自己也是自说自话、满口大义的一员，和他所厌恶的人没什么本质不同，也许是他找到了新的前进方向，打算换一个活法重新开始。无论如何，总归是个还算不错的结局吧……
大智慧还是愿意尊重“谈判”结果的，达摩金光塔在第二日就从人魔通道口移开，之后缺舟一帆渡特意来到修罗国的营地，向帝鬼请教下一步应该如何做才好。那一百零八个脑花好歹意识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他们真的没有社会治理应该具备的能力，若让他们继续操控中苗民众，只会造成更大的残剧。但若立刻将记忆归还所有人，有必然会有恶人乘势作乱，对底层百姓难免会造成二次伤害。
眼见对面的缺舟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帝鬼不知该作何表情，可能是他之前说话时没压住火气太严厉了，所以把大智慧吓到了吧，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缺舟先生。”
“是需要我们地门立即拆除所有广泽宝塔吗？”缺舟立刻挺直腰板坐得笔直。
“那倒也是不必。”帝鬼笑了笑，眼睛眯成了缝，掩盖住了他天生的赤色瞳仁所带来的压力，“广泽宝塔建造时用料扎实，结构坚固，本身是非常不错的建筑，以后完全可以当成广播、电视等讯息传递必要的信号塔来使用。它原本的声音传递的功能也可以用做地震、灾情方面的警示，指导农民如何使用化肥和农药……可以为民众的生活带来更多方便和好处，我们修罗国也打算参与修复那些已经被炸毁的广泽宝塔呢。”当然，修复宝塔是为了魔世下一步向中苗售卖电视机、收音机，顺带出售播出内容之类的事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是吗……”缺舟有一些恍惚，没想到被他们地门视之为洗脑工具的广泽宝塔，在帝鬼眼中却有这么多的用途……看来是封闭千载的他们过于狭隘了，思想上是，眼界上也是。
下面，缺舟和帝鬼认真讨论起如何归还中苗民众记忆之事，帝鬼还特意请来公子开明、网中人和雁王共同参谋商讨。
雁王挑了挑眉，“吾以为，你会去邀请默苍离和俏如来呢。”
这发言算是傲娇还是病娇？帝鬼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他邀请雁王而不是墨家钜子师徒，是因为雁王虽然未必比他们更擅长成事，但绝对更擅长败事吧。“诶，我请雁王是因为雁王更加坦诚。”
“坦诚？”上官鸿信都快把白眼从眼眶里翻出来了，你跟一个墨家门徒讲坦诚？神蛊温皇那种以诚待人吗？
“咳咳。”某魔微笑着低声说出一句话，“听说有人谣传吾是元邪皇的直系子孙，还把那位‘老祖宗’的骨灰放进了蘑菇蛋送上天炸了？”
雁王：……嗯，你说的都对，我一定坦诚。
就这样，经过一系列研讨和争论，他们最终还是定下在确保魔世武器不落入统治阶级之手、充分暴露所有阴谋家和幕后黑手的基础上分段归还民众记忆的方案。至于雁王那个物理毁灭掉中苗所有压迫阶级的提议，则被帝鬼直接给否决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中苗在工业化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求，只是单纯杀掉所有地主和贵族，是没办法改变这个社会的运行模式的。只要生产力没有质的飞跃，最多几年新的地主阶级就会再度出现，难道他们要一遍一遍的把地主杀光，让所有百姓都不敢勤奋劳作，生怕富裕起来就被杀掉，从而集体摆烂吗？
“我们不能替中苗民众选择，更没办法替中苗两地前行。前路如何，需要民众们自己选择。”帝鬼如是说道：“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也代表轻易就能被毁掉，所以权力需要经过斗争才能被牢固地握在手里啊。”
“不过，缺舟先生，地门的出现其实也未必不好，我想那过往的一个月会成为那些压迫者们心中难以磨灭的阴影吧。只要他们心怀敬畏，底层民众就有了喘息之机，或许下一场革命就能带来一个新世界呢。”
是这样吗？缺舟心中，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识同时一叹，善哉善哉。
*关于步步是坎*
元邪皇复活了。
和人们想象中的魔王复生不一样，元邪皇复活得非常低调。这倒不是说他自己很想低调，而是这该死的天运一直在坑他！
————
死而复生毕竟是违逆天命的，所以元邪皇复活也没那么容易，必须要凑齐他死后化物的魔心鉴、紫睛魔瞳、枯髓咒怨和幽灵魔刀四件套才行，于是好不容易借助魔心鉴控制住了酆都月这个壳子，有望复生的蟹黄大人就遇到了第一个问题——紫睛魔瞳居然不是被封印在什么地方，而是长在一个叫独眼龙的人族的脸上。
让我一个勉强算是僵尸状态的躯壳去追一个到处乱跑的大活人，老天爷你玩我是吧！
反正也等了一千年了，元邪皇表示他很.有.耐.心！好不容易埋伏到独眼龙，拿回了紫金之瞳，他又遇到了第二个问题——枯髓咒怨在佛国，可佛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幽灵魔刀倒是在魔世，但人魔通道被灵界封死了，他过不去该怎么办？
于是，元邪皇只能顶着酆都月的壳子默默等待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中苗争抢九龙天书，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打算进入伏羲深渊引动地气改变开启魔世通道。结果，他就被不知道为何赶来得这么快的史艳文堵了门口，要不是他跑得够快差点就被揍一顿。
更可恶的是，就在他陷入绝望的情况下，人魔通道居然被从魔世方向炸开了。
元邪皇：……所以我就白折腾了呗……
不管怎么样，通道开了总是好事，蟹黄大人刚想顺通道前往魔世寻找幽灵魔刀，然后他就遇到了第三个问题：进入魔世还必须经过信息登记和身体检查，否则一律重机木//仓伺候，他这个僵尸状歪脑壳酆都月版壳子能通得过检查都见鬼了！
莫生气莫生气，气死自己谁得意。默默背完正本《莫生气》，元邪皇决定先去蹲佛国，魔族既已现世，他就不信佛国能坐得住不出来！
他推测的没错，佛国果然很快就现世了，给了他机会顺势溜进天门找寻枯髓咒怨。然后，地门就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病在此时发动对天门的攻击，还把隐藏起魔气的他当成了天门的附庸，在近距离一顿无我梵音之后，还没来得及复活未曾恢复实力的元邪皇就被洗脑了……
被洗脑的一个月的悲惨遭遇，元邪皇完全不想回忆，如果可以，他希望大智慧最好也能把这件事忘彻底。
总之，在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趁着地门洗脑余波未过，顺利混进魔世寻找第四件套幽灵魔刀的时候，他怔愣住了。望着田野间耕地播种的隆隆机器，看着城市中随处可见的摩天大厦，已经不用天运给他出难题了，他直接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这是魔世？他该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
元邪皇如今已经知道了，他没有走错地方，只是这魔世变得和他想象中不那么一样了，或者说，陌生的好像两个世界一般。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魔世，哪怕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漫长的岁月，从一介小人物步步前行，直至立于巅峰成为第一个魔界共主，也未测曾见到过这样的景象。在这个名为修罗共和国的国度，魔与魔，人与魔，竟能和谐相处，这怎么可能？
在学校门口，他看到本该互相敌视的死族与魑族少年们勾肩搭背，笑闹着走进楼宇。
在大街之上，他看到本该高高在上的飞翼族青年亲切扶着陌生的虺族老太太过马路。
在电影院里，他看到一群武力高强的魔为一个七彩马赛克脸的人族激动得吼叫流泪。
好吧，那个叫《抉择》的电影确实很好看，他看得也很入迷，但这也无法解释他的困惑啊。魔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他记忆里，魔世的天一直是灰蒙蒙的，除了同族，魔与魔之间只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要么足够强大，要么就活该被其他魔吞吃入腹，压榨得干干净净。他就是这样被族人们教育着长大的，所以他渴望变强，渴望带领他的族人们活下去，渴望到觉醒了烛龙之力，成为了整个魔世的主人。然后，他从其他魔眼中看到了畏惧……他们畏惧他的强大，畏惧烛龙，进而畏惧在他死后畸眼族会不会再诞生一个烛龙之体。
这一刻，元邪皇明白了，魔世仰慕强大，却容不下强大的畸眼族。他只有让九界合一，令始界回归，让天下重归混沌适合烛龙生存，他的族人才不会被其他魔铲除。虽然，那一次他失败了，但千年过去，他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直至此刻。
老天爷你就是跟我作对是吧！
————
不管怎么说，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元邪皇还是找到了幽灵魔刀——在修罗国都博物馆。
嗯，把他可怜的骨头渣子放在博物馆里供人魔两界的人随便欣赏，真是……可以，可以。更尴尬的是，他想见自己的王骨，还得自己掏钱买门票才能进去，就是……很好，很好。他不气，他不气，平和，他要平和。
尽管尴尬，但他为了复活已经折腾了一千年了，当然不好意思半途而废，于是他还是相当憋屈地买票进入了博物馆。大概是因为他犹豫了那么一小会，一群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在他之前进馆了，听他们的话语声，这是他们的“社会课”内容。当然，他之所以注意了这群学生，是因为其中有一个叫睛儿的男孩是畸眼族。
难得遇到同族，元邪皇并未心急复生，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已经对自己能否成功复生绝望了，不是！他只是因为时隔千年见到同族喜悦难以言述而已。
“哇，这就是世界上第一颗蘑菇蛋的等比例模型！”参观博物馆的小孩们兴奋极了，其中一个孩子还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睛儿，“你听说过吗，凶岳疆朝那边传谣言来着，说蘑菇蛋之所以威力那么大，是因为里面填的是元邪皇的骨灰……”
站在一边偷听的元邪皇本皇：……
睛儿摸了摸下巴，“这个谣言也太假了吧，蘑菇蛋有这么大，元邪皇能有那么多骨灰填里吗？”
“就是就是。”
元邪皇磨了磨牙：……我没那么多骨灰，还真是对.不.起啊。
凶岳疆朝应龙师是吧，你给我等着！
————
作为一代王者，元邪皇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社交恐惧症，但现在，在经历了和一群小孩子逛博物馆之后，他觉得他快自闭了，他就想知道这群小鬼是在哪听说的这么多关于他的谣言。
比如，他第一次听说终生未婚非常纯情的他居然还有直系子孙……哪来的，有丝分裂吗？
他那个所谓的子孙帝鬼搞革命就是为了一统魔世……真的，作为一个真正一统魔世的过的大魔王，他表示统一魔世真的比搞革命简单多了，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修罗国的革命是怎么搞的。
还有，帝鬼收养了一个被遗弃的人族少年是为了复活他……
元邪皇：……你要真有这个心，那倒是付诸实践啊，你知道我为了自己复活折腾了多久吗？！
好吧，他不气，他不气，大不了等他复活以后就先去沉沦海那边揍应龙师一顿。眼见参观行程已经到达幽灵魔刀所在之处，元邪皇稳了稳情绪，打算等这些孩子离开之后他就取刀复活，绝不给天运玩什么幺蛾子整他的机会。
“这就是幽灵魔刀啊。”睛儿趴在玻璃展柜上，瞪大眼睛仔细观赏着里面的王骨。
“怎么，睛儿，你想成为下一个元邪皇吗？你不也是畸眼族的吗？”一个孩子在旁边打趣道。
元邪皇还没有吸取教训，颇有兴趣地看着孩子们聊天。他就说吧，畸眼族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崇拜他，睛儿肯定想成为下一个他……
“不想，当元邪皇有什么好的。”
蟹黄大人：……
他站在一旁，听睛儿这样说道：“老师上课的时候说，元邪皇虽然是一统魔世的王，但他在任上时并没有试图消弭过各种族之间的对立，反而积极入侵人世，所以大家只是怕他，却并没有发自内心尊敬他。”
“而且他死得又早，王骨又被放在这里随便大家看……总感觉有点惨兮兮的。”
最后那句话可以不说，真的。元邪皇仰望天花板，他现在清楚了，这群孩子绝对是老天给他的复活劫难，绝对是！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假如元邪皇的复活路异常艰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