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假如魔佛墨三家开了个茶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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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理念之争*
一夜过去，某个由一百零八个意识结合成的超大脑花局域网简直出离愤怒了。就一个晚上而已，修罗国的军队居然拆了他们几十座广泽宝塔。事实上就前方汇报来看，如果魔族真心想多炸一点的话，还能让这个数字再翻一倍，只不过帝鬼目前还没打算把事做绝，只是想要逼地门谈判，所以才刻意放缓了进攻速度。
于是，大智慧局域网内开始了日常的拍桌子骂战，哦不，是坦诚交流。
脑花甲作为反对谈判的五十四个脑花的代表，发言道：可恶！竟然如此看不起我大佛国地门，还想逼我们谈判！我们是那么好胁迫的吗，你说谈判就谈判？！
脑花乙则作为支持谈判的另五十四个脑花的代表开始拆台：……不谈怎么办，难道让这些魔族继续平推拆塔？
脑花甲：……咱们就不能想点办法吗？
脑花乙：想什么办法，难道是以脸接弹？
反对谈判的脑花们沉默了，只因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拿魔族的炮火平推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地门本身的战斗力较为有限，能够控制整个佛国还有中苗，靠的是广泽宝塔四处播撒无我梵音，将所有试图反抗的人员全都洗脑变成地门信徒。但这种方法的弊端就是，一旦广泽宝塔没了，那些地门信徒可能就要直接叛逃或者倒戈相向了。
所以究其根本，地门与反抗势力之争，比得就是建塔和拆塔谁更快。中苗拆塔太慢，所以他们就沦陷了。而修罗国的魔族呢，□□射程太远，远超广泽宝塔的覆盖半径，这让大智慧根本没办法派被他们洗脑的中苗高手们去进攻摧毁魔族阵地，至于派地门本身的人员去……就凭地门原本那仨瓜俩枣，难道他们要派缺舟一个人上阵对敌，然后等着被修罗国一众高手群殴吗？
不得不说，修罗国拆塔速度实在太快，确实将地门逼到了绝境。地门除了谈判，已经没得选了。
一百零八个脑花同时叹了口气，达成了一致，那就谈判吧。
此时此刻，天真的大智慧还不知道他们即将要经历什么。如果他们知道，估计他们宁可选择以脸接火箭也不想谈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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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被定在阳光明媚的一天，地点则在距离修罗国炮火阵地最近的一处广泽宝塔。在智慧竞和缺舟一帆渡作为地门代表到达谈判地点后，修罗国代表帝鬼和公子开明、人世代表默苍离和俏如来也到达了宝塔。
见到默苍离，大智慧感觉他套的北竞王壳子突然打了个寒战。意识都沉睡了居然还能被吓哆嗦，默苍离你到底给竞日孤鸣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不管怎么说，刚一见面就打寒战毕竟有点丢人，大智慧为了扳回一城，于是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们会多派几人参加谈判，至少也不会派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哼，和缺舟的武力值比起来，你们统统都是渣渣，也不怕他把你们几个都拿下带回去洗脑，看你们阵营该怎么办。然后他的视线就对上了默苍离的双眼，那双眼睛该怎么形容呢，嗯，大概是就差在眼神里写满“白痴”这两个字了。
果然，墨家钜子连话都懒得和大智慧讲，直接带着俏如来回身往外走，边走还边侧身问道：“帝鬼先生，下一轮炮击定在什么时候？”
“哦，”帝鬼也站起身来与公子开明向外走去，同时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咱们没有在一个时辰内回去，也没有发出延长时间的信号的话，那就在一个时辰后炮击达摩金光塔。如果咱们回去了，但没有谈出什么成果的话，那就在回去那一刻起，从这座塔开始接着拆。”
大智慧：……
你们快回来啊，我就是开一句玩笑，你们要不要这么认真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
这回宾主重新落座，大智慧明显老实了不少，也终于彻底意识到现在的地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高歌猛进差点让中苗全部沦陷的地门了，有修罗国炮击的威胁在，他们不得不好好说话。然而即使如此，固执如大智慧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哪怕是身为他们质疑一面的缺舟，同样不觉得大智慧的理念有错。难道创造一个和平喜乐的世界有错吗？
“若我能证明地门的错谬呢？”俏如来当先发难，他质问大智慧，“地门千年以来，被洗脑的众多修行者当中可曾有任何一名修行者功德圆满？”地门千载，除认同理念加入大智慧局域网的诸位脑花外，再无修行者功德圆满。这就说明地门创造的所谓修行圣地，所谓停止恶业罪果，所谓替人悟道修行，统统都是虚幻。地门所行根本不是布道修行，而是铲除劫难之名彻底断绝佛路！
“这！”俏如来的话语让大智慧如遭雷击，缺舟更是心神一阵混乱差点烧毁了CPU，难道他们错了，难道他们这么多年的坚持竟然都是错的？
“哼，千载理念居然被几句话就动摇，大智慧，汝之愚蠢真是超出我的想象了。”声音不复嘶哑低沉，眼眸越发深邃幽暗，雁王上官鸿信竟然一直隐藏于此处广泽宝塔之内。如今见大智慧表现得如此不堪，他居然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带着满怀的风，带着一路的尘，步步从容又步步决绝，走到近前时，他直接把智慧竞从座位上拎了起来扔到了一边，自己坐了上去，还顺便跟默苍离和俏如来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师尊。还有这位，从未见过的师弟。”
大智慧：……
缺舟：……
等等，这好像是我们地门的谈判啊，你就这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大智慧扔一边了吗？你礼貌吗？
好似感觉到智慧竞谴责的视线，雁王斜眼瞄了他一眼，只这一眼竟让一百零八只脑花同时一寒，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选择了闭嘴。
“羽国王上，雁王上官鸿信，高鸿离，为地门谋划者。”默苍离望着久别的徒弟或者说“仇人”，直接道出了他的身份。
已经黑泥滚滚的雁王已经不是那个稚嫩的只求做一位好君王的少年了，他直视着默苍离的双眸，毫不在意对方是否能看清自己如今癫狂的本质，如是说道：“是原羽国之王，如今羽国已与我再无干系。”所以，吾已不必为羽国杀你，更不必为羽国放过你。
语境一转，他开始反驳起自家师弟，“地藏王菩萨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俏如来，一边是任由世间罪业恶行持续，让己身能够历经磨难去修那不知能不能成的佛路，图个功德圆满；一边是彻底根除九界恶因罪果，虽修者功德圆满之路更加艰难，但众生能得享平安喜乐。这两者对汝而言，哪个更合佛者慈悲？”
“这……”这回轮到俏如来被绕进去了。
站在一边没地方坐的智慧竞和虽然有地方做却存在感稀薄的缺舟一帆渡对视了一眼，我们的理念居然还能这么解释的吗？但是听起来真的是好有道理啊！
“《心经》有云：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眼见俏如来短时间内是绕不出来了，默苍离淡然说道：“佛门修行乃为勘破色相，得大解脱。而地门大智慧呢，愚蠢得简直污染九界空气，以虚假和平迷百姓耳目，以喜乐幻象惑众生心智，妨碍觉者觉，阻拦悟者悟，何见佛者慈悲？”
大智慧和缺舟：……诶，不是，我们有这么蠢吗？
“呵。”雁王挑了挑眉毛，他隐隐感觉到了，他的师尊对于墨家理念的想法好像不如当初在羽国时坚决了，这是为什么？“《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地门所为虽是愚蠢，恰是考验众生，若众生得悟，自然立地圆满，得成正果。若不得悟，也好似生于极乐世界。怎不是彰显佛门正道？”
大智慧和缺舟：……貌似这边说得也挺有道理的。但是你们到底想要骂我们愚蠢骂多少遍啊！
雁王并不在乎脑花的感受，他只是紧盯着自家师尊的眼睛，心中的黑泥不断翻涌，都快扑出来淹没世界了。当初，他恨师尊对墨家理念太过坚定，若非如此，师尊怎会设下铸心之局，逼他弑师。可现在呢，他又恨师尊对墨家理念开始动摇，为何你动摇得那么晚？为何我快被心中的怪物吞噬了你才动摇？为什么你们要把我一个人留在深渊里？
于是，上官鸿信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冷笑着开始了主动攻击，“哈哈，你们说得好像世上没有地门，由墨家掌握秩序便会更好似的。地门视众生平等，只是将众生洗脑抛却恶执，好歹留了条性命；墨家倒是一视同仁，只是一视同仁地将众生舍弃，只留下一句不忍。地门所执在于善，洗脑后世间再无高低贵贱，只留善行善举；墨家所执在于非攻，总觉得战争皆不义，还不是继续留下良善遭险恶欺凌，连反抗都不得行。地门所行，极端又愚蠢，但结果有什么不好？兼爱、非攻、节用，哪点做得不比墨家更彻底？”
“地门现世前，人世四处战火，到处烧杀劫掠，民众奋起反抗，倒是地门出现后，天下和谐，一派大同景象。师尊，刚刚你和师弟指责地门修行千载，却无一人修行圆满。那我倒有一问，墨家隐世何止千载，天下可有片刻得享太平安乐？地门所为，灭佛而救世，而墨家所为？遭一视同仁而被舍弃的人有多少，墨家倒是越来越兴盛了。”
雁王所言句句诛心，脑花局域网在一旁听得冷汗都冒下来了，甚至不敢抗议他又骂自己愚蠢的事。智慧竞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雁王此来根本不是为了帮他的，其目的完全是为了怼默苍离，其作风完全是怼墨家一千，顺便怼地门八百，纯粹是拿他当挡箭牌来用，实在是太危险了。他悄悄将缺舟从雁王身边拽走，直接都靠到墙边站着了，以免双方互喷毒液的时候溅到他们身上。同时，大智慧也不忘给坐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两个魔族打眼色，你俩是来看戏的吗，连装茶水的保温杯和花生瓜子口袋都掏出来了是要闹哪样？好歹说句话啊？
哦。公子开明还是有点释墨双担门徒的觉悟的，虽然也没剩多少就是了。于是，他用真诚地目光望向智慧竞，直接开口问道：“大智慧，我有一个学术问题想要请教一下诸位佛者。据我们修罗国这几日救援到的从你们洗脑中清醒过来的青年夫妇们所说，他们在过去这一个月遭洗脑的日子里，完全没有进行过房事，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给他们填充记忆的你们这些高僧不懂怎么做呢，还是说你们觉得他们做了有违佛门清净？”
小明此话既出，全场一片安静。别说智慧竞和缺舟尴尬到要以头抢地了，就连俏如来也被口水呛到开始咳嗽，上官鸿信也不瞪着默苍离了，墨家钜子也不打算喷毒液喷回去了，除了帝鬼还能表情淡定地喝茶水，其他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向公子开明。你他喵的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诶，这个不能说吗？”公子开明推了推他根本不错在的眼镜，“可这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啊。你们想想啊，如果男女之间一直不那个，那孩子从哪来？如果没有新生儿诞生，那以人族短暂的寿命，岂不是不入道就入土，百年以后中苗就要彻底灭绝了吗？”
嗯……所有人一起点头，好有道理啊。
“还有一个技术上的问题我没有想明白。”公子开明摸了摸下巴，“中苗两地的粮食产量是一贯不够百姓吃的，所以过去千百年来，苗疆每每要靠劫掠中原粮草过活，或者饿死奴隶来保障贵族享乐。中原这边也差不多，基本就是放任穷人饿死，让有钱人吃饱喝足，所以他们两边的底层百姓才会稍一接触革命思想就要奋起反抗，毕竟谁也不想饿死嘛。现在你们地门把所有人都洗脑了，但粮食产量还是过去那个样子，现在只过去一个月左右还无所谓，但时间长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呢？是让所有被洗脑的中苗之人平均分配粮食，大家一起挨饿，把所有人都饿个半死不活呢；还是让能为地门出更多力身强力壮的人多吃一点，其他老弱病残饿死算了呢？”
大智慧：……
地门一百零八个脑花局域网都快宕机了，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该怎么办？
雁王和俏如来也沉默了，只有默苍离望向了放下茶杯开始嗑瓜子的帝鬼，这就是你们修罗共和国向人世出售化肥、农药和良种的理由吗……
“最后就是一个简单的制度问题了。”
智慧竞把自己狠狠贴在了墙上，他现在特别怕从公子开明口中听到问题这两个字，他觉得这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了，还不如去听墨家师徒互喷毒液呢。
奈何小明可不在乎大智慧在想什么，皱着眉头继续问道：“听说大智慧是一百零八名高僧之意识结合体，可你们这人数上存在问题啊，没有差额啊。你们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们其中的五十四位高僧持一个意见，另五十四位高僧持相反意见，那双方得票数就相等了，那要照哪边的意见行事才好呢？难道是直接搁置不管吗？那不是很耽误事吗？这么没效率真的可以吗？”
“哦，也是，毕竟是都有了洗脑的理念还需要一千年才能付诸实践的地门，是我要求太多了，真是不好意思。”小明说着说着又补了一刀。
大智慧：……虽然我只是一个脑花局域网，但为什么觉得心脏这么疼呢……
而且我示意你说话是想让你管管那边那一对吵架都不忘喷他一脸毒液的墨家师徒，你刀刀扎我心算怎么回事啊？！还有那边坐着的帝鬼，你都不管管你国家的魔吗？
“哈。”帝鬼笑了，他拂袖而起，环视在场众人，而后缓缓说道：“开明先生所言便是吾意。”
他低头收拾着保温杯和嗑完的花生瓜子壳，口中话语却重如雷霆，“我嘛，其实不太在乎你们的理念之争，毕竟人和魔也没什么不同，大多数总是要吃饱了撑着时才会抛却现实去考虑什么填补饱肚子的哲学，我在意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人世的民众的感受而已。”
“这些天，我们修罗国拆除的广泽宝塔也有百十来座了，在其范围内清醒过来的民众也不在少数，但其中却有一少部分人选择再度进入附近还存在着广泽宝塔的地方。因为对他们这种底层百姓来说，在清醒的中苗生存，他们不是被杀就是饿死，好不容易奋起反抗，不是遭人利用，被人舍弃，就是有人走私武器设备给那些压迫他们的贵族和富户……”说到这里，他斜眼看了雁王一眼，让满脑子黑泥的大雁也不由清醒了几分。“他们说，既然如此，倒不如活在地门的幻梦中，虽然早晚也要饿死，但好歹是和那些压迫残害他们的贵族富户一起饿死，也算值得了。”
“嘛，该怎么说呢，反正也不是我们国家的百姓，我也没必要想得太多。”将所有垃圾收好之后，好像参加了一场春游的帝鬼带着公子开明向广泽宝塔外走去，他们没兴趣再听下去了。
“对了，”走到门口时，帝鬼回头望向智慧竞和缺舟。他虽是魔族，但由于忙于军事和治国，所以武力功法只修练了个马马虎虎，连炽阎天等魔都胜过他许多，更不可能与竞日孤鸣甚至缺舟一帆渡这种高手比拼了，可他的身上却有那么一种气质，让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如同高耸的山岳，被他严厉地看着时哪怕是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识结合体也不由咽了口唾沫。
“我希望明天之前，达摩金光塔就能从人魔通道口移开，魔世要发往中苗的农药、化肥已经积压很多了，你们的理念胜负、谁统治操控中苗之类的都无所谓，但不要耽误百姓谋求一条活路。”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假如魔佛墨三家开了个茶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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