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梦幻飞蝶》月镜金芒

2、孤雪原沉梦陈剖白（二）

　　“我听那老乞丐说完，亦是十分感慨。
　　这时候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给我。
　　我问他：“您要给我什么啊？”
　　他说是报酬，他想请我帮他把他丢到江里去，可是全身上下就只剩这一枚五孔钱了，还请我别嫌弃。
　　我一听，那还得了？直接告诉他：“行不通。我是个侠士，不能做害人命的事情！”抬脚便走。
　　老乞丐长叹一声也没强求。
　　然后我寻思着找个推车把他送回南梁城吧，这马上就要落钥了，别把他老人家一个人丢江边上。
　　走在路上，我一直回想老乞丐还有那个后生事，想到那后生投河了，转念一想，我这么干，和那船夫有什么区别？吾之蜜糖，彼之砒霜也！我自个觉着好的事，别人就觉着好么？再说了，话说回来，还是我打断了老乞丐的“求死”之路，自个儿坏了的事，自个儿得有个了结，想到这，我立马又赶回江边去。”
　　“赶回江边去干什么呢？”“陈老道你还真不会去杀人了吧！”“就是呀，你不是说你没干过害人命的事吗？”“可陈老道这么想倒也没错啊各位…”
　　“各位稍安勿躁，我当时确是打算去帮那老乞丐，可是最后没帮得了啊！”陈老道叹气道。
　　“怎么没帮的了呢？”“对啊！”“唉呀别打断陈老道了我都快急死啦！”
　　“我回到江边，发现那老乞丐正双手并用，硬生生往江里爬，可是不知是年纪大还是病痛难忍，爬耶没怕多远。我不忍心了，既然他一心求死，也不必阻拦了。溺江岸边上有小船，我把他搬到船上，划到江面上。老乞丐把五孔钱给了我，我收起来，狠了狠心，把他拎起来，举到江面上，松了手！”
　　“唉！”“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然后呢？不是没帮得了吗？”
　　”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陈老道睁大了眼睛，表情恐惧万分：“他根本沉不下去！
　　就那么漂在水面上，他是想淹死了，可是溺江不收啊！
　　就那么漂在江面上从傍晚哭喊到了大半夜，一直哭死了，也没沉得下去！”
　　众人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震撼非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久，才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陈老道捋着胡子，过了半晌，又说：“他死了以后，被我安葬在岸上的一个大石头边上。后来，我云游归来，发现溺江边上根本没有那大石头了，仔细一打听才发现，是溺江在这几十年里向后退了几百里，根本挨不到那石头了！
　　再后来，我去治水患，船翻了！本以为这一船的人都活不了了，谁知我系在剑上的那枚五孔钱竟然大显神威，在水里飞速长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然长成了一个小岛，几十条人命都得救了！这个小岛后来就是现在鼎鼎大名的金钱洲啊！”
　　“这么神奇？”“莫不是在吹牛吧！不是说金钱洲是修士建得么？”众人喃喃道。
　　“嘿嘿，信则有，不信则无啊！”陈老道笑着捋胡子，并不反驳众人。
　　“我能证明，陈恪没有说谎。”一阵轻灵如玉的话音传来，虽然不响，偏偏被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征询找，却发现那个从进门起就一直不说话侠客已经站立在陈老道的面前。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舒过来，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小东西。
　　“是不是，这样的五孔钱？”
　　陈老道认了认手的主人微笑的面容，大吃一惊：“是你！你是…”
　　“哗啦！”
　　眼前的画面忽然如雪粒般分崩离析。
　　什么老道、什么看客、什么小二、什么客栈、什么欢声笑语、什么船夫后生，都恍然不见，唯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和孤零零地侠客罢了。

　　古往今来这几百年，我无数次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今天终于我的徒儿也来了。
　　感觉到他的接近，他的杀意，他的决绝，我忽然很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该不做什么？
　　生命最后的须臾时间里，只好回忆起了我波澜壮阔的前世。
　　我闭上眼。
　　那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