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Melom

4、狗血三角恋不好看

　　孔不违不死心地再次确认充电宝是一点电都没有了，又摇起了扇子，一边扇一边抱怨：“可是真的好热啊，我感觉是不是哪儿着火了才这么热。”
　　大家都热得光着膀子。孙步忍住了扇风的冲动，安慰道：“没事，再熬几天，等高三的考完了，我们就可以搬进高三宿舍了。”
　　高三宿舍是学生宿舍中装修最豪华的一栋宿舍楼，不仅有热水器、饮水机，还装了空调，一整夜都可以不断电地使用。
　　总是只存在于别人口中又苦又累的毕业季，大家都是既兴奋又向往。而在这种时候，想升入高三的心情更为迫切，M市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
　　一番好商好量之后，孔不违获得了最后扇五分钟的时间，他甚至设了个手机时钟倒计时，“分秒必争”。
　　就在倒计时快结束时，听到了从别的寝室传来的呼叫声。烟雾警报器也接二连三地嘀嘀嘀响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裴重苍第一时间坐了起来，听清后立刻着急地大声喊醒了所有人：“起床起床！外面着火了，快点！”
　　孙步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一边叫起床一边套上T恤短裤。外面陆续传来更大声的奔跑和开门撞门声。
　　两人率先在门口快速摸清情况，把室友一个不落地从床上拖下来往楼道跑。
　　几分钟后，几乎这栋楼的所有男生都聚集到了楼下，住学校的老师和保安也都到了，从正面看不到火光，只能看到一阵不算太大的黑烟。
　　“卧槽，我跳预言家了啊。”孔不违小声喃喃。
　　校方的救火措施做得很及时，没过多久就看到穿着拖鞋的教务主任满头大汗地站了出来，通知大家火情不大，没有人员伤亡，已经控制住了，除了事故寝室外，大家可以有序回寝了。
　　这群男生一个个都像刚从澡堂子里出来似的，光膀子的光膀子，光腿杆的光腿杆，只穿了条内裤就猝不及防被拖起来逃命的比比皆是。几乎是从上铺滚下来的孔不违被尤伦安慰性地拍了拍手，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攥着扇子。
　　扇子上画着大大的小黄笑脸，好像正在嘲笑此刻的众生相。
　　许富国说：“看来你对它是真爱，裤衩都来不及套一个，却不忘带走它。”
　　孔不违顺势拿扇子快速扇了扇额头的冷汗，说：“这踏马也太危险了吧！还好我没睡着，不然就英年早逝了！”
　　“你还好意思说，睡不着的明明是你，结果还是人家裴哥和孙哥提的醒！”马恪一巴掌拍他屁股上。
　　黎桦说：“你个死胖子还好意思说别人，就你最难拖！”
　　大家互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他们也并不清楚自己在笑什么，衣衫不整地从火灾中逃了出来，这并不是件可笑的事。但看到大家都还健在，还能说笑打趣，表露出各自窘迫的一面，大概这本身就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孔不违跟孔明似的扇着扇子踱着步回了寝室，还不忘关心那个“事故寝室”的人今晚怎么睡。严怀颖说，应该会临时安排进其他寝室挤一挤吧。
　　重新躺回床上，孔不违说：“闹这么一出我怎么觉得更热了——”
　　孙步：“你够了，给你的五分钟已经用完了，赶紧睡，也不看看都几点了。”
　　许富国：“我建议你快睡，不然他们就要一起起来揍你了。”
　　马恪翻了个身，“那你呢？”
　　许富国：“动手多不好，我最后补一脚就行。”
　　他上铺的黎桦打了个哈欠，终于能一觉到天亮了。
　　关于昨晚的小型火灾事件，校方不打算隐瞒。
　　第二天一早就用广播通报了这件事，严肃批评了事故寝室的违规操作，给予了相应处罚，也对当晚快速作出反应的教师和部门提出了表扬。同时希望其他学生引以为戒，牢记学校的生活学习要求，不要试图挑战人的生命是有多么脆弱。最后再次提醒，高三生过两天就要高考了，请高一高二的学生尽量不要吵闹到他们，遇事多忍让，大家都是大孩子了，有些小摩擦就不要斤斤计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关键时刻，现在高考就是高三生的关键时刻，理解现在的他们就是理解往后的自己。
　　喋喋不休的广播，差点又把黎桦给听睡着了，还是前桌聊的八卦比较有趣。
　　吴帅跟周围的男生说得唾沫横飞的，黎桦好奇地凑上前去问：“聊啥呢？”
　　昌羿说：“刚教务主任重点提到的那个小摩擦你没听见？说的就是高三的一个男的被高一的撬了墙角！”
　　黎桦：“我擦，这么刺激，在这种时候？”
　　吴帅：“对啊，分明就是不想让人好好考试嘛！不过那女的也不是啥好东西，俩人偷偷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一直没跟高三那哥们儿坦白，也不分手，脚踏两条船啊这是！”
　　黎桦：“厉害啊！能藏这么久。”
　　昌羿：“也就那女生不是咱们学校的，不然早就露馅了。不过也不知道那女的看上高一啥了，明明高三那哥们儿更帅一点啊。”
　　吴帅：“这你就不懂了，男生女生的审美标准是不一样滴，咱觉得高三那个帅，人家就觉得要白白净净的好看。”
　　黎桦：“那像我们这种乌漆麻黑的不是完全没机会了？”
　　昌羿：“你这么说就过分了，要论黑，咱们班谁能黑得过我？”
　　黎桦：“所以这就是你到现在都没女朋友的原因？”
　　昌羿：“......”
　　等他们八卦完，早自习也就结束了。黎桦把书往桌肚里一扔，发现裴重苍换了本小说看，于是问之前的那本怎么不看了。
　　裴重苍摇了摇头，说：“狗血三角恋，不好看。”
　　潘政和喻净有时候会在学校吃午饭，然后在教室午休，这时候黎桦和裴重苍就成了打饭的和占座的。
　　“一份红烧肥肠，一份宫保鸡丁，今天我女朋友来，要两份饭。”潘政问喻净，“你吃啥？”
　　喻净说要一碗清红汤米粉。
　　“米粉买不过来，换一个。”
　　学校有两个食堂，一个专门做炒菜给生活质量要求较高的同学，一个做便宜的大锅菜给普通同学。米粉要去另一个食堂买，所以裴重苍拒绝。
　　喻净明显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换了要求，“那就水煮肉片。”
　　黎桦已经提前跑去占座了，裴重苍应下，就也去食堂排队买饭了。
　　等潘政的女朋友都到了，裴重苍才刚买好饭。学生们对于食堂抢饭的热情是不可低估的，但相比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占五个座，还占那么久，他觉得还是排队买饭好些。
　　结果潘政的女朋友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闺蜜。
　　一共就占了五个座，点了五个人的菜，现在有六个人等着吃饭。裴重苍放下手里的水煮肉片，看着多出来的那个人，问道：“你吃什么？”
　　“啊？”女孩愣了一下。
　　潘政说：“你说你要吃什么，他去买。”
　　“啊，哦，那个我想吃扬州炒饭，加个煎蛋。”女孩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不方便的话，不加煎蛋也可以。”
　　“哦。”裴重苍继续排队去了。
　　黎桦说现在人都来了，他也去买他自己的饭了。两人前后排着，黎桦微微皱眉，“这怎么弄，没座啊。”
　　裴重苍淡淡说：“你们吃呗，我去别的地方坐就行。”
　　黎桦点头，又说：“不过今天这女的是第一次见哈，长得还挺不错的，怎么之前不见徐意欢带来。”
　　裴重苍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女孩长得好不好看跟他有什么关系？
　　“刚她自我介绍，说叫乔浔，跟徐意欢是一个班的好闺蜜，家还住同一个小区。那她跟潘政应该也是一个小区的，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呀。”
　　裴重苍排到了第一个，“师傅，一份扬州炒饭，加个煎蛋。”
　　大爷乐了，“同学，哪有炒饭加煎蛋的啊？要不等会儿你去小炒那边问问，能不能单独给你加个蛋？”
　　“嗯。”
　　“那就不给她加了呗。”黎桦说。
　　裴重苍拿潘政的饭卡刷了钱，说：“你要看她漂亮想追，就追呗。”
　　黎桦一笑：“我可不追，都不是一个阶级的人，追来有啥意思。”
　　“想得挺长远啊。”裴重苍对他刮目相看，他还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生就只是喜欢泡女生而已。说的天长地久的话都只是信口开河，没有人会认真以对方为前提认真规划人生，更别说考虑贫富差别、阶级差距了。
　　裴重苍把炒饭和饭卡放桌上就准备走，被乔浔叫住：“哎，你不吃吗？”
　　裴重苍看了眼剩下的那个独座，说：“我去另一个食堂吃米粉。”说完就走了。
　　黎桦一屁股坐下，看到桌上的炒饭，诧异道：“哎他居然给你买煎蛋了。”看到乔浔疑惑的眼神，黎桦解释说煎蛋要去另一个窗口单独买，乔浔看起来更不好意思了，说一定要替她好好谢谢他。
　　喻净脸色不太好，说：“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行了，快吃吧。”
　　裴重苍没去吃米粉，而是直接回了寝室躺着，其他室友已经吃完饭全回来了。说起昨晚那火灾，马恪说他爸妈叫他这几天先回家住，孔不违也表示想回家住几天，但还没跟爸妈请示。
　　裴重苍忽然好奇，“为啥回家住？”
　　正准备去刷牙的尤伦停在了中门边，回头说：“你还没听说？”
　　这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事要听说啊？裴重苍摇头，他平常两耳不闻桌外事，讯息接收得大多不完全。
　　尤伦看了眼孙步，“哎你跟他说吧，我说不出口。”然后快步跨过中门，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孙步面色凝重，说：“咱这栋楼以前闹鬼，你知道吧？”
　　裴重苍瞥了眼正在疯狂刷牙的尤伦，试图用固体传播的声音压过空气传播的声音，怪不得自己不说让别人说。尤伦怕鬼，男寝众所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