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Melom

383、年龄差没超过半轮

　　这家名为“晚安猫咖”的店位于市中心的一条巷子里，两头巷口是小吃摊，一头是狼牙土豆和烤面筋，一头是炒板栗，从临商场的这头进去，往里走二十米左右就到。
　　随着脚步越近，外面的喧哗人声越远，前头乐器店传来的唱片声也越清晰，猫咖开在这里算是闹中取静了。
　　八扎黑来到店前，透过贴着花体字的玻璃往里看，初步推测店铺面积不大，猫也不多，别说客人了，甚至连走动的店员都没有。
　　“不会是要倒了吧？”孙步猜测，他长这么大都没来过猫咖，猫咖这玩意儿在M市真的有生意可做吗？
　　“一个人都没得啊......”连带路的许富国都自我怀疑起来，生意堪忧的猫咖真的能承担起多只猫咪的生活吗，店主领养了他们救下的猫该不会是为了用作别的用途吧。
　　“进去看看。”尤伦说，来都来了肯定是要仔细考察一下的。
　　“谁先进？”许富国看看身后的大家，他没来过猫咖这种地方，甚至没进过咖啡馆，总觉得里面坐的人和自己不是一个阶层的。
　　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许富国点名说要进去的尤伦先，尤伦推脱道：“你是室长你带路。”其余人纷纷附和。
　　许富国只好硬着头皮去推门，谁知轻轻一推竟然没推动？！于是他双手用了点劲，这才嘎吱推开一条缝。
　　与此同时，门上方的风铃也叮铃当啷响了起来，一位长发少女从墙后探出身子来，抱着白猫对他们笑盈盈道：“欢迎光临，右手边有免洗洗手液和鞋套，请换上哦~”
　　于是八根木头一个接一个地穿鞋套、按洗手液、进店、关门。
　　少女已经放下猫站在了收银台后，对第一个走过来的许富国说道：“请问需要点点儿什么呢？”
　　许富国半步一挪地过去了，顺带扯上了孙步给他壮胆，他的眼神在左边和收银台后边的墙上逡巡，一般饭馆里都会把招牌菜和完整菜单贴在墙上的，然而这家店没有，墙上只有漂亮的挂画。
　　“那个，请问你们店里有什么呢？”许富国终于凑近了，想在收银台上找找有没有菜单啥的，结果也没有。
　　少女将台上一个完全不像菜单的漂亮的大册子翻开，说：“你们可以先看看菜单，然后再告诉我点什么。我们店里的饮品有咖啡奶茶和果汁，不过奶茶和果汁都是粉包调的，如果对饮品比较有要求的话，可以选择咖啡，我们店里的咖啡豆都是新鲜烘焙的。”
　　许富国猛扯孙步，低声叫他快看。
　　孙步则朝后面大喊了一声：“喂，都喝啥，快点过来点！”
　　然而其余人都已经找到位置坐好了，甚至有的已经流着口水准备撸猫，完全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你们俩看着点就行了”，一个个都这么说，严怀颖还补充了一句：“小点声，吓着猫了。”
　　孙步只好扭回头去和许富国商量，最终决定八个人都喝一样的，就喝最便宜的冲调果汁，七块钱一杯。
　　“好的，七杯橙汁，都要热的吗？”
　　“四杯热的四杯加冰吧。”孙步说，这就不用再问了，肯定有人喝热的有人喝冷的有人冷热都行，到时候由他们选就是了。
　　少女的手轻巧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问：“请问需要吃的吗？有面包和蛋糕。”
　　糕点就陈列在收银台隔板下的玻璃柜里，许富国刚才就看见了，他摇摇头，问孙步：“我不要，你和他们要吗？”
　　孙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人撸上猫了，没人在意他们这边，于是说道：“要不还是整点吃的吧，上了一下午的课，我刚才闻到路口的炸土豆就已经饿得不行了。”
　　许富国偷偷指指玻璃柜，推推眼镜说：“咖啡店的面包肯定没有便宜的，一个面包能买好几份大份炸土豆了，你确定要吃？”
　　孙步便指着其中一个看上去最小的切块蛋糕问道：“这个多少钱？”
　　“十五块。”
　　说贵吧也不贵，但跟炸土豆一比，确实也算不上便宜，孙步估摸着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买的话，这么一小块蛋糕到自己嘴里的肯定只有半口，那还是算了。于是他说：“还是就橙汁儿吧，哎对了，你们这儿有最低消费限制吗？”
　　许富国一愣，他倒没想到这一茬，确实，自己净盯着便宜的点，那人家肯定收不回来本啊，设置最低消费好像是常用办法，哦，说不定还有餐位费小时费啥的，总之这些商家赚钱的手段不胜枚举。
　　少女摇头，说：“没有哦，一共五十六块。”待许富国扫码付款后又说道，“那你们可以去坐了，坐哪儿都可以，猫猫也可以随便摸，但是也要遵守店内规则哦，贴在墙上了。”
　　随着少女手指的方向，孙步和许富国这才注意到右侧的墙上贴着一则花体提示：文明撸猫，禁止喂食，保持安静。
　　“哦好。”许富国接过小票点头哈腰地离开了收银台。
　　孙步过去和黎桦挤到一根长板凳上，小声道：“我草，你们知道多便宜吗，一人七块钱！”
　　黎桦也惊了，“不是吧，那接待我们八个人才赚不到六十块？开店一个月店面费垃圾清运费水费电费，再加上养猫的猫粮猫砂打疫苗啥的，平均下来一天都得支出快两百，这么搞咋赚钱啊。”
　　“可能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人家生意好的时候咱们没遇见呢？”马恪说，“我妈的店就是，要看时间段的，有时候生意好得很，有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但生意还是能做下去的，卖衣服就赚个差价嘛。”
　　“但是开猫咖又不是赚差价，养猫的成本还挺高的。”黎桦说。
　　“你咋晓得，我看新闻不也有流浪汉养了几十只猫在破屋里，也都活下来了啊。”孔不违问。
　　“潘政送了徐意欢一条狗，结果还自己操心狗粮，还得他每天早上去遛狗，我估计猫也差不多。”黎桦说。
　　“原来他不辞辛劳走读上学是为了遛狗啊，中国好男友了属于是。”许富国竖起大拇指。
　　马恪把他的大拇指掰回拳头里，说：“室长，这可不兴学啊，你找女朋友又不是找太后，别到时候整得你跟舔狗似的，把人家都供上天了。”
　　尤伦拍拍马恪的肩膀，说：“劝也没用，已经是了。”
　　许富国瞪眼，“我才不是！”
　　黎桦笑，说：“室长当然不是，这不还没追到手吗哈哈哈哈！”
　　“滚滚滚！”
　　很快少女便端着盘子出来了，八杯橙汁的重量还是不轻，孙步赶紧上前接过来，说他来就行了，“那谢啦”，孙步获得美女感谢一句。
　　“我要喝热的。”孔不违在伸出去的八只手中大声说道。
　　“行行行，你感冒还没好，给你热的。”孙步把抢到的热的那杯给他，正好他不想喝热的，这店里热气还是挺足的，再喝热的，他得红透脸了。
　　“哎请问您是老板娘吗？”外向的黎桦问道。
　　果汁被一扫而空，少女夹着盘子在腹前，微笑道：“是啊，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找我就好。”
　　“哇，那店里就你一个人啊？忙得过来吗？”黎桦惊讶。
　　“其实还好，如你们所见，店里生意没有那么好，偶尔会忙，但是一个人也还是顾得过来，谢谢关心啦。”老板娘指指那边的猫说，“你们其实可以坐分散一点，聚成一群的话猫猫可能会害怕不敢过来。当然你们也可以主动接近，但是要小心点，不要给猫猫追逐的感觉，不然它会害怕，虽然我已经给剪过指甲了，但抓人还是会痛的哦。”
　　老板娘说得没错，他们八个坐下后就只有一只大胆的猫凑了过来，把他们每个人都闻了个遍，然后跳上了严怀颖的腿。
　　严怀颖没有什么撸猫的经验，坐着一动不敢动，一双颤抖的手不知道是摸头好还是摸背好，其余人艳羡地蠢蠢欲动。
　　这群人在抓流浪猫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怂，到了猫咖反而都跃跃欲试起来了。
　　“好！”孙步抓起黎桦就往那边去了。虽然一开始都被吓得跑开了，但没一会儿就有好几只绕着他俩转圈，孙步甚至大胆地垂手去摸，有幸触到了其中一只一闪而过的小耳朵。
　　好软！孙步心想。
　　马恪和孔不违也另选了个猫多的位置坐下，然而刚一坐下，猫就一哄而散，虽没有四下逃窜，但也是生怕避之不及的程度了。
　　尤伦笑他俩身上肯定有狗味儿，马恪不服地说你不也一样，尤伦立刻把手放到严怀颖腿上的猫背上，示威地挑眉，用眼神说，看，我可是撸到猫了的！
　　只有裴重苍一个人牢记使命，走过去走过来把店里所有猫看了一遍，然后在孙步和黎桦对面坐下，说：“没看到。”
　　“啥？”孙步一愣。
　　裴重苍皱眉，“没看到我们要找的猫啊。”敢情这俩刚才讨论得热火朝天不是说这事？
　　“哦，那等会儿问问吧。”黎桦敷衍道，然后兴致勃勃地拉着裴重苍加入讨论，“你猜老板娘多大？”
　　裴重苍扭身看了眼。
　　在为他们点好单后，老板娘就擦擦手继续做自己的事了，她重新抱起白猫，靠着落地窗盘腿坐在木地板上，低头细致地给白猫剪指甲，一边剪一边哄，猫竟然也不挣扎。老板娘身穿浅灰紫的长裙，这种紫色裴重苍感觉在哪儿见过，好像是小时候路边小花的颜色，黑色长发自然垂下，室内灯光将她映照在被夜色铺满的玻璃上，侧脸温柔而恬静。掉落的指甲都落在她铺开的手帕上，剪了前爪剪后爪，剪完了给白猫顺顺毛再放它走，然后收起手帕把指甲倒到垃圾桶里。
　　“可能二十出头吧。”裴重苍说。
　　“出头，出多少头？”孙步追问。
　　裴重苍思忖一阵，原本他们都以为这是兼职的店员，毕竟她看起来太年轻了，既然是店主的话，或许是打了几年工攒了些钱来开的店，还不太会做生意，也请不起店员，打工的话，看她气质这么好，应该不是做苦活的，如果是做饭店端菜的服务员，一年也就能攒下一两万，不知道她这店面是租了多久，就当半年的吧，怎么也得攒够七八万才敢来开店。
　　“二十二？”裴重苍猜测。
　　“那挺好。”黎桦说。
　　“好啥？”裴重苍没懂。
　　黎桦嘿嘿笑着看向孙步，戏谑道：“年龄差没超过半轮，你还有机会。”
　　裴重苍难得地睁大了眼睛，“你想追她？！”
　　店面不大，那边严怀颖和尤伦关于猫品种的交谈他们都能听见，孙步赶紧使劲咳了一声，表情紧张道：“你小声点！”
　　裴重苍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孙步才高三，而这人都已经开店了，孙步以后还不知道干啥的呢，而这人也不一定就能在M市一直待下去，而且孙步要追求大他这么多的女性，他爷能同意吗......种种此类疑问瞬间争先恐后涌现，但裴重苍一句没说，最终只感叹了句：“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