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欢》洛无悔

50、各自的心思

　　事实证明借酒消愁这种事实属无稽之谈，公孙筱玥在一夜无梦之后也狠狠的尝到了宿醉的感觉，第二天她从浑浑噩噩的沉睡中醒过来，就差没拿着棍子再把自己敲晕过去。
　　以往喝酒她自己心里有数，可昨天……
　　公孙筱玥皱眉，昨晚莫名跑出个包璟铭……这家伙酒量太好了。
　　“小姐你没事吧，”梦儿将一盆热水放在架子上，回身有些担心道，“要不……我去将老爷找来给您看看吧。昨晚大公子将您送回来您醉的都走不了路了，还是大公子将您抱……”
　　丢人啊！公孙筱玥伸手阻止梦儿继续，“那个，昨天包璟铭那家伙送我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大概……”梦儿略想了想，“大概亥时三刻吧，我记得好像刚过了更鼓就听见大少爷敲门。”
　　“哦。”
　　“公孙姑娘。”

　　主仆两正在屋里说话，忽然听见院子外面有人喊。
　　梦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回来便对公孙筱玥道，“小姐，他们说大门口有人找您，您是自己过去看看还是我去将人带进来？”
　　“找我？”这个时候谁能来找她？
　　公孙筱玥皱眉翻身下地，“找件衣服给我，我自己去看看。”
　　左右待着也是没事，走两步就当是转移一下注意吧。
　　穿戴整齐，公孙筱玥和梦儿穿过游廊一路往大门走，通常她们要出门都不会走这条路，又远，又招摇。
　　公孙筱玥一路走的很慢，一边还时不时的笑着跟遇到的那些人打着招呼，不止远和招摇，还会遇到那么多人，平日里她怕的就是与人打交道。
　　“小姐您这是找谁呐？”见公孙筱玥一路都心不在焉的不时还四下张望一眼，梦儿忽然开口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以她对公孙筱玥的了解应该就是了，不过要找府里的谁说一声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这样遮遮掩掩的来遇，难道……梦儿转念便想起前一日的包璟铭，难道自家小姐是为了要谢谢人家所以才……
　　“没啊！”公孙筱玥几乎就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否认的太快了，快的让人想不生疑心都难，梦儿一副完全明白的表情，“今天路过园子的时候我看见大公子出去了，他说今日当值所以要早些出门。”
　　“我找他干嘛。”公孙筱玥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心想包璟铭这家伙今日当值昨天还跟她喝那么多酒，真是无聊的可以。
　　一脚跨出门槛，外面站着个白净整洁面无表情的——太jian？
　　公孙筱玥看他，直觉告诉她这人应该是个太jian，可是太jian找她干什么？而且……还找到府里来了。
　　“公孙姑娘，”那人见公孙筱玥出来，眼皮都没抬，只开口淡淡道，“赵公子让我告诉您，辽使二月初十到京，请姑娘早做准备。”
　　“哦。”公孙筱玥点头。想了想她才想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位赵公子还真是厉害，这事儿还真就落在她身上，他就不能客气一下么？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她嘴上也只能是应承下，说声，“我知道了。”
　　“公孙姑娘可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公子。”从声调到神情，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也好，公孙筱玥也懒得应酬他，想了想，她只说了一句，“请转告赵公子，就说，我知道了。”
　　“好。”

　　躬身施礼然后转身离开，公孙筱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总有一种自己好像把人得罪了的感觉，最后她只能告诉自己“BOSS”身边的人……这态度正常。
　　想想那日自己答应的似乎真的是有些草率了，这还真是“天作孽有恕自作孽不可为”，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哎……
　　还有如意，那丫头看来是真被吓的不轻，现在每日里都要派个人过来问候一下，说是问候但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听都像是想让她再去白府住些日子，她是什么？镇宅神兽咩……
　　不过，心里虽然叹气，但脸上依旧还是要堆着笑，公孙筱玥觉得自己要么就是人格分裂要么就是心机女……暗暗的在心里翻着自己白眼，貌似这都不是什么好词。
　　其实当初说的言辞凿凿，但事到临头具体该如何做她心里也没底不过无论如何尽力吧，尽力就好。
　　隔天公孙筱玥就去找了白家，水如意见了她又是一阵眼泪汪汪，这两天她好像走到那儿都是眼泪，哄了一会儿她才说了自己来意。
　　水如意起初不语只是那样睁着一双含水的眸子看她，公孙筱玥实在被看的发毛，只能弱弱的开口道，“这事儿，是不是，很麻烦？”
　　“不是事儿麻烦，”水如意故意掉着公孙筱玥的胃口，“只是……”
　　“只是什么？”公孙筱玥实在是看不明白她神情中的含义，于是只能追问。
　　“只是这赵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你如此帮他。”水如意终究是不再拿捏说话间神采里也带上了三分笑意，“快说，你和这赵公子是不是……”
　　“什么呀，”原来是说这个，公孙筱玥被问的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女孩子都是八卦体质，“你别胡思乱想了，人家是皇亲国戚，我呐？不过是个平民百姓的女儿，怎么可能呐。而且我跟他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只是上次一不小心嘴快，这才应承下来，想想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儿，所以就想着应承就应承了吧。”

　　“这事儿还不要紧！”水如意撇嘴，忍不住道，“这事儿关乎国体甚至可以说关乎两国邦交关乎我大宋的国威，你还觉得它不是什么大事儿？请问，那什么样的事儿才能算是大事？”
　　似乎有理，公孙筱玥皱眉，半晌才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征求道，“要不……我还是推了吧？”
　　“为何要推，”这回换水如意挑眉轻笑，“不就在接风宴上扬我大宋国威嘛，能有多难。”
　　呃……
　　公孙筱玥好一阵无语，这丫头不会真是被吓傻了吧，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这事儿究竟是该怎样？
　　“放心吧，有我呐。”见她这般迷茫，水如意浅笑。
　　要说起来说如意和公孙筱玥其实都是行动派，只是她们二人所能感受到的，足以让她们行动起来的“点”有些不同。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公孙筱玥似乎没什么选择，因为事儿本身就是她自己揽的。
　　而水如意似乎也很投入，从选人到服装到后面的一应练习，她都十分的认真。
　　两人商定就选女子最擅长的跳舞来“立威”，恰好这也是水如意和公孙筱玥所擅长的，水如意善舞公孙筱玥善“乐”，两人加在一起简直就是相得益彰。
　　另外就是，公孙筱玥的“现代元素”，好歹她是个穿越人，那些时尚潮流的东西她自然是懂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多。
　　大宋国体什么的……在两个无聊丫头的“努力”下日渐成型。
　　某日，公孙筱玥忽然福至心灵的发现，无论古今，什么事儿是两个无聊女人干不成的？
　　那都不是事儿。

　　二月初十，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不过公孙筱玥最后到是发现因为对这件事的投入，水如意似乎是渐渐淡忘了见鬼的事儿。
　　公孙筱玥自己也渐渐淡却了心里的那一丝说不清道明却又不愿去深究的东西，这几日她日日进出白府却一次都没再遇见过白玉堂，听说他一直留在开封养伤，一直就没回来过。
　　这似乎也是好的。
　　公孙筱玥这般想着心里又宽松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她挺怕见他，那天包璟铭的话是不是的就会冒出来，是她残忍还是真的无情？按理说，她是应该去道声谢，谢谢他舍命相救，可是……
　　放下白玉堂不提，这边白府帮忙的人到是越来越多，卢方派了人，蒋平派了人，就连白家的老爷子也派了几个人，还有便是大概因为要做好些新衣的关系，半路水如意又将沈重也拉了进来。
　　沈重到是也不推辞，带了布料带了徒弟带了针线，直接就在白府里暂住下来。
　　这一通忙和下来，初九那天公孙筱玥和找了个理由住在了白府。
　　关于这个公孙策和夫人到也没怎么多说，王氏虽对自己的女儿要求严格，但对于公孙筱玥没事儿就往白府跑，甚至还要住到白府却是听之任之的态度，大概她是觉得左右还有白玉堂这层关系吧。

　　到是梦儿，这次怎么都不肯定让她一个人去，公孙筱玥无奈只能也带着她。
　　隔天就是二月初十，两个姑娘带着两个丫头，另外还有沈重和几个云霓坊的小徒弟。
　　公孙筱玥这两天一直挺奇怪，沈重不像是个闲着没事这么喜欢“管闲事”的人，开始她还以为沈重是冲着如意来的，可是几天看下来似乎又不像，这人还真是……挺难猜。
　　“公孙姑娘，你要不要看看这件衣裳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忙里偷闲的胡思乱想，冷不防沈重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公孙筱玥赶紧收敛心神笑着抬头，“沈掌柜，”她伸手接过沈重手上的衣服左右看了看，“挺好的，不用再改了。”
　　紧接着她才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几日真是麻烦您了，这件事本是我揽下的，结果却连累的你和如意这样忙前忙后。”
　　“公孙姑娘客气了，这件事本身于我也是有益，所以，何乐不为。”
　　沈重说的坦然，公孙筱玥想想似乎也对，于是也便不再说什么。
　　宴席安排在傍晚时分，原本是安排在庆德殿里，可公孙筱玥觉得屋子里实在施展不开气势，于是临时将宴会的场地安排在一个半露天的地方。
　　按理说，像公孙筱玥她们这样一大群闲杂人等要入宫原本就是难事，更何况还是今天这样一个迎接外使的重要日子。

　　不过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一大早还没等公孙筱玥她们出门，那日来找她的那人便已经站在了白府门外，公孙筱玥觉得这事儿也是神奇了，不管她在哪儿，这人好像必定都能找着她。
　　入宫一路通顺，甚至都不曾有人过来查验。
　　马车里如意悄悄的笑着调侃，“这位赵公子看来真非常人，即便皇亲，也未必能有如此礼遇。”
　　一个马车，沈重和另外两个丫头也在，听如意这话音杏儿和梦儿都经意不经意的看向公孙筱玥，只有沈重似乎没听……又或者是故意没听见。
　　公孙筱玥无语，这话说的，赵公子是什么人跟她有多少关系。
　　可这话又不能说，于是她只能什么都不说。
　　如此便又让车里的气氛爱美了几分。

　　一路的琐碎直到暮色四合，天边有淡淡的云霞渲染着热闹的气氛。
　　石阶上，一众的太尖宫女已经开始安排席面，石阶下，公孙筱玥和水如意也开始忙着布置她们精心准备的“大招”。
　　期间看见包璟铭两次，这一天怕是只有他最忙又是“闲杂人等”又是外邦使节，公孙筱玥偷偷的朝他露出个鬼脸，包璟铭只当是什么都没看见。
　　一堆细细碎碎的准备过后，等到真正开场的时候公孙筱玥反而心定了。
　　她和梦儿站在偏隅一角，看着陪驾的官员和所谓的“外使”入场，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这些“外国人”好像长得也并非是想象中的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
　　看了一会儿，梦儿悄悄挨近公孙筱玥道，“小姐，这些人跟咱们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嘛，为何那赵公子要如此担心？”

　　“哎，能看出来的不同自然是不必担心，可是那些看不出的东西才更让人生畏。”
　　说了两句闲话，公孙筱玥也开始去忙自己的事。
　　宫娥们点起篝火风灯，如意一袭长裙翩翩而动，在半昏半明的夜色中，她宛若仙子又如惊鸿。
　　果然这样的事于她而言只是信手拈来的小事，只是可惜今晚白玉堂不在，否则……一阵气闷让公孙筱玥不由的使劲摇了摇头，她还真是瞎操心，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一会儿自己该怎么接下一场。
　　开局是如意的开局，可后面还有她的一个舞。
　　跳舞不是她的长项，但无奈如意实在是抡不动那敲鼓的木槌，硬着头皮练了几日，公孙筱玥也只能自己来。
　　要说，这古典的乐器中唯有大鼓是可以声声入魂的，再配上清冽悠远的笛声，这一个浑厚一个空灵，除了互补之外还分外的和谐。
　　用鼓摄人心魄，这是公孙筱玥能想到扬威的法子。
　　一面几十斤重的大鼓七八个壮汉抬着才能如常，除此外她还向包璟铭真的借了几个英武的禁军兵士。

　　起初包璟铭还不明所以，鉴于之前她劣迹斑斑的行径，他实在很不想理她。
　　最后架不住她软硬兼施，开始他还有些担心于是每天都还问问那些兵士公孙筱玥都让他们干些什么，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包璟铭日渐安心，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
　　他没想到今日会是这样的一番景象，远远的看着，包璟铭实在很难形容此刻心中的震撼。
　　他微微蹙眉，目光一直不曾离开那抹身影，那浑厚的鼓声和她翩然的身姿，那一刻包璟铭忽然想起他弟弟说过的——“艳惊四座”，所以她在除夕那晚的大殿上究竟做了什么？
　　一夜笙歌，那阵阵的鼓声果然很有效果，公孙筱玥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现代元素用古器演绎的淋漓尽致，别说外使，就是那些大宋官员也都被震撼的不行。
　　不就是要这效果嘛，公孙筱玥一曲下来累的浑身是汗，总算是不负所托。
　　只是……她怎么没见赵公子？这人将她安排妥帖，自己却没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