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欢》洛无悔

36、我本将心向明月

　　“周小姐？”
　　几个人在河边正玩的开心，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公孙筱玥回头，暗淡处，但即便是看不清那两人的容貌，众人还是能出那女子的玲珑身姿和她身边那个男子的身形挺拔，就仿佛是一对璧人神谪下凡一样。
　　夜色浅淡映衬着两个人身形修长飘逸，一片阴影笼罩在他们身上，众人看不清两人脸上的神情，只是觉得他们十分般配。
　　“玲珑。”
　　“如意。”
　　公孙筱玥和展昭的声音同时响起，虽然展昭声音不大，但所有人也都听见了。
　　白玉堂稍往前走了半步，整个人依旧笼罩在一片影子里，“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身边那女子见真的是自己认识的人，忍不住又朝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的笑意，“远远的听着声音像你，没想到还真是，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玲珑，”公孙筱玥起身，也是笑着，像是并没有听见刚才展昭的话，“你也是来放河灯的嘛？”

　　“是啊，”水如意含笑将手里的河灯微微抬了抬，“也不知为什么，今晚这庙会上的河灯一个都没了，这个还是五哥从别的地方老远买回来的。”
　　说到这儿她稍朝前走半步与白玉堂并肩而立，笑着对公孙筱玥道，“对了，这是我五哥白玉堂，他现在是开封府的带刀护卫。”
　　白玉堂依旧站在那里，暗淡的影子落在他脸上，没人看清他脸上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十有八九是没有表情吧，所以人都已经习惯他没有表情的样子。
　　公孙筱玥浅笑，道，“白护卫。”说过这句，她却又放低了音量悄悄在水如意的耳畔道，“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原来是他。”
　　这话分明说的没头没脑，可水如意白皙的脸颊上却泛起淡淡的红晕，好在天色本就昏暗，众人也不曾察觉，她只当是没见公孙筱玥后面的话，拿着河灯朝河边走去，一边对公孙筱玥道，“你们的河灯在哪里买的，为什么都是一个颜色。”
　　“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公孙筱玥也不去说之前的缘由，只是从柴蓉蓉手里接过最后一盏河灯对水如意道，“这里还有最后一个，送给你吧。”
　　公孙筱玥给水如意和柴蓉蓉相互做了介绍，不过她也只说水如意的名字叫“玲珑”，却并不将之前的尴尬说破。
　　柴蓉蓉还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水玲珑”这个名字她是听说过的，也就这些时日，京城里传遍了水玲珑美艳无双倾国倾城，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琴棋诗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的才女，她的辞赋在自恃高才的学子眼中都是上品。
　　这其中，只有两个人是听出些不同的，白玉堂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他知道水如意给自己起了另外一个名字，但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到是展昭，因为之前知道也见过水如意，所以一时脱口而出，他并不知道水如意还有另一个名字，更没想到如意和筱玥会是旧相识。
　　一个人给自己取了另外一个名字，那么这其中必定是有缘由的，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白玉堂，水如意的这个缘由也许并不难理解。
　　包璟铭包璟瑜两兄弟是不知道什么的，他们的意外只是意外白玉堂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更意外他身边竟然还会带着一个漂亮女子，不过在知道了水如意是白玉堂的表妹之后兄弟俩也就都没再深想，人家哥哥带着妹妹出来玩不是很正常嘛。
　　近水的台阶上，水如意许愿的神情分外虔诚，这让公孙筱玥和柴蓉蓉看着都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白瞎那些河灯。
　　几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白玉堂的眸子始终暗淡，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许过愿，几个人慢慢朝热闹的地方走。
　　一群人里因为有展昭和包璟铭的存在本就有些扎眼，现在又多了白玉堂和水如意，自然是更加引人侧目。
　　不过好在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柴蓉蓉人家是小郡主，侧目什么的根本不是事儿，水如意，大美女，她的存在不让人侧目都很难，所以她早就习惯了，还有展昭白玉堂和包璟铭，他们三个本就是处变不惊的性子，更不要说这小小的场面，只有包璟瑜和公孙筱玥两人虽然嘴上都没说，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从来出门没引起过这样的围观——不适应。
　　好在柴蓉蓉本性活泼，此刻又少了王府里的那些礼数规矩于是便更开朗几分，她和展昭包璟瑜两人走在前面说说笑笑也驱散了些被人侧目的怪异气氛。
　　展昭在一群人里总是最有责任心的那个，他总是顾及他人更多一些，更不要说他还年长柴蓉蓉和包璟瑜许多，所以他一个人应付着两个小的，脸上的笑容始终但却是让公孙筱玥在后面看着……这画面感，公孙筱玥总有一种家长带着两孩子出门的感觉，要照顾周全不说还要哄的开心。
　　柴蓉蓉喜欢展昭，所以能待在展昭身边自然开心。
　　而包璟瑜是个老实孩子，平日里就是在学馆和开封府衙之间走动，像今日这样出来玩，他自然也是开心的，更不要说还有展昭。
　　展昭是走过江湖的人，他嘴里的奇闻趣事当然也是包璟瑜闻所未闻从不曾接触过的，这对他来说也是无比吸引。
　　从河边以后，水如意便一直挽着公孙筱玥的手，刚开始她是担心公孙筱玥生气，所以才一直挽着她想要解释两句。

　　不过这一点上公孙筱玥是能理解的，她任由水如意挽着，一边也不说话的听她解释许多，到后来，她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低低道，“其实也并不生气，真的，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秘密，有些人愿意与人说说也便罢了，可有些人不愿说，或者……是根本无从说起，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呀。再说，我不是也骗了你，你都还没生气，我又怎么会生气呐。”
　　“你真这么想？”水如意美眸流转，心底了几分安心，“难得能遇你与我如此有缘，我实在不愿因为这些小事坏了咱们之间的情谊。”
　　“你都说是小事了，”公孙筱玥道，“再说，我刚开始上你画舫不过是为了骗顿好吃的，不是也没见你生气，所以这会儿我又生的哪门子气，我有那么小气？”
　　她整肃的看着水如意，就好像她要是点头她就真的要生气一样，见她这般，水如意这才彻底放心下来，接着莞尔一笑，道，“才没有。我们家影儿最大气不过。”
　　公孙筱玥撇嘴，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远处的白玉堂，然后附过身用只有水如意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影儿可不是‘你家的’，那位白少侠恐怕才是。”
　　“胡说什么。”水如意面色绯红，嗔怪的作势要推开公孙筱玥，“这话要是让五哥听见他该生气了，平日，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没头没脑的玩笑话。”
　　“是嘛。”公孙筱玥有些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毛，然后忽然装模作样的大大叹了口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她老气横秋的又叹了口气，然后才摇着头问水如意，“我猜，你来汴梁也是为了你家五哥吧？”

　　“才不是呐！”水如意言辞凿凿，可是公孙筱玥那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又有些不那么坚定，她轻咬着朱唇，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道，“至少……至少不全是。”
　　“嗯。”公孙筱玥笃定的点头，一副过来人的嘴脸，“傻丫头，男人，有时候追是追不来的。你这么漂亮，可千万别死心眼的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值得。”
　　“又开始胡言乱语。”水如意美丽的眸子里流传出的情绪可不是她言语间想表达的意思，她一边嗔怪公孙筱玥口不择言，一边心里却是泛起一丝甜蜜。
　　爱情里的言不由衷，男人和女人永远都不可能一样，男人更真，女人更假。
　　但不可否认，无论是千年万年，“爱情”这两个字永远历久弥新。
　　公孙筱玥被挽着手，她已经不太习惯这么亲昵的举动，但她又舍不得推开，很久以前，她也曾经这样和闺蜜一起手挽手的一起逛街一次吃饭一起分享各自的秘密。
　　她含笑侧目，却发现水如意的视线一直都悄悄的将目光落在白玉堂的身上，虽然他依旧还是素日里的沉默冷然，但她还是觉得无比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和他一同走在街上。
　　“魂儿没了。”公孙筱玥附在水如意耳边悄声说了一句，随即又抬眼去看了一眼几步开外的白玉堂，虽然她并不是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但有句话叫——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所以，公孙筱玥觉得，这姑娘怕是要失望了，因为但凡白玉堂心里能有一点她的影子，他今天就不会这个态度。

　　不过反过来再想想白玉堂这人平日里是高冷习惯了，所以，往好处想，没准他不是心里没她，只是旁人在他那张冰块脸上看不出来罢了。
　　嗯，公孙筱玥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如意这么漂亮的姑娘，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吧。
　　虽然白玉堂自身条件是还不错，可如意配他也是富富有余好嘛。
　　白玉堂无心去窥探水如意和公孙筱玥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到是有些意外她们之前竟然认识，公孙筱玥平日没什么事都不怎么出门，即便是出门也都是冲着什么什么地方的美食而去……
　　想到吃的，白玉堂忽然好像有点明白她们是怎么认识的了，水如意的画舫上有个江南名厨。
　　“情之一字，自古难懂。”

　　包璟铭跟白玉堂走在一处，也不知怎么，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白玉堂剑眉微动，侧过头去看他，包璟铭笑笑也不解释只是看着前面的人群，道，“白兄，这红尘世俗，有时候让人觉得颇多无奈，但有的时候却也不免让人心生向往。你说是也不是？”
　　白玉堂看他良久，最后将目光也投向远处，口中淡淡的应了一声。
　　包璟铭略作停顿显然是没想到白玉堂会认同他的想法，随即他却浅的一笑，眼底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本以为，像白兄这般超然物外之人，是不会认同我的想法，看来，还是我对白兄了解的不够。”
　　白玉堂并不开口，包璟铭似乎也并没等着他开口说话，只是独自一个人道，“从边关回来，我以为这一生或许便就这样困顿在这京城里了，没有朋友，更不奢望能有什么知己兄弟，却没成想，还能遇见白兄和展兄这样的人，如今想来，方才方丈大师所说，却也十分有理。”
　　白玉堂并不好奇那个方丈说过些什么，他只是在细细的品过包璟铭的话后不着痕迹的看向了一旁的水如意和公孙筱玥，这世间凡尘的炊烟袅袅他是亲眼见过的，那种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