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治愈（快穿）》卧松云

63、子规啼血

　　第六十三章记忆

　　街道上，左维率众跃马而去，对面街旁的高楼上，花羡拖着一条腿，身法却丝毫不慢，跟着他们行进的方向，尽量抄近路而行。

　　只跟了一段路，花羡心中便已了然，对方的目的地是，杏花堂。

　　忽然知道了霍三娘的身份，知道了楚意的处境，一时间方寸大乱，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地方……

　　而此时的楚意，正坐在杏花堂她自己的诊室里。

　　与往日不同，她今日坐在这里并非为了诊病，而是被关在了里面。

　　通过系统的DNA比对，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在定心山，她第一次见到霍三娘，尽管她戴着面具，身形举止乃至声音都刻意伪装过，她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毕竟，那原本是她的母亲。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个背影，一个眼神，即使经过了伪装，在她眼中还是与众不同。

　　她当然不愿意相信她的母亲会与子规主人有关，可是作为一个现代的科学工作者，她早已习惯了正视现实。而若要真正消除怀疑，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证实霍三娘的身份。

　　可是，DNA的比对不仅没有排除母亲的嫌疑，反而证实了霍三娘和母亲就是同一个人。她的内心是崩溃的，面对这个世界里生她养她的母亲，她无法隐瞒什么，仍旧是她直来直去的性子，直接便揭开了真相。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父亲竟然早已知道母亲的身份，这么多年，明里暗中，夫妻间互相利用，乃至将计就计之举，不知几何。

　　她感觉身心俱疲，不想说话，更不想思考，就这样被带离了府邸，来到了杏花堂。直到发觉诊室的门从外面锁上，她的思绪才从空茫中醒悟过来。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难不成，家里已经不能呆了？父亲终于对母亲下手了？

　　她来到房门前拍门，听到外面传来无忧的声音道：“小姐，你不要砸门了，夫人让你好好在里面呆着。你需要什么，就告诉奴婢好了。”

　　“无忧？”楚意愕然。与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无忧，现在为何没有与她一起被关，而是在房间外面听候母亲差遣？难道说，她原本也是母亲的人？

　　不错，放一个信任的属下在亲生女儿身边，也是霍三娘应该会做的事。无论她嫁给楚明宗的目的是什么，楚意毕竟是她的亲骨肉。

　　“小姐，你饿了么？奴婢给你取点心去吧？”

　　楚意转过身靠在门上，叹了一口气，声音平静下来，闷声道：“嗯，去吧。”

　　脚步声远去，楚意闭上眼睛，默默沉思。

　　远远听到外面街道上喧嚣的马蹄声，接着便传来左维的高声呼喝。

　　“夫人！夫人！属下奉命来接夫人，请夫人开门！”

　　楚意心中一动，侧头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夫人！请夫人开门！请夫人放小姐出来！”

　　外面的叫喊声群起，不仅仅是左维一个人，众护卫都在着急呼喊。

　　左维是楚明宗的贴身侍卫，是绝对忠诚于楚明宗的人，他来到这里讨要楚意，一定是楚明宗的命令。那么，何婉将楚意关在这里，究竟是为何？保护？还是要挟？

　　楚意苦笑。她是楚明宗与何婉的亲生女儿，无论他们为何会成亲，为何会生下她，其中多少真情多少假意，血缘关系都无法改变。她记得自己的童年，尽管约束很严，没有什么自由，但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对她的爱都是真的。

　　外面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叫喊，接着，隐隐传来刀剑碰撞甲胄的铿锵声。

　　“属下拜见夫人。”

　　是左维一行人在行礼，看起来，何婉已经露面了。

　　楚意静静听着。

　　“楚明宗在哪里，他为何不来见我？”何婉的声音与过去一样，端庄温和，与霍三娘的妖娆媚气截然不同。

　　左维道：“老爷已经回府，等候夫人带小姐回府。”

　　何婉道：“他叫你们全副武装来抓我？”

　　左维道：“属下不敢。”

　　沉默了一会儿，何婉道：“好吧。左维，我知道你武功高绝，你要动手，便动手好了。如今，我手里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我斗不过楚明宗，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输了。”

　　左维似乎一时无措，半晌才道：“夫人既知当下形势，何必再行顽抗？恕属下多言，都是一家人，夫人只要悔过，老爷必然不会追究。”

　　何婉冷笑了一声，“一家人？这么多年，我利用他的地位，在京城行事，多少对他还是有愧疚的。万万没有想到，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子规是什么？霍三娘是什么？楚明宗，现在想起来，从一开始他认识我，便是经过了设计，他看上的不是我，而是子规……”

　　左维着急道：“无论夫人怎样想，小姐总是老爷和夫人的骨肉，还望夫人放小姐出来。”

　　何婉道：“楚明宗若是还想要他的女儿，便亲自来，我们之间，或许还有条件可谈。否则，我死，他的女儿也别想活！”

　　楚意听着外面的对话，手指紧紧按在木门的纹路上。

　　她是个筹码……

　　她是他们的女儿不假，可是，利用这点血缘上的牵绊，她现在最重要的身份，是筹码。

　　脚步声接近，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无忧的声音在门外。

　　“小姐，我给你拿来了点心，还有热茶，你好歹吃一点吧。”

　　楚意稳了稳心神，身子离开门，听到外面无忧开锁的声音。

　　她忽然心中一动，或许，她可以借无忧开门的瞬间逃出去？可是又一想，无忧既然是母亲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就算武功不高，身上毕竟也会有些功夫，她这个没有一点功夫的人，很难说能逃出去。

　　可是，无论如何，也应该试试吧。就算是逃不掉，她也绝不会心甘情愿做一个筹码。

　　她这样想着，无忧已经打开了锁，轻轻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楚意警惕看着，身体蓄势待发，只等无忧进来的一刻，便要尝试用最快的速度从门缝里溜出去。

　　她还没有来得及溜，无忧进门的动作猛地加速，身形忽的向里扑了进来。楚意一惊，忙一把接住了她快要脱手的托盘，下一刻，一个人影从门缝里闪进来，大门已紧紧闭上。

　　无忧果然会点功夫，被忽然间强力一推，身形却没有摔倒。可是她也只能稳住身形，张开口，却已发不出声音。

　　被点了穴。

　　楚意愕然抬头，却见紧闭的大门前靠着一个人，暗红衣袍，单脚着地。明媚的五官，危险的笑意，不是花羡，又是哪个？

　　“花羡！”楚意好容易才算稳住自己，才将声音压住。

　　花羡快速反手闩门，单足跳了一下，便飞快跳到了楚意面前。他面对着她，方才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了，面颊抽搐了几下，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子规的首领身份曝光，锦衣卫和禁军正在满城搜捕子规的人，连霍三娘本人都已难保，更何况花羡。楚意不知他现在处境如何，正想询问，花羡却忽然侧身过去，抬手间，靴筒旁一道寒光向无忧而去。

　　楚意大惊。花羡在这个世界是个杀手，杀人不眨眼。无忧虽然是母亲的人，但是她毕竟从小陪着她长大，便是监视她，也没有害过她，有姐妹之情在，绝不该杀。

　　她刚忙不迭伸手阻拦，无忧已经将眼一闭，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那把刀，也已飞快收入了花羡的靴筒中。

　　“无忧！”楚意刚叫了一声，花羡已不耐烦道：“好了，我不会杀了她的。我就是不愿意她在旁边碍眼罢了。”

　　话音刚落，楚意便觉得身子被向前一拉，整个人失去控制地落入了花羡的怀里。

　　她全身僵住，头脑一个劲儿发晕。在这个世界，她与花羡从没有如此亲密。

　　“楚意，楚意……”花羡的声音在她耳边，箍着她腰身的一双手臂收紧，好似多年未见，好似相思已极。

　　“花羡……”楚意张了张嘴。他打晕了无忧，是想……

　　花羡微微侧头，气息正对着她的耳际，“楚意，你记得，是么？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楚意听得糊涂，却又隐隐有些猜测。

　　“什么？记得什么？”她睁大了眼睛，眸子忽然亮起来。

　　花羡笑了一下，“平明送客楚山孤，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名字的确不怎么样，都一生一世过去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换个名字……”

　　一句话拨云见日，楚意双手推开他，抬起头，让自己的眼睛正对着他的脸。

　　“花羡！你……你竟然也记得，上一世的事情……”

　　花羡双手依旧紧紧拥着她，视线深深凝注，“我原本是不记得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便记得了。”他深深叹息了一声，自从上一世认识他，从没有听过他如此惋惜的叹息，“可惜了，这一世的我，没有逃出去，真的成了杀手，真的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成了戈无弃那样的人……”

　　楚意强忍着眼眶的胀痛，双手抓住他的肩膀道：“不，花羡，没有关系，你从小被子规歪曲着长大，只是没有上一世那么幸运，没有遇到一个那么好的师父。现在子规已经没有了，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花羡笑了笑，又拉着她紧靠着自己，手指抚着她的头发，“好，别做这个狗屁大小姐了，跟我走。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