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治愈（快穿）》卧松云

54、子规啼血

　　第五十四章劫持

　　这个时辰从云舒阁西角门驾车出府，乘坐这辆马车的人，非常可能是楚意。

　　花羡尾随马车而行，这点猜测很快被他肯定。前一天楚意去杏花堂坐诊，乘坐的就是这辆马车。其实那一整天的时间，虽然没有露面，花羡一直隐藏在暗处跟着她。

　　若要问他为什么，有什么目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那辆马车出了西角门，沿路向杏花堂方向行去。路上行人很多都认识这辆马车，知道是首辅小姐前去医馆应诊，都纷纷礼让。

　　花羡隐在行人中，不紧不慢跟上。

　　杏花堂就在同一个街区，距离不是很远，马车行得十分平稳。花羡看着车马拐过了第一个街角，忽然神色一滞，强烈的危机感瞬间袭来。

　　眼角余光一个黑影闪过。

　　无论是驾车的人，还是周围的行人，谁也没有发现那个包头蒙面的黑衣人从何而来。那一道漆黑阴影当空疾掠，伴随那身影的，还有一道凛冽剑光。

　　驾车的马匹受到惊吓最早，扬蹄嘶叫，剑光划过车帘。马车内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那黑衣人已单臂环了一个素衣女子，飞身而去。

　　花羡的身法只落后了那人半步。他单脚踏上马车，回头看去，只看见了被削断的车帘和里面目瞪口呆的无忧。

　　没有半分停留，花羡立即纵起身形，紧追而去。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数息之间，车夫和行人当时都没有反应，连无忧也只是在下意识的尖叫之后才意识到，小姐被贼人掠走了！

　　直到这时，街上才陷入了混乱，车夫吓得从车辕上滚了下来，跪地不停给无忧叩头。街上的行人也纷纷惊叫起来，有的胆大些，便跑去楚府报信。

　　“出事啦！楚家大小姐被劫走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抢首辅千金！”

　　“你没听说前些天连首辅大人都遇刺了么？大小姐这一次，凶多吉少啊……”

　　“可怜了大小姐了。身为首辅千金，还时刻想着坐诊看病，这样的千金小姐太难得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无忧顾不得车夫，跌跌撞撞从车上爬下来，一面哭一面回身向楚府方向跑。

　　此时，这慌乱的街景早已被花羡甩在了身后。

　　脚下树木屋脊，身法腾跃，双目紧紧锁住前面似有似无的身影，不知不觉已越过了数条街道，行到了城西定心山。

　　定心山只是京城的一座小山，范围不大，山势却很陡峭。此处少生树木，水源稀少，也因为没有物产，人烟罕至。所以此地虽然也在京城之内，却是个非常荒凉的地方。

　　花羡运足轻功追踪，看着前面的人影越来越近，双方的距离在逐渐缩短，状况清晰可辨。

　　黑巾蒙面的人一手揽着那个素衣幕离的女子，一手执剑。那女子身形十分柔弱，被人挟持，却并未惊叫挣扎，整个人犹如挽在他臂弯的一缕素纱。

　　花羡看着她的样子，心急如焚，看看四下荒凉无人，便在后面高声叫起来。

　　“湛离！你给我站住！放开她！”

　　前面的人根本不听，还凝力加快了步法，拼命沿着不成路的山路直奔荒山深处。

　　“湛离！你这个疯子！她与你那个阿宁有什么关系？你给我站住！”

　　花羡见湛离挟持着楚意全力奔跑，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怒火中烧。山路如此崎岖难行，这个湛离这般速度，若是一步失足，便可能会跌落山谷。这个家伙自己的性命不要，还拿楚意的性命当儿戏，简直是丧心病狂！

　　没有其他办法，花羡只有将轻功运到极致，路上突出的岩石、荒树，都成了他借力的工具。一脚踏上拐角的巨石之后，飞身跃到了湛离身后。

　　终于追上了！花羡不去管湛离的状态，再次借力腾身，同时举起双手，扑向湛离臂弯里的楚意。

　　湛离已经没有了力气。花羡飞身而至，双臂便紧紧抱住了楚意的腰身，同时手指凝力，在湛离臂弯的穴道上猛戳了一下。湛离只觉手臂一麻，忍不住手一松，腰间便挨了一脚。

　　他站不住身形，后退了几步，身不由己扑倒在山路上。

　　方才他臂弯里的人已经落入了花羡的怀里。花羡抱住她整个人旋了一圈，才在不远处的山石上停下身形。

　　他急着拂开怀里人幕离的薄纱，低头去看她的脸，却见她一向浅淡的容颜此时越发毫无血色，却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清亮的眸子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见她无恙，花羡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心中着恼，横眉立目道：“你是傻子么？被别人抓住这么跑，你怎么也不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楚意没有血色的嘴唇抖了抖，才哑声吐出几个字。

　　“叫……有用么？”

　　花羡顿住，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这位大小姐怎么总是如此理智，理智得令人好笑，令人害怕，又令人……心疼……

　　这才发现，他正紧紧抱着她的腰身，两人贴得那样近，对方的呼吸都在皮肤上如此清晰。

　　心头一慌，花羡松了手，后退两步，离开了楚意。

　　楚意一路被劫持，本也受惊不浅，全靠了意志力在撑，忽然被他松开，双腿软了一下，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花羡在对面看见，不由自主伸出一只手，却又未敢上前，看着她站定才低声道：“你没事吧？”

　　楚意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刚刚站起来的湛离，摇摇头。

　　“这个人，是你的朋友？那么……刺杀我父亲的，是他么？”

　　花羡怔了怔，也未回答她的话，只转过脸对着湛离横眉道：“湛离！你要做什么？她只是楚明宗的女儿，又不是楚明宗，你为何要伤害她？”

　　湛离一手提着剑，一手慢慢抬起，将头巾和蒙面黑纱扯了下来。只见他一张脸冷得像冰，双眼却血红血红，犹如燃烧着两团火。

　　“杀不了楚明宗，就杀了他女儿！”

　　花羡气得脸色苍白，指着他道：“你疯了？三娘没有让你杀她，你就算杀了她，也换不回你的阿宁！”

　　湛离恶狠狠看着他道：“我不管。楚府防卫森严，我若是硬闯进去，难免有性命之虞。可是我不能死，阿宁她……还需要我！”他抬手指着楚意，瞠目道：“花羡，你把她交给我，我不杀她，只用她交换楚明宗。你放心，此事之后，我便会退出江湖，从今以后，你们绝不会再看到我。”

　　他还未行动，花羡已身形一闪，挡在了楚意前面，也恶狠狠盯着他道：“你做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不要想伤害她！”

　　两人怒目而视，湛离忽然横剑道：“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花羡冷笑一声，垂手到靴子旁边，猛地抽出一把折叠的单刀。

　　单刀样式奇特，刀身折叠起来变得比较小，便于随身收藏，却在按动消息之后，忽然舒展开来，变成了一把细长的奇兵。

　　楚意看着他手提单刀的样子，心中在酸涩地翻腾。无论有没有成为杀手，他都还是他。纵然杀过人，血已然变冷，他的心却依旧是热的。

　　花羡正准备迎接湛离的进攻，一直纤细的手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臂，回头看去，却见楚意正从他身后转出来。

　　“子规……”她牵动了一下嘴角，没有温度地笑了笑，“我今日早晨找到左护卫，问了一下，他便给我详细讲解了一下子规这个组织。”

　　她抬头看看花羡，又看向对面的湛离，“传说子规是当今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杀手虽不多，却都是高手。子规的首领是个女子，谁也没见过她的庐山真面，却都知道她一定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人。子规中有两大王牌杀手……”她顿了顿，目光如寒星掠影，“说的，应该就是你们两个吧？”

　　花羡原本想要抓住她，将她牢牢藏在自己身后，听了她的话，却一时没有动作，只是低了头道：“是。”

　　楚意淡淡道：“我父亲与东厂的掌刑千户在同一个夜里遇刺，应该就是那你们两个的所作所为？可是我不明白，我父亲与东厂的人虽然是同僚，与当今圣上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封阔也关系密切，却从来与东厂掌印任海不是一路人。可以说，文博阁与东厂以及锦衣卫矛盾之深，都可以刀兵相见。你们两个为何会同时刺杀我父亲与东厂的人？”

　　湛离暴怒的血红双眼被问得冷了一冷，竟一时怔住没有说话。

　　花羡顿了顿，才不耐烦道：“你懂得什么是杀手么？子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谁会管什么文博阁还是东厂，谁还会管什么矛盾不矛盾？行刺你父亲也好，东厂也罢，都是有人出银子买他们的命而已。”

　　楚意默默点了点头，“是啊，我听说过……只是，你们觉得，人的命，当真可以用银子来买么？”

　　花羡看看湛离，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意道：“花羡，若是有一天，有人拿银子买我的命，你会如何？”

　　花羡一怔。

　　楚意又转向湛离，“方才我不止一次听到阿宁这个名字，想必对于阁下而言，阿宁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若是有人拿了银子买阿宁的命，你会杀她么？”

　　湛离猛抬起头，方才变冷的目光又一次炽热起来。他全身颤抖，几乎要站不住。

　　“住口！住口！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阿宁！”

　　他拼命嘶吼，颤抖的身体忽然间好像蓄满了力量，闪电般飞起，电光石火之间，那身形掠过花羡身边，猛地扑向楚意。

　　猝不及防，楚意被突如其来的大力猛击，身形失去控制地后退，竟倒向了荒路边的一处断崖。在花羡的失声惊叫中，她只来得及伸手抓了一把崖边杂树的树叶，整个人便悬空，直直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