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治愈（快穿）》卧松云

32、神医世家

　　第三十二章离别

　　医馆的日子紧张有序，更迭重复，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花羡已经可以扶拐下地，除了跟着楚意出诊的时候还坐轮椅，其余时间骨折的那条腿可以部分负重。

　　楚意为他准备了一个花梨木的拐杖。结实的木质漂亮的花纹，多少满足了这如花似玉男人的些许自恋之心。

　　京城方面一直没有任何官方信息。

　　官衙方面没有收到监察官来涉州督查的公文，知府大人也没有官方理由与京城联系。不过庞轲在京城也有些人脉，通过私下关系打探到了一些内部消息。

　　据说朝廷近期的确有派遣督察的意向，并且已经确定了人选。

　　即将来涉州城的监察官名叫耿麟，乃是一位很有名的栋梁之才，文武双全，锋芒毕露。此人在朝堂有过几次犯颜直谏，曾惹得圣颜不悦，一度将其贬官。后来机缘巧合，在外邦来朝之时得以展才，今上也难以舍弃其才，方又官复原职。

　　这一次朝廷有意向派此人前来涉州督查，可知信家的根基已经开始动摇，包括在后宫得宠这么多年的贵妃娘娘地位也开始不稳。

　　程赋获得的消息与庞轲相同，乃是岐黄医会探查而来，也应是十分可靠的内部细作消息。此事在朝堂尚未正式公布，也迟迟未能实行，不知是福是祸。

　　历来朝堂之中，外表即使一团和气，暗中也是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借刀杀人，无时不在。那些道貌岸然的文臣争斗起来，丝毫不亚于沙场浴血，动不动危及的便是项上人头。

　　形势不知如何进展，花羡的腿还未康复，急得每天拄着拐杖在院中打转。

　　可喜的是，他年轻身体底子好，骨质健康，又平时习武肌肉弹性上佳。虽然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从系统传来的影像可以看到，骨痂的形成已经非常完美。

　　如今，他已按照楚意的指导，会非常熟练地应用拐杖。加上他轻功好，走起路来竟不比一般人慢，纵起轻功也能飞檐走壁。

　　经过了这一次的剖宫产，知府大人已经将楚意当作了自己人。很多事情已经想开，也少了很多顾忌。

　　转眼到了知府公子的满月宴。

　　知府大人邀请了楚意去参加满月宴。楚意在府衙遇见了信宗河、冯定康和万回春等人。这些人见到楚意十分客气，一个个道貌岸然谦和有礼，看上去很有长者之风，丝毫看不出他们背地里的嘴脸。

　　满月宴上，知府大人正式公布了朝廷派遣监察官前来涉州的消息。这次是正式的官方公文。他有意识将公文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一者观察岐黄医会的反应，二者监察官是督查涉州的官药局而来，若有意外发生，众人的眼睛必定首先看着岐黄医会。

　　楚意未等宴席结束便推说医馆有事告辞出府，一离开众人视线便看见了花羡。原来他竟暗中跟随楚意来了涉州，没有进府，而是拄着拐杖隐藏在附近。直到楚意出来，他才现身。他的出现将楚意惊到，检查后看到那条腿没有异常，方才松了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花羡告诉楚意，他已悄悄与知府联系好，要亲自进京，暗访监察官耿麟。

　　庞轲手下也有些武功高强的衙役。只是在岐黄医会的杀手面前，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尤其是戈无弃。

　　直到现在，程赋也没有戈无弃的消息。这人隐藏起来，非常可能已经准备好对监察官下手。

　　潜入京城重地，避开护卫面见京城官员，而且可以作为戈无弃的对手，现在无人可选。即使只有一条腿，也只能选花羡。

　　楚意说不出什么，只能沉思看着花羡的腿。手指按上他脉搏时，闭上眼睛，仔细观察着愈合部位骨痂的情况，静默良久。

　　花羡这一次竟安静得很，一言不发伸着手任她把脉。

　　满月宴后，花羡发现有些会功夫的人扮作行人在悠然居周围出没，暗中接触了才知道，他们都是知府大人派来保护悠然居的。

　　知府大人想得很周全。楚意和悠然居都在岐黄医会的监视之下，花羡要离开，肯定会放心不下。这些暗卫是来接替他保护楚意的。

　　花羡是夜里悄悄离开悠然居的。除了楚意，医馆里其他人都不知情。

　　那日他还是照样坐着轮椅陪楚意出诊，夜间医馆关门后，吃了晚饭，回房间休息，一切都与平时无异。

　　夜色深沉时，人们都浓睡之后，根本没有入睡的楚意从床上起来，穿上外衣，悄悄开门出了卧室，向花羡的房间而来。

　　走过回廊，便见那个房间门口站着一个笔直的影子，一侧腋下拄着拐杖。

　　楚意脚下顿了顿，脚步变得犹疑。

　　他们早已商定好了时辰，可是当真到了此时此地，见到此情此景，心中还是难以抑制地生出了酸酸的情绪。

　　是担忧，还是不舍？

　　花羡静静站着，等着她走到跟前。自从师父身死，他逃离重获自由，便孤身一人，独来独往。他一向说走就走，要留就留，居无定所，无牵无挂。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在离开一个地方时会有如此浓重的留恋，会这样站在廊下，等着一个人来，为他送行。

　　楚意走到跟前，抬头看他。

　　淡淡星光下，两个身影模糊黯淡，衣摆在夜风中轻盈抖动。

　　“楚意。”花羡终于开口。

　　“要走了？”楚意微微一笑，清淡的眉目在夜色中显得越发澄净。

　　花羡嗯了一声，用那条好腿站着，身子倾斜靠着拐杖，一手向楚意伸出来。

　　五指张开，掌中放着一个小小的竹哨，一端还坠着一段红绳。

　　花羡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这个是我师父的。他是个孤独的人，有时夜里睡不着，他便会吹这个哨子。这东西是他做的，吹不出什么复杂的曲子，却也能吹简单的调子。我离开的时候他给了我，我不会吹，就一直带在身上……”

　　楚意伸出手，从他掌心里拿起了那个哨子。

　　光滑的竹子质地，上面有几个磨得很光滑的孔，红绳已经陈旧，颜色黯淡。

　　难以想象，那个杀人已经杀到心如止水的杀手，怎样在寂静的暗夜，独自一人吹着这个简单的竹哨，吹出的又是怎样凄楚的乐曲。

　　花羡收回手，看着楚意。

　　“我孑然一身，别无他物。这个，已算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想留给你，做个纪念。”

　　楚意手里拿着哨子细细看着，默然无语。

　　花羡目光微顿，接着道：“你若嫌弃，就算了。”

　　楚意抬头看他，正对上他亮如星辰的眼睛。

　　他目光炯炯凝注着她，有些迫切，有些焦急，等着她的回应。

　　楚意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怎会嫌弃，你我与他一样，都是孤独的人。”

　　暗夜清风，星光涌动。

　　楚意一直看着，那人用一条腿借力翻越，身形犹如绒羽一般轻盈地飞上了屋檐，消失在夜幕之中。

　　楚意不由自主赶上两步，想再说一次，那条腿不要太过负重，一定要小心。却又徒然顿住。想起来，这些话她已说了很多次。

　　他这个人，从来一切都无所谓，甚至享受痛苦。可是，这一次受伤，他说不上小心，也还算是很配合的。看得出，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放在了心里。

　　翌日，悠然居的人们注意到花羡不在，才从楚意口中得知，他已经离开了。对于他的猝然离开，大家都有些失落。花羡虽然是个奇怪的人，说话也不甚好听，可是他始终站在悠然居这边，还帮过不少的忙，大家对他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楚思思一面收拾碗筷，一面叹气道：“这个花羡，腿还没有养好，着急走做什么？我们悠然居，又不差他一个房间一副碗筷。”

　　她说着，偷眼看看楚意，便看见了一张淡然无波的脸。

　　她抿抿嘴，又叹了一口气，转身时，口中嘟囔着什么。

　　日复一日，悠然居的忙碌井然有序，白天，分析病例，研究药方，设计手术方案，一件接着一件。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事情，更没有时间思念。

　　可是，一有空闲，楚意便会不由自主看向大门口。这么久了，没有知府大人传来的消息，程赋也再没有来。

　　夜深人静时，没有了忙碌遮掩，心变得空空落落，无处安放。

　　她时不时会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抬头看着无边夜色。

　　手指伸开，那个简单陈旧的竹哨，安静躺在掌心里。终于，她将那哨子贴在唇边，试着去吹响。

　　竹哨的声音幽咽凝远，声音不大，即使就在耳边，也好像隔得很远。不过那穿透力却很强。好似空谷回音，似隐似现，竟有着荡人心魄的韵味。

　　她吹着竹哨，慢慢竟忘了身在何处，心好似飞过了千山万水，游荡在江湖之间。

　　又一个恍惚迷离的夜晚，早早醒来，晨曦初露，楚意起来穿好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出了房间，沿着寂静无人的游廊，独自一个散步。

　　天色尚早，大家都还没有起身，湿漉漉的晨曦笼罩着静谧的院子。楚意一个人缓步走到前院，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盘桓，呼吸着冷湿的晨风。

　　忽然，不远处的大门响了几下。

　　不是有人敲门，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两下，动静不大，在这寂静的清晨却很明显。

　　或许是街上的流浪猫或者流浪狗吧。楚意侧头看了一眼，便没有理会，只是站住脚看着种在前院篱笆里的几株花花草草。

　　大门又响了几下，这一次比先前重，也更密集。

　　楚意锁眉，举步向大门走去。

　　随着沉重的吱呀声，大门打开。楚意低头看去，只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小乞丐正站在门口，黢黑的小脸，脏兮兮的衣服，正抬起头瞪着两只没有温度的大眼看着她。

　　楚意挑眉，微微弯下腰，问道：“小弟弟，你饿了？”

　　小乞丐紧紧抿着嘴，瞪了她一会儿，忽然大声问：“你们这里有个叫花羡的人么？”

　　楚意一惊，“你找花羡？”她忽然感觉这个小乞丐来得很蹊跷，“你找花羡做什么？”

　　小乞丐伸手从脏兮兮的衣襟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筒，举到她面前。

　　“有人说，我只要把这个给花羡，就有人给我很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