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传》萨拉汗丁

60、惩

　　我们会怎么样呢？会这样，永远、不分彼此、就这么一直在一起吗？王博看着赵子辛的背影，觉得不太真实，他不断质疑自己，却又得不到很好的答案。

　　赵子辛推开门，他将屋子点亮，莫名的，一股温暖的氛围传递出来，他回头，伸出手来，看着王博。王博静了会，搭上手，带上了门。

　　“你吃了没？”王博放下手中的东西，仔细放好玉，佯装不在意地问，他的背微微挺直，目光看向墙边。

　　赵子辛只不答，坐到他旁边，拉住王博的手，语气里带着笑意：“你刚才就问过我了。吃了。”

　　“好……”王博有点脸红。赵子辛的手很细长，没有像他的细茧，如同细腻的玉雕一般，让王博不忍放开，“J市好玩吗？是不是很冷？”

　　“嗯，”赵子辛又靠近了点，他伸手把王博揽进怀里，感觉他像个石雕一般，便又摸摸他头。

　　“怎么办……”王博内心狂跳起来，满脑金星乱撞，天堂颂曲在耳边吹响，甚至一度有缺氧感，身体里好似有什么要满溢出来，这却又是他难以触及而迷茫的所在。
　　“小博，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赵子辛低下头，看着王博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一字一句说道，王博慢慢瞪大眼睛，脑子里出现的，却是他们还在林中别墅时候，小王博对着小子辛认真说道：“我想和子辛做永远的好朋友。”小子辛听这话，笑弯了眼睛。

　　而此刻，他们之间的情谊，在一瞬间转变成了另外一种，令人心动的关系，它无法接触到阳光，却如同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示人后，便会被夺取、甚至是毁掉。

　　王博从赵子辛的眼神里，同样看到了这一点。这是他们在光明世界里，一同守护的点点阴影。

　　若是暴露在阳光之下，不消片刻，便会消散地再无踪迹。

　　然而王博此刻再也不去想什么，他只是握着赵子辛的手，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去洗澡吗？”

　　“嗯，我先去洗吧。洗完还要再回一趟实验室，有一些数据要改一下。”赵子辛笑道，他拿了毛巾进浴室，复又探出头，与王博对视,好一会，才说：“不用等我了，你早点睡。”

　　“好。”王博进里屋去，看着窗外的天光，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一瞬间散光，他想微笑，却只能对着镜子挤出个笑脸来。

　　我可能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吧……王博对着镜子，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来，在心里默默地想。

　　赵子辛出浴室时，王博已经枕着桌子，睡着了，他走到侧趴着的王博身边，伏下身子仔细看他。

　　细长的眉，挺而窄的鼻，在然后，就是张薄唇，因为缺水稍微有些明显的唇纹，赵子辛就这么看着，头发上的水珠滴落下来，滴到王博的侧脸上，让赵子辛清醒过来。

　　他不自然地整理下裤子，下意识地吞咽下，拿起电吹风，走到外室快速吹干头发，再回里屋，小心地将王博扶上床，盖好被子。

　　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眼，昏黄灯光下，王博睡得很熟，他轻关上门，吹着口哨，向实验室去了。

　　已是夜间，路上，除了偶有夜读的学生，便只有昏黄路灯。赵子辛刚洗完澡，浑身冒着热气，脚步轻快，待到了平日里熟悉的实验室，夜里阴森森的楼宇，也变得可爱起来。

　　实验室的门开着，里面散发出些灰尘味道来，赵子辛进门，见着马青峰穿着件衬衫，正低头看着什么，便敲门示意。

　　“来了？坐，”马青峰从沉思中惊醒，将手中的文件放好，他抬头，盯着赵子辛坐在他桌前的木凳上，被一股严肃的气氛笼罩。

　　“马老师，你在看什么呢？”赵子辛语气轻快地问：“我们现在开始吗？我觉得这次出去学习，收获很大，叶真也跟我讨论了很多……”

　　“先不急，今天，我想和你聊聊天，”马青峰的眼神，直愣愣的，带着某种审视感，让赵子辛忽然间，想起赵括——每当他对自己不满意的时候，他总会露出那种眼神，即使很少见，也如此深刻地烙印在脑海中。

　　“赵子辛，你知道，我老马，为什么要 把你从L市带来这里吗？”
　　马青峰似乎很疲惫，他摘下眼镜，掏出布仔细擦起来，低声地问。

　　赵子辛：“……”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是今日的马老师让他感觉到陌生，这陌生感，使他难以开口。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马青峰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自言自语道：“因为我觉得，你和你的家人，是不一样的，”马青峰停顿了会，见到赵子辛如同他预料中的反应一般，目光里充满情绪地看着他，然而他毫不犹豫地继续道：“但是看来，我错了，有些基因就是会传承下去的，即使我非常不愿意去面对。”

　　“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赵子辛使劲地在大腿上捏了一把，疼痛感让他稍微清醒过来，但是紧咬着的牙根还是出卖了他，进而让室内剑拔弩张。

　　年老的雄狮面对这挑战，只是轻轻道：“老师希望你不要做……做错的事情。”

　　赵子辛似有所觉，但是他拒绝回答。

　　“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吧，我也需要休息。先回去吧！”马青峰躺会椅子里，不耐地挥手。

　　赵子辛在原地僵了许久，终于缓缓低头，道：“那，老师我明天再来。明天见，您好好休息。”

　　“嗯！”

　　每日重复的清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王博看着路边的行道树，它们的叶子慢慢飘落下来，伴着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前面走着的，互相交谈的学生们，都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惬意。

　　他坐在教室里，桌洞里，是已经藏好的课外书，课堂上的物理，仍然是听不懂的，但是，今天王博却是没有困意，他聚精会神的听到了下课，直到课间大休，出教室休息的时候，与马青峰遇见。

　　王博从见到熟人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因为，马青峰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笼罩着股阴郁气息来，周围的学生见了，皆以为王博是犯了什么错，要被抓走训话了，纷纷绕路走。

　　“跟我来一下，王博。有事情同你说。”马青峰丢下一句，转身走了。王博想说声，他等下还有课，但是显然，事实没有他说话的份，将话咽进肚里，王博跟着马青峰，来到机房教室。

　　这个教室只在下午开放，因而，上午非常的安静，王博恭敬地脱下鞋子摆好，跟着马青峰走近办公室，拘谨地坐下。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马青峰坐在办公椅上，双腿大开，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直到王博小心地摇头，方不屑地笑道：“好，好啊！我没想到你这么小小年纪，居然还是个兔爷！”

　　王博：“？？”他实在是迷惑，既为马青峰这愤怒的态度，也为他说的话——兔爷是什么？

　　马青峰见他一脸迷茫，不由得更加愤怒，满脸涨红，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方慢慢静下来，压低语气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赵子辛？！”

　　晴天霹雳一般，王博瞪大眼睛，马青峰一见他的反应，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难怪……难怪那小子一直这种表现，原来他们甚有渊源！他们究竟到哪一步了……马青峰甚至不敢细想，这可怕的、超出他认知的、却又无比让他恶心的事物，就如此赤裸裸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玷污了他倾注了许多心血的作品——他能够再次在学术界绽放光彩的重要作品！

　　不可饶恕！这个人不可饶恕！

　　“马老师，我没有……”王博下意识地想反驳，那份秘宝居然就这么被扒拉在阳光底下，面对着马青峰的怒容，他甚至提不起一丝反抗的气力。

　　“你知道，当初就是赵子辛求着我，我才同意，他能带你这个拖油瓶来上学，”马青峰站起身，他毫不留情的指着王博，恶毒地诅咒道：“我怎么会想到，你这个下三滥的拖油瓶！胆敢做出这种，不三不四的龌龊事情来！你自己不害臊吗？啊！摸摸自己的脸，你恶不恶心啊你？”

　　一阵阵的晕眩感冲击着王博的大脑，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好减少这痛苦交织而成的话语，然而马青峰却不放过他。

　　“今天你就给我个准话，要么，你搬远一点，不准再和赵子辛见面，等到你们毕业了，他把欠我的还清了，你们爱上哪里去搞，就去！我懒得管；要么你就滚出这个学校！我们中学，容不下你这样的兔爷！”马青峰的声音洪亮，在密闭的机房教室里回荡，震得王博肝胆俱颤。

　　“我，我……”王博耷拉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模糊了视线，几欲晕倒，熟悉的感觉传来。

　　红光闪现，抚上王博的双眼，王博的最后记忆，是点朱冷漠的脸。

　　“真没用，你这小子，一点都没长进！”‘王博’活动下手腕，微抬起头，轻声问道：“喂，老小子，你是不是狐狸精的屁闻多了，受不住了来这里满嘴喷粪？”
　　“你说什么？”马青峰还未意识到背后发生了什么，便感觉到背后一股劲风袭来，下意识转身，瞳孔瞬间散开——‘王博’满脸冷漠，已经冲到了身前。

　　“下次说话，”几乎是同时，‘王博’的右拳，已经同马青峰产生了亲密接触，“记得小心点。”

　　一声惨叫在平地爆开，然后被生生扼断，随后，又传来几声闷哼声。

　　‘王博’抱着手臂，低头看自己的作品——被衣服绑起来的马青峰，双眼乌青着，半死不活地看他，嘴唇还正在颤抖。

　　他慢慢低下身，轻声道：“你最好小心点，管住嘴巴不要乱说，知道吗？”他看看指甲，又低头看看。马青峰下意识地感觉到，上面似乎有反光，忙不迭点头。

　　快走到门口时候，‘王博’顿了下，留下句话，“劝你句，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对了，叫叶什么的那个。她身上的气味，离得远远地也是问到了。如你所说，很恶心。”

　　点朱自在地双手背头，走出走廊时轻声道：“还跟着？帮我查个事。”

　　“好的老板，是的老板！”白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恭敬地低头跟在点朱后面，身上有些发抖。

　　“别怕了你，不吃你，”点朱无聊地翻个白眼，配上王博的美脸，倒是露出些美人风情来，“去帮我查查，那狐狸要搞什么名堂，我再考虑要不要撕了她的皮。”

　　“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