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传》萨拉汗丁

54、求

　　“这，当然是没有的……只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忙。你能帮我查查，国内还有朱雀吗？”徐冉语气真诚，慢慢走过来。

　　“喂，停在那里，不用过来了，”白灵马上道，双手环着，嘲讽道：“好笑，朱雀族不是被你们杀光了？让我想想啊，北方朱雀隐居了，西北朱雀不知道去哪里了，南方朱雀……”她忽然想起刚才的那个身影，迟钝下，用着嘲讽眼神，道：“老巢都被你们占了。”

　　徐冉眼神变得不好看起来，嘴角扯了下，硬生生道：“不愿意，也不勉强。告辞。”

　　白灵看着他的背影，决定还是先回族里，回报这个消息。

　　王博对着黑板上的数学函数，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稍微侧头，白才正在专心听课。

　　不会吧？他们都听得懂？王博内心诧异，整个人都不好了，台上老师讲的一切如同梦魇一般，每个字他都知道，合在一起，却不懂了。

　　好不容易挨到上午课程结束，王博深呼口气，想着中午仔细问问子辛新的课程，转念一想，自己依然这么菜，不由得扬天长啸：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啊！
　　“那是当然，臭小子，你和本王子的差距也不是一般地大，”点朱正大光明的在周围同学身边飞过，又飞回到王博身边，问道：“喂，小子，和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王博走上楼梯。

　　“过几天，按你们的历法，十月初一的时候，能回你的老家一趟吗？”点朱忽然紧张起来，几乎是同时，心意相通的王博也发现了它的想法，廊前，两人正好拐过，和王博对视。

　　是赵子辛，还有徐冉。

　　一瞬间，点朱便炸毛起来，只因为，徐冉同样带着一丝丝震惊，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眼见着点朱进入王博的身体，红光散去后，不见了。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王博马上道：“怎么了，点朱？他是谁？”

　　“快跑！小子……”点朱的情绪充满了强压制住的愤怒，还有隐藏在其下的惊恐，赵子辛走过来，道：“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却是看都不看身后的徐冉一眼。

　　王博面色复杂，看了徐冉一眼，他仿佛刚从震惊中缓过来一般，回他一笑，而点朱却是说什么，再也不回他话，只好道：“好，我们走吧。”

　　走廊上，只剩下徐冉一人，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趴在栏杆上，看着穿着校服的二人远去，喃喃道：“居然，居然就在这里……”

　　“子辛，那个人是？”王博夹了块茄子给他，小心问道，只听他答：“同桌。之前，我们一个小学的。他比我们年纪，忘记了？他叫徐冉。”

　　王博心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他，又顾虑到点朱的事情，“他，住在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啊？”他强烈怀疑，这个徐冉也是妖。

　　赵子辛的眼神里带点奇怪，仔细道：“我不知道，不了解，不关心。你想知道？我去问问？”

　　“诶，不必了不必了……我只是好奇……”王博马上回道，心想打草惊蛇的话就不好了，待得晚上有空，再和点朱深入交流一下，“最近的课好难，要不你教教我？”

　　赵子辛的眼神满意起来，他将茄子吃掉，静了会，道：“好。”

　　王博看着碗中的白饭，心道这家伙不会是真正的妖怪吧？像点朱这样脾气很臭又很厉害的家伙？到时候点朱能不能打过他？

　　王博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下午，体育课结束，同学们纷纷散去，王博顺着体育场走上楼梯，预备去找半山腰上，还在上自习的赵子辛一起回家。

　　徐冉在等他。

　　他穿了件蓝色外套，就这么靠在栏杆上，夏天的风吹得他的头发飞扬，侧头对王博道：“朱雀？你好，我是须弥。”

　　就在这一瞬间，王博身周，红光如同莲花般扬起，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光芒，点朱化身之前的人型，现身，头顶，翎羽飞扬 。

　　“须弥？怎么，还没死呢？”点朱传音道，语气里充满不屑，他双手环胸，眼中火焰飞扬，而在王博眼中，徐冉此时仿佛也成了一个容器，盛放灵魂的容器。

　　蓝色身影飞起，空中，发出常人难以聆听的鸟鸣，须弥三爪蓝羽，足长而优雅，尖利着喙，化身为人后，身形修长，然而脸型刻薄。

　　“朱雀，请不要无礼。我前来，是想要同你谈一笔交易……”

　　“没什么好谈的！”点朱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言语，带着放荡不羁的冷笑，“你们须弥，不是有许许多多的阴谋诡计吗？当初，朱雀族可就是被你们拆散地分崩离析，就此灭族的。怎么？你们还需要和我做交易？王博，走。量他也不敢伤你，否则那些术士便会要了他的命！”

　　“点朱……”王博从未看过这臭鸟这样，从他们的交谈里，点朱的过往更是被一点点揭露出来，让他十分心疼，他也同时知道，它并不需要这份心疼。

　　红蓝对峙，红光不断逼近，就在王博擦肩而过时，须弥小声道：“点朱，你是叫点朱是吧？”

　　“继续走。”

　　“你还想和你的族人说说话吗？”须弥没有回头，他感觉到，点朱停了下来，“他们就在L市，那片森林里。”

　　“没必要了，他们都已经死了。”点朱缓慢道，语气里带着无情，王博深呼吸几口气，就在这短短的刹那，那种久远的，透过无数时光的悲伤，透过点朱的心境，狠狠地袭上王博的身心，让他不禁想：点朱，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它一定不会说。

　　赵子辛靠在后门，他手里捧着本书，正在夕阳下看，王博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语的难过，他跑到赵子辛面前，在他错愕的眼神中，扑进他怀里。

　　点朱早已经回归精神，它再不复刚才的风光样子，褪去全身光芒，如同一只小鸡仔一般，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火羽光芒消散不见。

　　“点朱，你不要难过，”王博抱着赵子辛的腰，闭着双眼，努力地想道。

　　然而点朱没有回应，它切断了王博触探的触角，将自己锁在虚空的无限边境。

　　赵子辛的名声，是在一次演讲里传扬出去的。

　　王博睡眼朦胧的站在队列里，由于个子矮，他站在了班级男生的最前面，做完操之后，身后叽叽喳喳个没停，他的脑海里，仍然是一片空白。
　　台上，主持人好像换了一批，紧接着，有人试了下话筒。

　　“大家好……”

　　王博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他的目光在空气中飞速地找了一圈，最后注视到台上，这声音他无比熟悉，只因朝夕相处无数——赵子辛，今天他穿着普通的校服，外套拉链没有拉上，早上他们还说着笑话，一边吃早饭。

　　然而，此时的他显得如此不一样，手中没有稿子，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并在脸上打出阴影，语句短而精确，如同编写精良的程序一般。

　　王博听到旁边的同班女生小声地讨论，不时发出的‘好帅’‘他叫什么来着？’这类的言语，他觉得有些晕乎乎，感觉到不太真实的感觉。

　　中午，王博打完饭坐下，对面赵子辛收起了书本，看向他笑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餐厅里有许多的目光看向了他们。

　　“子辛……”王博忽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但是他却无法说明，这种奇特的感觉使他困扰，而赵子辛的担忧神色，更让他无力招架。

　　“怎么了？不舒服吗？”赵子辛稍微起身，用手背测他的额头温度，“好像也没有中暑，是不是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王博心不在焉，不敢看他的眼睛，又小声道：“子辛，你早上在上面，讲什么呢？”

　　“哦。那个啊……”赵子辛点点头，道：“马老师让我去做个演讲，关于升学和竞赛的。”他顿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似的：“是不是我没跟你说，你生气啦？”

　　“不是不是……”王博马上道，觉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他只是去演讲而已，又有什么必要要和自己说呢？两人一时间安静下来，和食堂闹哄哄的气氛格格不入，彼此之间，一种诡异而尴尬的气氛不断蔓延。

　　王博左思右想，忽然想起道：“子辛，国庆节你有安排吗？要不要去玩？”

　　“嗯，你想去哪里玩？”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般，赵子辛摇摇头，又给王博夹菜。他注意到了不远处，有女生在看他们，但是他不介意，继续道：“有很多天。要么我们去外省走走？”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住的地方吗？”王博小心道，他隐约记得，这是赵子辛的不好回忆，但是，他其实有些想回到故乡看看，更何况，就算为了点朱，即使它不答应，自己也必须做出些什么来。

　　虽然这只臭鸟一直是坏脾气的，但是，他对自己从来不赖。

　　赵子辛沉默了一会，道：“好，都应你。”

　　“嗯……”王博看着他的眼神，鬼使神差间，早上，赵子辛站在台上，显得有些陌生的面容，同眼前的人叠加在一块，他慢慢道：“子辛，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在我身体里的怪鸟吗？”

　　“啊？！”赵子辛皱起眉头来，他有些疑惑地回想，见王博一脸认真，却又不好将疑问出口。

　　“首先，这是真的。你想听吗？”

　　“想。”赵子辛马上简短而迅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