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正好》夏频

2、关于朋友……

　　四月，正逢叶芷的生日。
　　今年，她的生日是四月十日，很幸运的，是星期天；很不幸的，是星期天。星期天意味着假期，却也意味着晚自习。自然而然的，聚餐活动适于星期六的晚上。
　　终于挨到了最后一节课，周末前最后的课堂四十分钟冲刺时间总显得漫长，整个学校里人心攒动。十六班的最后一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赵金琼训起人来不带一点脏字，但像把刀子狠狠地往心口上扎，人送外号“赵小刀”。大家在她的课上不敢造次，但仍旧身在曹营心在汉。
　　叶芷心里计划着晚上要吃些什么，虽然她的生日在明天，但晚上显然更适合聚会。下课铃响了，赵小刀少有的没有拖堂。
　　“叶子，晚上吃啥？”老师一走，程小雪就迫不及待地问叶芷。
　　“我可以不去么？”孟婠面露难色。
　　“不行。”叶芷拒绝，她也知道孟婠在担心些什么，“月考不是下周三周四么，就玩今天晚上，学习这么累，也要讲求劳逸结合的不是？”叶芷信誓旦旦的说，“我保证，我们吃了饭就回家，肯定不会耽误您的学习时间。”
　　“女官大人，”“婠”字拆解成女官二字，再加上班长这一职位加成，女官大人这个称呼名副其实。程小雪指了指顾清扬，“美人也去，你就去吧！”顾清扬此时正在收拾书包，突然被点名，却也没说什么。
　　“就是就是！清扬也去，您的竞争对手都去了，不差这点时间追赶他。”叶芷说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跟说相声似的。
　　孟婠哭笑不得，她能和顾清扬比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清扬比她聪明，努力程度也不亚于她，甚至比她更努力。
　　“行吧。”孟婠看着叶、程两人殷切的目光，也不好拒绝了。而且，她也早看透了两人的套路，第一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第二步就是死缠烂打了，她可不想接受两人的胡搅蛮缠，平白的浪费她更多的时间。
　　“陆炀，”程小雪叫到，“磨蹭什么呢？”四个人已经走出了教室，陆炀还在位置上收拾着什么。“带什么书回去啊！又不会看！”程小雪无情的戳穿陆炀。陆炀忙不迭的将书和试卷塞进了书包里，“要你管！”陆炀急忙跟上了他们，与程小雪展开了一场小学生之间的对骂。

　　他们五人是一个组合，与学习无关，更多的，是在一起吃喝玩乐。
　　最开始，五人并不是一个集体。
　　一切故事的开始，要追溯到刚分班时的第一次分学习小组。
　　宋短夏凭着人性化、公平公开的原则，搞了个按照名次依次进教室，自己选择座位的方式。整个十六班的人都在走廊上，按照名次排着队。顾清扬不由分说的第一个选择位置。孟婠看到顾清扬有些惊诧，随后坐在了他的前面：“大家都以为你会读理科，没想到你会读文。”孟婠和顾清扬分科之前就是一个班级，虽然平时两人没什么交集，但总归是认识的。
　　“嗯，哪有那么多以为。”顾清扬说话淡淡的。的确，大家总有这种以为，认为成绩好的一定会选择理科，理科不管是专业面还是就业面都比文科广，尤其顾清扬又以理科见长。“你不也是选择的文科？”顾清扬反问。
　　孟婠无言以对，对于选择文科还是理科她并没有什么想法，选择文科更多的是家里的意思，加之物理于她是学起来是有些吃力，所以选择文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这是兴趣所在。”许久之后，孟婠笑着说道。
　　“我也是。”顾清扬接了这个话茬。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彼此心知肚明所谓的“兴趣”也不过只是一个由头，终究是无话可说。

　　叶芷和程小雪依序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内心焦灼。
　　“也不知道会坐在哪？未来的同桌是什么样？”程小雪嘟囔着。
　　“我们排在最后面，也没得选啊！”叶芷抱怨着。
　　“不过，也总比新来的那个哥们好，直接被短夏钦点赐位。”程小雪说着。陆炀因为之前和宋短夏的争执，他被直接发配到了粉尘满天的特殊位置——讲台旁边，宋短夏的眼皮底下。
　　两人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甚至很幸运的和学霸成为了一个小组——顾清扬和孟婠旁边的位置空着。“不应该啊！”叶芷心里嘟囔着，这两位可是班上的佼佼者，应该很是抢手，怎么会没人选他们当同桌。叶芷偷偷看了看两人，好吧，彼时的两人很是清冷，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他们俩怎么了？气氛有点不太对啊？”
　　“你好。”叶芷率先打破这个窒息的氛围，主动向孟婠示好。
　　随即，孟婠也回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之后四人之间的关系逐渐熟络，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四人的性格很合得来——这也是赖于程小雪和叶芷两位自来熟，很好的充当着四人之间良好友谊建立的纽带；另外两位又都是适应力极强的主儿，两人双商都高，所以不管和谁做朋友没差，都可以处理的很好。
　　陆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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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陆炀来到十六班，大家谈不上欢迎，也谈不上讨厌。因为他和宋短夏的争执、“置生死于度外”的勇气，程小雪很是敬佩他，想和他做朋友，但陆炀是一个刺头，平日里一副看谁都看不惯的样子，对谁都没好脸色——除了顾清扬。
　　陆炀和顾清扬一个学霸，一个学渣，看似不搭嘎的组合，但两人是铁哥们儿——他
　　们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陆炀能够从 20 班考入十六班，顾清扬功不可没。陆炀和顾清扬从小生活在一个院子里，读书也一直是同校，即使后来初中时顾清扬搬家离开，两人的来往也没有断绝。
　　但很快陆炀就被“攻略”了。陆炀头铁，但奈何不了程小雪的脸皮厚。而男生之间的友谊建立总是迅速，加速友情的场所一是球场，另外一个就是网吧了，当过一次战友后就有过命的交情了。
　　在考场上，两人也是难兄难弟。陆炀没有学习的动力，第一次月考就把他学渣的本质体现的淋漓尽致，牢牢占据着班级倒数第一名的位置，任谁抢都抢不走。实际上，他在年级上的排名也惨不忍睹。程小雪在班里也是倒数，对他更是有着同病相怜的革命情谊。
　　陆炀和顾清扬嘛……一个学霸，一个学渣，看似不搭嘎的组合，但两人是铁哥们儿——他
　　们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陆炀能够从 20 班考入十六班，顾清扬功不可没。
　　陆炀和顾清扬从小生活在一个院子里，读书也一直是同校，即使后来初中时顾清扬搬家离开，两人的来往也没有断绝。
　　于是，五个人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聚餐去的是新开的一家自助餐店，味道还不错。
　　这是一个小城市，好吃的就那么几家，加之叶芷作为一名吃货，她早就拉着朋友们实地考察，叶芷觉得自己很是有做美食家的潜质。
　　因为是星期六，店里人很多，闹哄哄的一片。孟婠吃得少，自身的教养让她吃饭都极尽优雅，总是一副端着的样子。
　　“叶子，他们男生现在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吃的多也就算了，你呢？吃这么多，不怕长胖？”叶芷和程小雪、陆炀俩人大快朵颐，完全贯彻着扫荡计划。
　　“嘻嘻，不好意思哦，我是长不胖体质。”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她消化吸收的能力不好，“而且，我还会长的，女生不是要长到20岁，骨骼才闭合么？我现在才17岁，再蹿个几厘米不是问题！”
　　“叶子，你不说你从初二开始就没怎么长了吗？”程小雪无情戳穿道。叶芷初中的时候由于窜的太快成了班里最高的女生，初二就长到了163cm，家里面还在担忧长太高不好找男朋友，但谁知，自那之后，她就没怎么长过。
　　“就你话多！”叶芷踢了踢他，“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科学，懂不懂？”
　　“是因为心疼钱吧。”顾清扬冷不迭的说，顾清扬平时里不怎么搭茬，少有的发言总是一针见血。
　　叶芷尴尬的笑笑。“你呀，就是钻进钱眼里了！”孟婠恨她不争气，用肩膀推了推她，开玩笑道，“撑死你！”
　　“阿婠，你不吃了？”叶芷转移注意力，“这里又没有外人，别端着了，敞开了吃。”
　　“嗯，我先歇一会。”孟婠回应。端着吗？但其实，与他们相处以来，她已经随和了很多。
　　五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是程小雪，陆炀，叶芷三人在聊。他们三人都是话痨，嘴没有塞东西时，就各种开玩笑，讲段子。孟婠时不时地会说几句，或是开启一个新的话题，或是点上一神来之笔。
　　顾清扬静静地听着，不怎么说话，只有他们将话题引到他身上时，他才会说上几句，但马上就会巧妙地把话题抛回去。他更多的是在大家需要时，为大家添上饮料，递上纸巾。他从来都是心细体贴的。

　　三人终于吃完了，叶芷擦了擦嘴，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嗝，“好撑！”她嘟囔道。她向来都不拘小节，她和程小雪、陆炀的相处模式，是哥们儿，他们不会把她当女生看，叶芷没有必要在他们面前保持形象。而顾清扬，他一直是个值得信任的伙伴，说别人坏话不是他的作风。况且，叶芷是个乐天没心眼的人，顾清扬心里怎么想她的，她管不着，还是自己舒服最大。
　　孟婠听见叶芷的嘀咕，很无语地看了看她，只见叶芷酒足饭饱之后，瘫在椅子上，以一副很舒服的姿势坐着。“谁叫你吃那么多的！”孟婠开口，语气里有开玩笑的意味，又是关心又是责备的。
　　顾清扬他们三位男生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叶芷挣扎着坐起，又压在了孟婠肩上，“让我先缓一会儿！待会儿我们再走吧。”叶芷心领她的关心，但现在事已至此，叶芷的肚子鼓鼓的，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那三人配合地重又坐下，陆炀和程小雪开着叶芷的玩笑，“哟，几个月了？”。
　　“滚！”叶芷没心思理会，不一会儿，叶芷率先挣扎着站起，发号施令，“我们走吧！”语气坚决，很是悲壮。其余四人起身，跟上了叶芷的步伐。

　　等吃完饭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这是一条商业区，夜晚更加的热闹，闪烁的霓虹灯，把这条街照射得如同白昼；攒动着的人流，把五个人称得很渺小。
　　五人缓步行走着，就当消食。古训有言：“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饭后步行总是不错的。
　　程小雪、陆炀、叶芷三人走在前面，肚子吃撑了也不忘打闹；顾清扬和孟婠走在后面，两人时刻关注着前面的三人，不放心他们。
　　前方三人的谈笑声淹没在人流中，听不清。他们三个人都是话痨，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因为相似，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顾清扬话不多，很少主动说话。孟婠是一个细心而又敏感的人，她从顾清扬的冷淡安静中，读出了他的疏远。
　　她读不懂顾清扬。顾清扬是人缘极好的，他总是细心的，善于为大家排忧解难。他和大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他又是安静的，没人打扰时，他便住进自己心中的城池。他对每一个人都足够好，但却很少有人真正进入他的内心深处。

　　因为是星期六，街上的人很多。音乐声从不远处的广场传来，很聒噪——是大叔大妈们的欣赏水平，不用多想就能猜出广场的景象——广场舞文化已然是中国的一大特色。
　　顾清扬一行人走在路上，无数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纵使位于同一个城市，他们也不会有交集，有些人，注定一辈子陌路。人们行色匆匆，在这样的街上，你或许会遇见一生的挚爱；又或许，你和他被人流冲散，和他错过。
　　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隐在人群中，看不真切。
　　顾清扬捕捉到了那抹身影，蓦地站住了。他的目光锁在那个身影上，仔细确认着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心中的所念所想。
　　人潮拥挤，那抹人影消失在了人海，没有了踪迹。顾清扬寻找着那抹人影，少有的，有些慌乱。但他马上，便又恢复了镇定，加快脚步，跟上大家。
　　顾清扬依旧淡然，仿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孟婠回头看向他时，正好捕捉到他一秒的哀伤之后又恢复了往常淡漠的样子。孟婠一直聪慧，猜到他发生了什么事，那件事触到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痛，不能说出口，知道的人也不能轻易在他面前提起。
　　孟婠见他上来，思考良久，还是试探着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清扬语气里一如地轻松，让人看不出背后的平仄转合。顾清扬向来擅长把所有情感隐在他清冷的语气中。
　　孟婠没有追问，她知道他没有说与她听的想法。她也没想过会知道什么——她深知，顾清扬对于他自己的事，不会向别人多加解释。
　　顾清扬愈发的沉默。他在和别人的交往时，大多是沉默的，但平时，他的耳朵是为旁人开了一扇门的，随时能够接别人的话。但今天，此时此刻，他却把自己和外界隔离，发出了生人勿近的信号。孟婠感觉到顾清扬四周的气氛骤冷，孟婠没有再说话，两人一路无言。
　　孟婠深知她和顾清扬两人是相似的，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内心深处的自尊骄傲——但也正是因为太过相似，所以两人总是有着距离，接近不了。正如叶芷所说，他们两人都太“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