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起始亦是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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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无名寺的僧人们，打了一个赌。
如果我能赢过寺里所有的人，那这座寺就改个名字，名字我来起，匾额我来写。
他们当然不服气，可一轮棋局过后，个个都变得服服帖帖，就差没把我当成佛祖供着了。
我暗暗地笑，褚嬴，你看，你带出来的弟子，也都和你如出一辙的棋痴，如出一辙的纯稚。
“施主的棋，像极了无名方丈。”
一个老僧这样说着，我一边听，一边跟几个年轻的僧人一起，把写好的匾额挂上门顶：“是吗？可能我看了太多他的棋谱，所以棋里有了他的影子吧？”
我的棋，都是你手把手教的，怎么能不像呢？
老僧叹了口气：“或许是吧……”
挂完了门匾，我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兰因絮果，不必后两个字坏了美好的期愿，只取“兰因”二字便好。
兰因寺。
把一切画成了一个句点，南梁第一棋手褚嬴的生命，围棋国手时光棋圣的生命，都会结束在这里。而它终将躲过朝代更迭，躲过战火纷飞，躲过风吹雨打，躲过人心易变，传承至千年之后，再见证你我的相遇、相知、相离。
起始亦是终。
“施主，你这门匾写的，怎么这么奇怪呀？”年轻僧人陪我挂完了匾，抬头一看，诧异出声。
“从今以后，咱们这座寺，就叫兰因寺，”我仰头，云飞霞流，彤彤入目，如烧如荼，“至于字的写法吗……看习惯了就好了！”
“这也能看习惯？”年轻僧人合十的双手忍不住变了形状，“不对，什么叫‘咱们’？”
我闭眼，五十余年一场大梦，一幕幕掠于眼前，最后归于寂灭：“红尘事了，往昔如烟，这兰因寺，便是我的归处了。”
“这······方丈同意了？”
我学他双手合十，笑若拈花：“嗯，同意了。”
那日，方丈问我：“心有所执，如何遁入空门？”
我答：“万丈红尘是执，故人生死是执，团栾聚散是执，黑白方圆是执，求悟佛法无边亦是执——报身在世，化身喻世，既为眼目所见，心神所感，何者非执？”【注2】
方丈睁眼：“谬矣。”
我笑道：“便当我是在狡辩，然我如今已无牵挂，无处容身，我佛慈悲，难道就容不得一名弈者？”
于是方丈叹息，终应我愿。
晨课夕省，日复一日，岁月都遁藏在暮鼓晨钟之中。
想来我定不是个合格的僧人，我心里不见佛祖，不见众生，唯见一人，而此人已去，故求余生伴其坟侧，走他走过的路。
这是千年的开始，亦是千年的终结。
昔人邀我入黑白，朝乾夕惕不敢改。
忽而萍聚风流散，魂魄如何入梦来。
寻君铁鞋破几许，寻至泰山酆都外。
千年大梦都一醒，身是浮沉水边苔。
笑我痴人入空门，他日西去鹤不载。
唯期十世尘封后，知君笑貌音容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起始亦是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