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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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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娇住回了馆陶长公主府在长安城郊的一座别院,名叫长门园。
她搬来的第二日,就有人通报说卫子夫和卫青一道来拜谢。
陈阿娇乍一听卫青这个名字,似乎是有些耳熟。
当卫青和卫子夫一黑一白站在院子里时,陈阿娇方才想起来这么一个人,论道台上那个黑乎乎的少年。
彼时陈阿娇刚好在院子里晒太阳,便在院里见了二人。
“你俩,是亲姐弟?”
陈阿娇坐在露天的石椅上,看了看卫子夫,又看了看卫青。这姐弟俩一个皮肤白嫩,一个黝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咳……”新月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娘娘还有心思研究人家的肤色。
陈阿娇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却也听不出褒贬。
卫青在阎王殿走过一圈,自然当日也是见过在宫墙上亲手射杀贼人的陈阿娇,他原本还在高兴,终于见着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位天降之女,但听着公孙敖所言,才知道她原是当今皇后,那位天下最尊贵的高门贵女。
他心里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空落落的。
“妾的弟弟是皇后娘娘救下的,妾拜谢皇后娘娘。”卫子夫黄莺一般的嗓子听起来甚是舒服,俯身就要下跪。
陈阿娇看了一眼新月,新月连忙扶住了她,道:“卫夫人多礼了,皇后娘娘向来是不屑于那些腌匝物事的,救下卫公子也只是举手之劳。”
“娘娘举手之劳,却是我卫家大幸。”卫青在一旁,单膝跪了地。“卫青本是贱命一条,蒙皇恩脱了贱籍,又得娘娘仗义相救,来日必将结草衔环报答娘娘!”
卫子夫内心是有些惊讶的。他这个弟弟从小虽为奴放羊,心气却是极为高傲的,除了陛下,还未有人能让他俯首相拜。
陈阿娇正经受了卫青一拜,起身将他扶起,道:“卫侍中胸怀大志,是我汉室之幸。这世上人的出生虽被分了三六九等,但是志气却从没有上下之分。只要你今后好好效忠朝廷,就不枉费了当初受过的屈辱。”
卫青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知道,他从论道台时便知道,她绝非一般闺阁夫人。
“是,卫青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你下去吧,本宫与卫夫人还有话说。”陈阿娇示意一旁的监人领着卫青出了院子。
“给卫夫人赐座。”
卫子夫方才还陷在惊讶中,她从小就养在平阳公主府,吃穿用度与一般贵女别无二致,学的除了歌舞之外,还有大家小姐必须要学的掌事理家等等,她所学的一切都为了取悦男人。
她也见过不少贵族女子,却从未见过像陈阿娇这般的人。
她明明爱着皇帝,却从来不因为皇帝的喜好而委屈自己。她明明可以任由贼人杀死卫青的,难道只为了保全窦太主的脸面吗,她才这么不顾一切救了卫青?
陈阿娇看着卫子夫的脸色忽而疑惑忽而彷徨,心里也是感叹。
谁又能知道,她陈阿娇如今也会落得如此境地。
“我知道你心里疑惑。”陈阿娇示意新月上茶,少顷石桌上便多了一缕茶香。“平阳应该教了你许多,我虽于你是个外人,却还是要说一句,不要把宫里的肮脏事带出宫外。
你弟弟是个将来能有建树的人,你在宫里,既能成为他的助力,也能成为他的拖累。
你可以认为今日我是在敲打你,平阳一定同你说过,一入宫门深似海。”
卫子夫捧着手里的茶碗,静静地听着陈阿娇说话,她心里虽没底,却还是说:“娘娘不也在这宫门之中吗?”
陈阿娇心中一颤,陈默良久,道:“我与你是不一样的。”
可是,真的不一样吗?
卫子夫临走之前对陈阿娇的话不以为然。她,只能是卫青的助力!她们卫家,已经做了太久的牛马,卫青一身的能力必定会在她,卫子夫的助力之下得以施展!
陈阿娇陷入了一阵恍惚。
“新月,”她喊了一声,“哥哥那边怎么说?”
馆陶长公主府里如今只剩陈阿娇的二哥陈蟜在,新月当天去找的也是这位堂邑侯的二公子。
新月立在一旁,道:“二公子打发人来说,府里侍卫衣服不曾丢失,便也遣人去锦绣阁问了。
锦绣阁也说这侍卫服是与宫里的同一批定制,只是,城北寄风酒肆曾经找他们买过一些衣服的样式和图纸,说是给往来的各封国的客商参考参考。
锦绣阁的掌柜的便让寄风酒肆请的裁缝去图纸里挑。他们生意做得多,这图纸里头各个府邸的制式衣服都有,也不知是否抄走了咱们府里的式样。”
新月说着,皱了皱眉,这寄风酒肆遍结天下豪杰,传闻中可是不好惹的,如若真是他们要与窦太主和皇后娘娘做对,倒是不好应付。
“寄风酒肆……”陈阿娇默念着,也是想到了当日里碰到的白无患。
当真是他吗?
可那天的情形,他似乎也是不知情的。
不然也不会帮她。
但如若他真是不认识她,误打误撞呢?
陈阿娇的眼前浮现出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如若不是他呢?
那么……
就只能是……
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