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为秋风所破》越了明年

7、路障

　　白无患回了寄风酒肆，心里却还在回想着方才的情景。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答应那女子，带着她飞上了宫墙。也许是她的神情着实焦急，与那在墙头听故事，置身事外的女子仿若二人。
　　他亲眼见着那女子纤弱的手臂上绑了袖箭，她看着弱不经风，就连宫墙都爬不上去，却能将袖箭一瞄一个准。
　　他不便露面，却也没有离开，只隐在暗处看着她。
　　“我乃窦太主特使，听闻有人假借窦太主之名行不轨之事，特来处置。”
　　陈阿娇在宫墙上立着，公孙敖一眼就认出了她。而后只见着一只只袖箭朝着馆陶长公主府的侍卫射了过去，精准命中肩胛骨。
　　“公孙敖，此刻不救人，更待何时？”陈阿娇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看得公孙敖脊背发凉。
　　当真动了刀剑，围观的百姓当即就散了个七七八八。路也畅通了起来。公孙敖此刻哪里还敢骂街，原本堵门的人一拥而上，将那些穿着长公主府侍卫服的人通通扣下。
　　白无患趁人群混乱，便一闪身带着陈阿娇下了宫墙。
　　“姑娘好手段，吓死宝宝了。”白无患摇着折扇，表情看着有些惊魂未定。
　　“别装了。”陈阿娇有些好笑，“江湖传闻，白无患杀人不眨眼，什么场面没见过。”
　　白无患听了却也收了折扇，一本正经道：“在下不混江湖很多年了啊……”
　　此刻，一名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朝着白无患道：“公子，路障已清，可以回府了。”
　　陈阿娇见着道路上的人跑也跑的差不多了，远远见着白无患的马车还在等着，便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子相助，改日必定登门拜访，重谢公子之恩。”
　　重谢啊……
　　白无患躺在自家软榻上，摩挲着手中折扇，朝着门口唤了声：“石头。”
　　瞬息之间，一名侍卫装扮的男子便跪在堂前。这不正就是在建章宫外赶车的小厮嘛。
　　“属下在。主子有何吩咐？”石头俯首。
　　“去查查今日那女子是何来头。”白无患淡淡道，“莫要惊动其他人。”
　　“是！”石头拱手，又道：“今日追杀主子的人已经查清了，是淮南王刘安的人。留了一个活口，已经关押了。”
　　原来所谓路障，并非陈阿娇所想的堵路的百姓。

　　另一头，公孙敖解救了卫青，回头一看便也不见陈阿娇踪影，只得回宫复命。
　　“你确定那宫墙上是皇后？”刘彻心中一颤，“她如何上的宫墙？不是让你们围了建章宫吗？！”
　　公孙敖跪在地上心里发苦，道：“臣也不知，只隐约见到皇后身边还有一男子……举止似乎，颇为亲密……”
　　“住口！”刘彻双眼如深潭，他不相信，他的阿娇身边还有他人相助，且那人还是个男子。“你可知诋毁皇后是何罪过？”
　　可他却知道，仅凭陈阿娇一人之力，断断上不了宫墙。她从小就受不了练轻功的苦，反倒是对骑射颇为精通。
　　公孙敖道：“臣不敢！只是窦太主府里能人众多，也有可能只是窦太主的门客……”
　　刘嫖府里养了些什么人刘彻如何不清楚，美其名曰门客，不过都是些供人取乐的面首罢了。
　　他这个姑姑，从来都与姑夫不甚和睦。可是阿娇……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椒房殿了。
　　他心中有愧，一进到那屋子，一闻到那香气，他就会想到自己的肮脏和无耻。
　　可是一想到阿娇与其他的男子在一起，他的心里就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是谁？！

　　比这更让他痛心的，是他精心设计的局，竟然毁于一旦。
　　他早就想好了，若以窦氏之过为由打压，他的人才能在太皇太后面前再次请求还政。皇后若因妒恨指使窦太主残害人命，他以废后为要挟，才能真正触动自己这位铁石心肠的祖母！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废了阿娇。
　　他的阿娇姐，难道不是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的吗？
　　她辛苦为他谋划，不就是为了看到有一日窦太后还政于他吗？
　　可她陈阿娇从来都是坦坦荡荡，她会不会，受不了他的那些阴私算计？
　　一想到阿娇如若对他失望……
　　刘彻的心里便如蛛蚁啃咬一般难受。
　　“来人，颁旨！”刘彻一拍桌案，声音压抑且隐忍，“即刻封卫青为建章监、侍中，赏金千两，封卫子夫为夫人！命皇后操办，宫中赐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