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为秋风所破》越了明年

4、王太后

　　陈阿娇醒来，身旁冷冷清清。
　　她昨日似乎是和彻儿在喝酒来着。
　　头疼。
　　宫人们张罗着她的洗漱，她端坐在妆台前，任由青丝垂下。宫人新月手中端着一碗陈皮梨汤，跪在一边。
　　“娘娘，馆陶长公主吩咐了，宿醉最是伤身，请您照顾好身体。”
　　新月是长公主府跟过来的宫人，是馆陶长公主身边贴身李嬷嬷的侄女。
　　“起来吧，阿母还说什么？”陈阿娇端过碗，陈皮的清香混合着梨汁，入口清甜，她的头疼瞬间缓和了不少。
　　新月规规矩矩站起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馆陶长公主还说，您身子养好了，孩子早晚都会有的，请您宽心。”
　　新月人如其名，眉眼弯弯的，原本是讨喜的一张脸，可惜学了李嬷嬷的刻板，说起话来一板一眼，规矩也是一丝不苟的。
　　陈阿娇摆了摆手，今日初一，该去拜见太后和太皇太后了。
　　“梳妆吧。”
　　她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的衣袍，其上勾勒了银色的月牙，还有一只若隐若现的凤凰。新月甚是喜欢看她穿紫色，不知为何，紫色在陈阿娇的身上极为美艳，却不失皇权的庄重。这种感觉即使在太皇太后身上也未曾见过。
　　听说高祖的皇后也爱极了紫色。不知那位皇后与陈皇后相比谁更好看些。
　　陈阿娇的发髻很简单地挽起，只配一只凤尾白玉簪，贵气天成。
　　她没有坐轿撵，冬去春来的长安城，风里还夹杂着一丝清冷。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连着回廊，东边便是太后住的长乐宫。
　　王太后是刘彻的生母，名王娡。自刘彻登基之后也搬去了窦太后的长乐宫，至此两位太后居于长乐宫，她却着实无甚存在感。
　　陈阿娇先去了王太后处。
　　不想在宫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好养胎，这毕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总要仔细点。”王太后声音听着很是慈爱。
　　不用说，里头的便是卫子夫了。
　　新月弯弯的眉头微皱，低声道：“娘娘，太后这儿似乎有客，不如先移驾长信宫？”
　　长信宫是长乐宫的核心，是太皇太后居所。
　　陈阿娇摇头：“去同通报吧。”
　　待到陈阿娇进了殿，王娡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娇娇来了呀，”王娡亲热地喊着，一手拉过正要行礼的陈阿娇，“可用过了早膳？”
　　“儿臣拜见母后。”陈阿娇虚福了身，道：“阿母今早送了汤进来，儿臣用过了。”
　　“你母亲惯是疼你的。”王娡拉着她坐在身边。
　　“妾拜见皇后娘娘。”卫子夫福了福身，立在一旁。
　　“哀家瞧着这孩子也是个好的，又怀了身孕，娇娇可要多费心了。”
　　陈阿娇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卫子夫。
　　“听说，本宫让你跪了一炷香的时辰啊。”良久，陈阿娇淡淡说了一句。
　　那日的椒房殿并无外人，除了长公主府带来的心腹宫人，就只有卫子夫和她的婢女。
　　“都是宫人们乱嚼舌根，娇娇莫要生气，那些宫人们皇帝都已经处置了。”王娡扫了一眼卫子夫，拉着陈阿娇的手没有松开。
　　刘彻处置了宫人？
　　陈阿娇一愣，她还以为他会直接找她兴师问罪。
　　毕竟卫子夫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对于刘彻而言意义重大。
　　这汉宫里的事，与前朝总是息息相关。
　　卫子夫说，她原是为求恩典放她出宫，却误入书房碰到了醉酒的刘彻。
　　仿佛像是天意。
　　“母后，儿臣未曾生养过，卫夫人既是出自平阳府上的，想必也能与母后闲话家常。不如便在长乐宫里养胎吧，也替平阳孝敬母后。”陈阿娇丝毫不想与这二人虚与委蛇，她看出来王娡对她的不放心，更察觉到了卫子夫的敌意和防备。既然这个孩子是众望所归，倒不如送她们一个顺水人情。
　　至于孩子，她还不屑于去在意一个歌女的孩子。
　　“阿娇还要去拜见祖母太后，就不在母后处多加叨扰了。”阿娇起身，朝着王娡行了个礼。
　　“好孩子，委屈你了。”王娡一听要将孩子留在她殿里，心下自然是高兴的。且不说孩子是男是女，总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地位自然是不同的。
　　卫子夫似是松了一口气，她的命刘彻丝毫不在意，那么便是捏在皇后手里的。
　　这位皇后，似乎与她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