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为秋风所破》越了明年

23、办学

　　长信宫其实只是长乐宫里的一处院子，只不过长乐宫常年作为太后的居所，代表着汉室帝王母族的势力。
　　陈阿娇要去见的便是刘彻的母亲，太后王娡。
　　“皇后，武安侯也在殿内。”新月附耳道。
　　武安侯田蚡，刘彻新封的丞相，王太后同母异父的弟弟，按道理，陈阿娇也是要随着刘彻喊一声舅舅的。
　　“来得正好。”陈阿娇轻笑，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
　　田蚡此次，正是为了兵学之事前来。他收了白无患五百金，心里尚有些许忐忑，若是此事能够获得太后的首肯，这钱他就能收的心安理得了。
　　“兵学馆……”王娡端坐在主位上，“是窦婴的主意？”
　　“正是。”田蚡立在一旁，道：“虽是窦婴的主意，但是弟弟以为，这正是太后培植势力的极好方式。如今太皇太后仙逝，整个长乐宫还有何人能阻挠太后和皇上？除了……”
　　田蚡话音一顿，王娡看向他，道：“你以为如今的窦家还有能力扭转时局？”
　　“窦家虽然失去了太皇太后，可还有一位窦太主殿下啊……”田蚡这是深有感触。自从刘彻登基以来，他在民间几乎都是横着走路，但他唯一忌惮的便是窦家，尤其是那位权势滔天的窦太主殿下。
　　王娡眉头一皱，道：“这兵学馆莫非是刘嫖的主意？”若是如此，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田蚡摇了摇头，道：“不会。窦家一贯不主张开战，又怎会提议开设这兵学馆，更何况，窦婴早已是窦家的一颗弃子，他一贯是主战的，更不会做这无用之功。”
　　“那依你之见？”王娡问。
　　“依弟弟之见，陛下早就想开这兵学馆了，只是苦于窦家一直唱反调难以实行，如今窦婴主动提出，我们何不顺水推舟，也好杀杀窦家的气焰。”田蚡说着，越发觉得顺理成章，兜里的五百金也越发踏实了。
　　“弟弟只有一事尚且拿不准，就是这兵学馆办学，是否需要以陛下的名义开办？”田蚡心里的小九九便是，如若以刘彻的名义办学，他王田两家就占不到丝毫红利，培养出来的人那就是天子门生，用起来多少有些不太方便。且刘彻如今不在长安城内，自然事情就多了许多变通之法。
　　另一方面，田蚡是万万不敢以王家或是田家的名义办学的，他虽为丞相，却还是彻彻底底的外戚，如果堂而皇之弄出了一个培植势力的机构，等刘彻回来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他田蚡。
　　王娡自然明白田蚡话里话外的意思，一时间也犯了难。“总不能让我这个太后出面吧？”
　　自从窦漪房与刘彻面谈那件事过后，王娡就明显感觉到了刘彻的疏远。刘彻虽然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也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她却也时常摸不准这位当今帝王的脾性。
　　正当犯难之时，有宫人进殿通禀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王娡和田蚡对望一眼，分别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是了，还有皇后。
　　还有谁比皇后更适合当这个出面的人呢？陈阿娇虽是刘嫖的女儿，却与窦氏不甚熟悉，也与王田两家没有牵扯，自小便与刘彻在宫中为伴，既代表了皇室，也能避免窦氏找麻烦。
　　实在没有另外的人选比陈阿娇更能均衡两方势力了。
　　陈阿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充当了最佳工具人的人选。
　　“阿娇给母亲请安。”陈阿娇穿戴整齐却不显华丽，朝着王娡行了礼，看向田蚡，“舅舅也在呀。”
　　这声“舅舅”在田蚡听来尤为悦耳，陈阿娇正儿八经的舅舅，那可是先皇景帝。
　　田蚡想着，心下有些飘然，不曾纠正陈阿娇的叫法，算是默认了舅舅这个称呼，道：“皇后来得刚好，臣方才得了魏其侯的本子，有件事还需的皇后出面。”
　　陈阿娇嘴角微勾，面上看不出丝毫愠色，道：“如今陛下不在未央宫，朝廷之事自是母亲与丞相做主，阿娇又能帮上什么？”
　　王娡听了这话觉着舒坦，起身拉着陈阿娇坐到了身侧，道：“皇后毕竟是皇后，如今陛下不在长安，这庄事还真是非娇娇不可了。”
　　陈阿娇心内一笑，看这样子是不用她多费功夫了。
　　几番推辞不得，陈阿娇无奈之下，便成了这大汉江山皇城里第一所兵学馆的办学发起人。
　　在王娡和田蚡暗自高兴找到了一个完美傀儡的时候，陈阿娇已经走完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
　　此后汉室兵学馆内走出的所有人，都将是她陈阿娇的门生。